為首的嬤嬤已經進了房門,寧鈺看著猶豫的宋連,身邊焦急的小梔,還有苦苦教育自己的林梓清,一時間感覺渾身無力。


    “小娘……這……”


    “小娘,內院被外人闖入……”宋連的聲音忽然響起,“小娘這裏如此混亂,可有用的上宋某的地方?”


    “啊?有有有!”寧鈺立馬反應過來,“這些人來搶東西,勞煩宋總管快將他們趕出去。”


    宋連一揮手,身後的人便衝了進去,紛紛攔著那些婆子翻找,為首的嬤嬤一看架勢不對,叉腰朝著那宋連就破口大罵:


    “你個猴潑皮是個什麽東西,竟然也敢攔我?我們可是柳家的人,你們一個別院裏偷摸養的東西,狗一樣低賤還敢上來阻撓?”


    “狗也知道看家護院,我不認識你,更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我隻知道我拿著這家的錢,吃了這家的飯,就得辦這家的事!


    得罪了!今兒你們想走也得走,不想走也得走,我們別院廟太小,放不下你們這些大佛。”


    宋連說著朝著其他人使了個眼色,眾人便合力將這些婆子往外推,那些婆子雖然身體強健,可畢竟也不是男人的對手,幾輪交手幾個嬤嬤幹脆坐地上不走了。


    “玉小娘,這可是你的內院,你放男人進來可真是沒有廉恥!”為首的嬤嬤朝著寧鈺大叫。


    “我都這麽沒有廉恥了,你們還不快走?小心我一會兒做出更沒有廉恥的事情來!”寧鈺絲毫不退讓,反而是叉腰朝著那嬤嬤一並蹦高叫囂,氣勢絲毫不輸。


    “寧鈺你……你注意禮儀……你如此做派,說話動作和那市井潑婦有什麽不同?你……你可是大家閨秀啊!”


    “滾你二大爺的閨秀!你趕緊閉嘴我謝謝你!”寧鈺罵完婆子順便連著林梓清也一並懟了回去。


    “玉小娘,本來我們主母是憐憫你,顧及你的名聲,既然你不要,那今兒就怪不了旁人了!”


    話音剛落,小院外麵進來了許多拿著木棍的男人,都是柳家大娘子帶來,方才在外麵候著的家丁。


    “你們……”寧鈺看著他們數量眾多,手裏還有木棍,再看自己這麵,宋連帶的人都是些普通做事的小廝罷了,手無寸鐵。


    “玉小娘,事到如今,你還要掙紮嗎?”嬤嬤鄙夷地問道。


    “小娘啊,你這小細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這些人都是有些功夫的,你這樣,會吃虧啊……”


    寧鈺身旁一個女婢小聲說道。


    “小娘,這可怎麽辦啊……”小梔緊張得聲音都發抖,可還是張開手護在寧鈺身前。


    “小娘,我們幾個雖然不是練家子,但也可以一搏。”宋連道。


    “你怎麽那麽冥頑不化?別鬧了!”林梓清伸手拉著寧鈺的手臂,“走,跟我走。”


    寧鈺甩開林梓清的手,拿下了頭上的發簪,抵在了自己的脖頸處,“大娘子如果今日執意如此,那便讓這別院經由大娘子的手,抬出一具女屍去。”


    “小娘!使不得!”小梔急得跳腳撲上來。


    “放心,她不會讓我死,我就嚇唬嚇唬她。”寧鈺在小梔耳邊小聲提醒。


    小梔一聽立馬起身,也將自己的銀簪子摘下,剛要往自己臉上抵,看那簪子的尖太過於尖銳,猶豫一下看向了身邊等著寧鈺發號施令的宋連。


    “那個……宋大哥,您低低頭。”小梔小聲道。


    宋連趕緊低頭俯身過來,小梔順手就將簪子抵在了宋連的脖頸處,大聲說道:


    “大娘子如果今日執意如此,今兒……今兒就再多一具男屍!”


    “……”宋連脖子一僵,“怕是沒用啊小娘,小梔姑娘,聽說大娘子的院裏管教下人極其嚴格,犯了錯被打死的也有,她不在乎這個的。”


    “就是!”林梓清一臉恨鐵不成鋼,“寧鈺你想什麽呢?你一個妾侍的命而已,哪裏能威脅了大娘子,你快收起來,小心別紮傷了自己,要是留了疤可就不好看了。


    來,聽話,把簪子給我。”


    說著林梓清就伸手去握寧鈺的手,寧鈺嫌棄地縮手,沒想到瞬間被旁邊的婆子一把死死握住了手腕,就勢一扭,疼得寧鈺瞬間白了臉。


    那簪子也瞬間就落在了地上,“啪……”一聲清脆。


    那玉簪子應聲支離破碎,摔成了四五截。


    “我的簪子!”寧鈺一聲尖叫,伸手就要去撿,可那婆子死死固住她的手,她越是掙紮,那婆子就越使勁。


    “你放開小娘!放開!”小梔見狀撲上去拉,可旁邊幾個婆子也來,把寧鈺按在地上動彈不得,小梔又氣又急,張嘴對著婆子的手就咬了上去。


    “你個狗東西,敢咬我?!看我不打死你!”那婆子抬腳朝著小梔心口窩就是一腳,小梔應聲倒了出去,趴在地上疼得直不起腰來,哭著往寧鈺身邊爬,“你們不能欺負她,你們以多欺少……”


