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力並沒有打算一定要說服倪一郎,他始終覺得一切順其自然就好。生命中人來人往,有聚有散。如果有緣,倪一郎或許因為某種原因而留下來;如果無緣,那他說再多也沒有用。這麽想似乎有些唯心主義,但人生不就是這樣嗎,有些事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定數。


    說到足球,餘力也是一樣的態度。


    “盡人事,聽天命。”餘力對著記者們如是說,“我沒有要求隊員們一定要贏,但至少要做到讓自己不後悔。如果某個人在賽後回想起來,媽的,我那次一對一應該防住的!那就是沒有做到‘盡人事’。希望這場比賽之後,我的隊員都能夠昂首挺胸走出球場。”


    或許大家都以為餘力描述的是輸球之後的場景,而他心裏想的其實是獲勝之後的樣子。他知道,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選擇勝者時都會選擇利物浦,而他則是那百分之一的人。對陣利物浦的足總杯補賽,他沒想過輸。還有一個人也沒想過普利茅斯會輸……


    “今天打算輸幾個?”蘇小柴略帶調侃地說道。


    “你難道對自己的進攻體係一點自信也沒有?上次都進了4個,這次怎麽說也得進3個吧?”


    “進球是肯定的,我這不是怕你練的防守體係不給力嘛。進3個,丟4個,那不還是輸?”


    “嗬嗬,我就不說上一場你丟的那4球有多傻逼了。”


    蘇小柴二話不說直接上腳。


    “還敢說我?有本事你這一場進的比我多,丟的比我少,怎樣?”


    餘力很是自信地說:“那還不輕鬆,你就等著吧。”


    不過,餘力這一次有些過於自信了。一方麵,是他對新戰術的迷之自信,總覺得自己創造了一個看似天衣無縫,能夠在這個遊戲世界裏縱橫馳騁的完美戰術。另一方麵,他依舊天真地以為利物浦還是上一場的利物浦,對普利茅斯帶著輕敵的心態,以為可以繼續以弱者姿態打他個措手不及。殊不知,任何豪門的強大不僅僅體現在身價,也體現在球員與教練的學習、應變以及糾錯能力。利物浦和克洛普也一樣。克洛普在上一場比賽之後專門收集了普利茅斯隊本賽季至今的視頻以及數據資料,夜以繼日地研究。這位看上去作風粗獷、激情有餘的教練秉承了德國係教練一貫的嚴謹風格,甚至更加細致入微。僅僅兩周不到的時間,他便親手繪製出了普利茅斯隊慣用的跑動路線,讓進攻一目了然。這些背後的工作若是讓餘力知道,相信他會反複思考之後再說出剛才那句話。


    當然,隨著克拉滕伯格吹響比賽開始的哨音,餘力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前場進攻線路幾乎被防死,中場麵臨高位壓迫很難控球,再加上兩翼頻頻受到馬塞爾·薩比策(marcel sabitzer)以及迪沃克·奧裏吉(divock origi)的速度衝擊,門前險情不斷。利物浦一上來就把強度提到這種程度,很明顯是有備而來。整個比賽前十分鍾,餘力幾乎是蒙圈的狀態。眼見著球隊處於劣勢卻拿不出好的應對之策。所幸的是,麥克考米克的神勇發揮力保球門不失。


    演播室內,兩位曼聯92班成員加裏·內維爾以及保羅·斯科爾斯作為本場比賽的嘉賓也對利物浦的攻勢感到驚訝。


    “利物浦這一波波攻勢幾乎壓得普利茅斯隊喘不過氣來,看來強弱差距還是存在的,上一場的比分應該不能說明什麽。”斯科爾斯說。


    “畢竟足總杯是利物浦的賽季目標之一,克洛普自然不會怠慢。我相信賽前一定做了特殊布置,所以普利茅斯隊的進攻一直施展不開手腳。與此同時,利物浦一上來這三板斧招招致命,我看普利茅斯離丟球不遠了。”內維爾說。


    不隻是他們,餘力也有這種感覺。於是他暫時讓球隊全麵退守,試圖頂住這三板斧的攻勢。


    “克拉萬(van)後場開出任意球交給維納爾杜姆……分到左邊給莫雷諾(moreno)……莫雷諾第一時間將球交給前方的奧裏吉……”


    奧裏吉在肋部持球麵對康薩,一個加速生趟進了禁區。奧裏吉在底線附近停球,準備傳中。康薩找準時機,一個健步上前,將球捅出禁區。隨後,坎農跟上一腳解圍。然而,解圍球落到了莫雷諾腳下,利物浦繼續組織攻勢。


    “一記低平球交給中路的克拉森(asen)……”


    克拉森接球後將球分給維納爾杜姆,後者立即分邊。莫雷諾接球後直接四十五度角起腳傳中。第一點還是被康薩頭球解圍。可惜,解圍球又落到了利物浦手裏。莫雷諾拿球後,看到普利茅斯隊的陣型比較扁,進攻空間不足。於是他選擇回傳,試圖把對方陣型拉開。


    “利物浦從後衛線開始重新組織進攻……克拉森長傳球找到奧裏吉!”


