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聖誕晚餐很是豐盛,大家都很開心,葉唐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卻不知為何想到了千帆過盡,繁華易逝。就像是電影裏的鏡頭一樣,他們在裏麵,而自己遊離在外,融入不了,也不願融入其中。一幀一幀的畫麵裏,她離他們如此近,也如此遠。


    kerwin是和葉唐差不多的年紀,熱情開朗,是個極有個性的小美人。


    “cy!聽祖母說你等會兒要去打工,我們準備一起打電子遊戲,確定不來?”


    “不了,你們玩兒就好。”


    隻見她挑了挑眉,隨著遊戲的開局,便不再搭理葉唐了。jeremy則是全程“冷”著臉,安靜的做自己的事,要不是偶爾抬頭看見他眼中閃過的對弟弟妹妹們的寵溺,估計會以為他是真的脾氣不好吧。


    葉唐看著指針慢慢接近10點,她便出了門,小跑著來到了酒吧裏。老板穿得特別喜慶,全身的紅,估計是把聖誕當作過年一般了,酒吧裏的人依舊很多,伴隨著酒吧裏放的舒緩的音樂,還有人跳起了華爾茲。


    她走進廚房穿上了工作服,在客人的間來回穿梭,端上一杯一杯的酒,果汁和小吃。一直過了12點,酒吧裏的人才漸漸變少,老板將葉唐叫到跟前,和老板娘介紹她。


    “阿阮,這是葉唐,我和你提過的。小唐,這是我夫人,叫她阮姨就好。”


    “小唐,哎呦,看看孩子的黑眼圈都濃成什麽樣了,怎麽不叫人家早點回去休息啊。”


    老板娘輕輕推了老板一下。


    “老板娘好,是我平時學業忙,才讓老板幫我調到晚班的。”


    老板娘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


    “看你也累了一晚上了,那我給你下碗麵吧,這麵料和湯料都是正宗的中國味道呢。”


    葉唐剛想拒絕,老板便接了句:


    “那就辛苦夫人幫我也做個宵夜吧。柒柒睡了吧?就不叫她了。”


    老板等老板娘走進了廚房,轉身對有些發愣的葉唐歎了口氣,


    “小唐啊,還記得上次和你說過什麽麽?你啊,就是太能扛了,今兒個下午來過酒吧吧?看你去年也是自己一個人。你老板我看人雖不能說絕對準,但吃了那麽多年的鹽了,也可以說得出十之一二。我呢,也不問你的私事,但我和阿阮都把你當作家人,也希望有一天看到你會露出明媚的笑容,會覺得輕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雖然看著隻是性子淡了些,但身上背著的,很重啊。壓力過大了,也不好,是不是?”


    “阿阮給你做麵條呢,你就心安理得的吃下吧,如若不行,就你來洗碗。往後我也不要求你改,隻是希望在別人對你釋放善意的時候,想一想。你的拒絕會讓別人知難而退,也會傷了希望你好的人的心呐。這個世界啊,還是很美好的,有很多好的人和事,就算曾經有很多的不如意,那又怎麽樣呢?這都不能阻止你去開始新的生活啊。孩子,你遠比自己想的優秀。你也可以擁有至親的朋友和愛人。”


    “啊,還有,以後別再老板老板的叫我了,都被你叫嚴肅了,明明我那麽有趣。叫我雲叔,叫阿阮要叫阮姨,聽到沒有!”


    說完,剛好阮姨在廚房招呼雲叔進去拿麵,雲叔笑了笑,拍了拍葉唐的肩,就進廚房了,葉唐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這是她長那麽大,第一次,感受到家人一樣的溫度。不知不覺間,鼻頭有些發酸,自己是不是該相信這個世界一次?給自己一次機會。


    搖了搖頭,她去吧台拿了筷子,在位子上擺好,雲叔端麵出來的時候,葉唐站在那兒正在發呆。


    “小唐這孩子啊,就是心事太重了,不相信別人了,也不知道在她身上發生過什麽。”


    雲叔對阮姨說著。


    …………


    麵其實是米線,問過葉唐吃不吃辣以後,阮姨就從冰箱裏拿出了一罐據說是她親手做的雲家秘製辣醬。葉唐加了一大勺拌進了米線裏。吃了一口,整個口腔裏都是辣椒的辛辣味道,以及米線裏,家鄉的味道。


    米線蒸騰的熱氣撲在葉唐的臉上,讓她的臉濕漉漉的。她的眼裏忽然有了淚花,也不知道是被辣的還是怎麽了。盡管舌頭已經麻木,她卻還在往嘴裏塞著米線,這是第一次,來到美國後,情緒崩潰。


    她何嚐不委屈,那些獨自舔傷的夜晚,別人有朋友家人可以訴說,而她,隻有無聲的流淚。心中的苦與悶早就累積,有時望天,也會覺得透不過氣,但咬咬牙,想想,反而更不想回到那裏。。


    白氣和淚水早讓葉唐的視線模糊不清,而嘴裏的辣味讓她仿佛看到了一個人,那個因為夢想而眼神發光的人,那個也曾坐在這裏吃麵,對她釋放善意的男生。他們不同,他的眼裏有光,而她,似乎暗淡一片。但他們也一樣,要自己在這個陌生的國度摸爬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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