    “我和你們拚了!”宋連帶著人要反抗,和來的柳家侍衛打成了一團。


    “快住手!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林梓清大聲嗬斥,見沒人鬆手便跑到柳家大娘子身邊。


    “柳家夫人,您來的時候答應過我了,今天不會傷她半分,您……”


    “林公子你別著急亂了分寸,明明是那花朵一樣的姑娘想不開要自盡,這年老的嬤嬤怕她傷著自己這才救下她,又擔心她再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這才攔著她。


    你放心,一會兒拿到了布廠的契券,自然會將玉小娘交給你。”


    “可是……”


    “哎喲!哎喲我的親娘啊!”嬤嬤一聲尖叫。


    林梓清和柳家大娘子聞聲看過去,隻見那為首的嬤嬤正躺著地上四仰八叉,手捂著鼻子,指頭縫滲著血涓涓留下。


    “是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敢欺負我?看老婆子我不弄……”


    “啊!”“哎喲救命!”“啊呀娘來!”……


    幾聲尖叫過後,廊下已是歪歪扭扭躺了好幾個婆子,爬不起來在地上陣陣哀嚎,旁邊的侍衛見狀也都停了手。


    寧鈺身邊原本押著她的幾個婆子應聲倒地,麵前被遮擋嚴實的地方忽然亮堂,寧鈺還未來得及抬頭,眼前就已經多了一隻修長骨節分明的手。


    “能起身嗎?”他輕聲,聲音柔得不像他,卻像四月的風。


    “我……我沒事……”寧鈺鼻子一酸,眼淚撲落落不受控製地往外湧。


    “小娘……小梔……”跟著跑進來的茉莉氣還沒有喘上來,心疼得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見寧鈺身邊有了柳思元,便趕緊跑過去扶小梔。


    “我來晚了,是我不好。”柳思元蹲下身,伸手撫掉寧鈺臉上的淚珠,喉結反反複複上下翻滾。


    “柳思元你瘋了嗎?你母親的人也敢打?!”柳家大娘子身邊的一個女婢尖聲斥責,“果真是有娘生沒娘養的,沒規矩的孽障!”


    “滾出去。”


    “……”那女婢一愣,轉而聲音更是高上了三分,“你瘋了!這裏坐著的可是你的嫡母!”


    “嫡母?有嫡母來兒子的院裏撒潑的嗎?”柳思元將寧鈺扶起,回身看過去,眼神暗沉。


    “你今兒打了嫡母的人,他日傳出去你……”


    “我隻是打了,還不是殺了。”說著,柳思元起身,一步一步走向躺著地上還沒有爬起來的婆子。


    “你……你要幹什麽?我……我告訴你啊!我可是柳府的老人了,你……你可不能亂來,我是你嫡母身邊的嬤嬤!”


    “老人?嬤嬤?不就是個狗仗人勢的奴仆嗎?”說著,柳思元抬腳,朝著那婆子的腳心就是一腳。


    “啊呀!大娘子救命啊大娘子!”腳心連心,疼得那婆子殺豬一般的叫聲。


    “救命?我又沒想要你的命。”柳思元大步上前,那婆子根本沒地方退,縮成一團,柳思元在她身側緩緩蹲下身子,眼神像是鷹隼看見了老鼠。


    “你這手,剛才是挺有力氣的。”話音未落,隻聽“哢嚓”一聲,婆子的哭喊聲就回響在了整個小院。


    “還不快滾!”柳思元起身,朝著柳家嫡母的方向怒斥。


    主母身邊的女婢氣得跳腳而罵:“你個歌姬生的賤種,竟敢……”


    話音未落,一把匕首從柳思元的手中飛出,擦著那女婢的肩膀而過,直直插在了主母身後的樹幹上。


    “柳思元,你……弑母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你莫要糊塗!”一邊的林梓清急忙攔著。


    “今日她若有閃失,我背個大罪又有何懼?”


    柳思元黑著臉瞥了林梓清一眼,完全沒了往日對教書先生的尊敬,隻是朝著柳家主母的方向冷言:


    “恭送嫡母。”


    說罷便回身,走到寧鈺身旁,伸手正要將寧鈺抱起,一隻手死死將柳思元的手按了下去。


    “這不成體統。”林梓清嚴肅地搖了搖頭,長歎了一口氣,“好好一件事,辦成這樣,哎……”


    柳思元甩開林梓清的手正要再起,寧鈺伸手扶了茉莉的手,“先回屋吧。”


    柳家大娘子帶著人陸陸續續都走了,茉莉忙著遞水,柳思元很是突兀,拿著一個錦絲軟枕進了屋,卻見林梓清並沒有走,而是在屋裏唉聲歎息不斷。


    “寧鈺啊,當初你父親和我說了,我也答應了你父親……”


    柳思元腳下一頓,軟枕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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