    奧裏吉背身倚住康薩。這時菲爾米諾繞過斯雷克爾德,跑到他身後的空當處。奧裏吉順勢將球傳給菲爾米諾,他麵前一片開闊。


    “菲爾米諾起腳射門!……精彩!球被麥克考米克單掌撲出!但是球依舊在禁區內!……右側的薩比策有機會,他身邊沒有防守隊員!……守門員還沒起身,這是一個空門的機會!薩比策小角度搶射!球進了!利物浦在第17分鍾取得領先!”


    比賽開始20分鍾,利物浦便取得了領先,這是餘力未曾預料到的情況。他自信滿滿地走進家鄉公園球場,本想在主隊球迷麵前獻上一場勝利。可是他從一開始就失去了對比賽的控製。進攻乏力,防守捉急。


    “這樣下去,或許會是一場屠殺。”斯科爾斯說。


    “確實,普利茅斯像是沒睡醒似的,有點任人宰割的意思。”內維爾補充道。


    場邊的餘力緊鎖眉頭。他也想找到喚醒普利茅斯的方法,可是這心裏越急,腦中越是一片空白。


    球場如戰場,敵人不會給你任何喘息的機會。克洛普的球隊繼續高壓戰術,對著普利茅斯球門狂轟濫炸。


    “利物浦隊再次組織進攻……奧裏吉將球傳給斯圖裏奇。”


    斯圖裏奇依靠快速變向過了卡雷,一路帶球往前。普利茅斯的後防線且戰且退,伺機尋找搶斷的機會。


    “皮雷上前幹擾!搶斷沒有成功,球還在斯圖裏奇腳下!”


    斯圖裏奇將球傳給後插上的維納爾杜姆,後者立即分邊。奧裏吉持球加速,坎農拚盡全力還是追不上。


    “奧裏吉一記低平球!後點位置有克拉森包抄!”


    所幸肯洛克一直跟著克拉森,這球在後點位置被他一腳解圍。隻不過這腳球踢疵了,球鬼使神差地飛到了奧裏吉麵前。由於坎農已經回縮至禁區之內,奧裏吉完全沒有人盯防。


    “危險!奧裏吉朝著點球點附近一腳橫傳!斯圖裏奇就在那裏!射門!”


    那一刻,餘力竟閉上眼睛,不敢直麵短時間內丟的第二球。他能聽到全場球迷都倒吸一口冷氣,本以為接著會是一聲歎息,沒想到大家竟歡呼起來。


    “斯圖裏奇竟然踢空了!普利茅斯逃過一劫!斯雷克爾德搶在克拉森之前將球再次解圍!”


    劉若釩奮力去追解圍球,可還是晚了一步,莫雷諾搶先將球點給維納爾杜姆。


    “維納爾杜姆直傳!……球被坎農斷下,又是一個大腳解圍,普利茅斯的後防似乎有點慌……球在中場線附近被洛夫倫拿到,又是利物浦的進攻。這簡直成了半場攻防演練。”


    張玉寧見洛夫倫拿球立馬上前逼搶,卻被洛夫倫一個假動作給過了。隨後,他立即起左腳來了一腳長傳。


    “康薩漏頂了!球落到了斯圖裏奇腳下!單刀球!”


    麥克考米克見勢不妙,立即大吼一聲,棄門而出。不過斯圖裏奇這次沒有錯失機會,他用腳尖輕輕一挑。


    “挑射!麥克考米克反應不及,球從他兩手之間劃過!2比0!利物浦在第36分鍾改寫比分,擴大領先優勢。”


    看著球隊毫無招架之力,餘力雖心急如焚,卻又無力回天。這一次,克洛普讓他真正感受到了什麽叫絕望和窒息。克洛普將餘力的戰術研究得徹徹底底,而他卻看不出克洛普的戰術有何破綻。餘力隻好回到教練席求助蘇小柴。


    “說實話,我也沒想到克洛普會把咱們的戰術研究得那麽透徹,防守進攻都掐死了。”


    “那怎麽辦,總會有辦法的吧?”


    “我……”蘇小柴有些為難,“其實也沒有啥好辦法。現在這情況,隻能打打反擊碰運氣了。”


    “廢話,打反擊我能不知道嗎?對麵後防線哪裏空當比較大?”


    “按照報告上的數據,莫雷諾的左路比較空虛,他們一半的丟球都是因為莫雷諾插上過於頻繁而導致身後空當被人利用。”


    “可莫雷諾今天防得挺好……行吧,那我去碰碰運氣。”


    餘力將林良銘喊到身邊,讓他多往右路走,尤其是莫雷諾插上的時候,一有機會立即打反擊。可是反擊還沒打成,打擊倒是來了。


    維納爾杜姆開出任意球。球經過盧卡斯·列拉(lucas leiva)後,來到克拉森腳下。


    “克拉森輕巧的轉身晃開了卡雷,一記直塞!”


    隻見奧裏吉全速衝刺,立即甩開了坎農半個身位。身後的坎農連拉帶拽就是擋不住奧裏吉,隻能眼睜睜看著他低射破門。


    “3比0,今天這場比賽隻用了半場時間似乎就沒了懸念。比賽結束後,不出意外的話利物浦將會進入下一輪,站在半決賽的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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