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到同樣的事情...嗎?”艾琳低聲重複了一遍零的話。


    少女重新背過身子,將目光望向了山崖下,在零看不到的地方,艾琳的眸子裏閃過一抹落寞之色,因為她很清楚,她做不到。


    艾琳知道她之前在神恩村中,對於廖祺憤怒的來源,根本就不是什麽對方想要背叛她,想要解除跟自己的契約。


    少女所有失態的原因,全在於廖祺對於“解除契約”所做出的手段。


    自己那個人類眷族...


    竟然找上了學院!


    一個艾琳根本無法匹敵的龐然大物,一個本是被少女及以厚望的靠山勢力。


    正是這種無力的絕望感,才是令一直以來自信要強的艾琳,會爆發出極大憤怒的緣由,少女的憤怒不是對別人,而是對自己。


    對自己的弱小感到憤怒。


    就如十年前那般,除了眼睜睜替母親收屍外,其他什麽也做不到了。


    “大小姐,那回去後你...你會懲罰廖祺大人嗎?”零並不知道整個事態的全貌,女仆還停留在廖祺想要離開艾琳的層次。


    “我認為廖祺大人他真的很有可能是被什麽人誤導了,小姐,我們找到那個在幕後主使的人才是關鍵!”


    零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在女仆看來,艾琳與廖祺終究還是一家人,如果太沉重的懲罰,可能一時的效果會顯著,但長遠來看,隻是加深了兩人間的縫隙裂痕而已。


    艾琳自然也是聽得出來,少女歎了口氣,自己的這個女仆什麽都好,唯獨是性格,對待自己人實在太溫柔了。


    但是...


    當年的母親,不也是這樣嗎?


    正是用那種包容的溫柔,才最終讓一個叛逆的零,變成了現在將一生都奉獻給自己,奉獻給血族的女仆。


    “放心吧。”回憶到這裏的少女開口道。


    艾琳現在有些明白了母親兒時教導她的話了。


    對於眷族來說,用契約去束縛對方,是最錯誤的用法,他們之間真正的契約,是被稱為“時間”與“感情”的這兩樣東西。


    這一點對於越高級的召喚,就尤其越是適用。


    作為“史詩級”召喚出來的龍,零是這樣,而作為“傳說級”召喚的廖祺...


    看來更是如此了。


    哼...


    沒什麽本事,可脾氣倒還是挺不小。


    “零,就像我說的,我會給廖祺足夠的時間,期間無論他犯什麽樣的錯誤,我都不會怪罪他的,這本來就是我們做主人的職責。”


    “所以零,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僅限於我們兩人知道,今後都不要再提了。”


    艾琳說這句話其實還有更深一層的含義,她並不想讓女仆再往後深入,因為艾琳很明白她們現在的處境,究竟是有多危險。


    少女不會去懲罰廖祺,因為在艾琳看來,廖祺根本就不是事件的關鍵,乃至她那個妹妹,艾露娜的小心思與對自己的敵意,艾琳全都不在乎。


    從那位學院妖精的口中,艾琳得到最重要的信息,還是關於學院。


    正如女仆之前說的。


    找到隱藏在幕後的人才是關鍵,可幕後之人是找到了,但對方實在是...


    太龐大了。


    廖祺既然能和學院牽上線,少女就不信其中沒有學院的助推,所以稍微往背後想一想就知道,她那位眷族恐怕隻是個引子而已。


    學院想要對付她,對付她們血族,也許早就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


    更甚至於說...


    想到這裏的艾琳咬緊了牙關,她暗紅的雙眸中浮現仇恨之色,她幾乎可以很確定,當年母親的死與學院也絕對脫不開關係了。


    而且極有可能,是學院自導自演了一出給她們血族看。


    不但謀殺了她的母親,更是還要把學院自身的嫌疑洗清幹淨,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


    “零,回去後,你帶著廖祺一起返回古堡吧,並告訴他,之前我交給他的任務,全都作廢取消了。”


    “他什麽都不需要做,讓他乖乖待在古堡裏就行了。”


    艾琳忽然對女仆吩咐道。


    “作廢了?”女仆對艾琳的命令感到驚訝。


    “那人類村莊呢?小姐,廖祺大人對狩獵魔暴龍的計劃,真的用心了不少,費了很大的精力,一直在準備,為什麽這麽突然就...”


    “照我說的去做就好。”艾琳出聲直接打斷了零想要往下說的打算。


    少女下達這樣命令當然是有原因的,她隻是為了去保護自己那位眷族而已,艾琳和零的想法一樣,都是認為是學院利用了廖祺。


    而以廖祺那點可憐的實力,再加上學院對她們的敵對態度,艾琳知道廖祺那麽做簡直就是在玩火,對方隨隨便便就可能翻臉。


    那到時候的廖祺,究竟會有什麽下場,艾琳閉著眼睛都能猜到。


    嗬...


    即便是遭到背叛,也依舊要去保護對方嗎?


    艾琳現在真有點分不清,她和廖祺之間,到底誰是主人,誰是眷族了,但神奇的是,不知道為什麽,少女心底竟然沒有一絲的不願。


    畢竟,對待至親之人,誰都會無底線的包容與奉獻吧?


    艾琳搖了搖頭,現在的她腦子亂亂的,少女需要回到房間靜下心來仔細思考對策,思考以絕對劣勢下,如何才能絕地逢生的翻盤對策。


    “好了零,我們回...”


    可是,就在少女話音才剛落下的瞬間時,艾琳仿佛才感應到什麽,她突然臉色大變起來。


    “小心後麵,零!”


    少女急切地大喊想要提醒女仆,可一切都為時已晚。


    站在艾琳前方的零,隻見到了自家小姐驚慌的臉龐,還沒等女仆反應過來什麽時,一股巨力就從零的背後突襲而到。


    嘭!


    即便是零在千鈞一發之際,眸中的瞳孔瞬間化為暗金色的龍目豎瞳,周身的魔力做出了應急保護,可女仆依舊還是被轟飛了出去。


    “零!”艾琳尖叫起來,她一個閃身,從半空中將墜下的零接在懷中,見到嘴角布滿鮮血的女仆,少女從未如此動容過。


    “我...沒事,大...小姐...”


    女仆掙紮地起來,而艾琳也極力克製自己不再把注意力放到零的身上。


    主仆二人齊齊將目光放在了遠處那道,從零來時方向,漆黑密林中走出的人影,正是那道人影,偷襲攻擊了女仆。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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