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林辰臉上,隨之伴來的是斥罵:“滾!你給我滾!你出了一天到晚在家裏玩電腦還能幹什麽?”


    “好,我滾,我這就滾!”


    話音剛落,隻聽砰的一聲,木門重重的關上了。


    林父舉在半空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諾大的房間靜的可怕,隻有節能燈照射的白光依舊那麽刺眼。


    雨,下的很大,狂風呼嘯,林辰的衣服轉瞬間被雨水淋濕,林辰有些冷,但他的心更冷。


    一輛輛汽車打著遠光燈呼嘯而過,天陰沉的可怕。


    在那一瞬間,林辰真有種衝過去,一死了之的念頭。


    但,林辰忍住了。


    是的,他怯懦了。


    他今年剛剛二十歲,還有大把的時間等他揮霍,林辰有些怕死。


    大雨滂沱,在路邊匯成了一條小河,流進地下的排水井。


    林辰看著那髒兮兮的汙水,似乎心也跟著衝走了。


    林辰如同行屍走肉般在雨中徘徊,路人像看傻子一般投來異樣的目光。


    j市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但林辰卻覺得毫無他半點容身之地,這種感覺讓他迷茫而絕望。


    雨水順著林辰清秀而耐看的臉頰淌下,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沒用的?


    林辰搖了搖頭,他眼中的未來是灰色的,沒有任何光彩。


    打小林辰就是長輩中交口稱讚的對象,林辰很聰明,每次考試都是全班前三名,即便是又一次期末考試林辰發燒生病,但仍舊考了一個非常優異的成績,並被學校貼到公示欄。


    父母從沒有操心過林辰的學業。


    但,在林辰高二那年,似乎是老天爺覺得林辰太過順風順水,有意考驗林辰,一個又一個不好的消息接連不斷的落在林辰頭上。


    視網膜色素變性。


    沒戶口。


    沒學籍。


    林辰有些麻木了。


    原本明朗的天似乎都變得陰霾,但出於自尊心,林辰沒有對同學說。


    戶口的問題很快解決了,從j市落到了g省b市。


    總算,老天還算不錯,給了自己一個高考的機會。


    b市地處西北,高考分數線相對較低,同學們都羨慕林辰不用拚命複習,以林辰的學習成績,考個重點大學一點問題也沒有。


    林辰笑著揮手告別,卻將那份孤寂、茫然深深的埋在心底。


    列車在鐵軌上有節奏的飛馳,就像林辰的心,飄向了那個陌生的城市。


    到了b市,林辰再次深受打擊,他要留級,從高三到高二。


    林辰雖然不甘,但也隻能承受。


    以前的同學時常會詢問林辰的近況,林辰隻是笑著敷衍,到最後甚至不敢和老同學聯係。


    他怕,不知道如何開口。


    因為是陌生的環境,林辰很不適應,學習內容也有些偏差。


    在林辰去了一個月後的期中考試,林辰考的極差,倒數第一。


    雖然如此,林辰卻沒有半點氣餒,他始終堅信自己一定可以。


    果然,三個月後的期末考試林辰如願以償的考進了全班前十。


    林辰的班級是重點班,全班前十就意味著全校前十。


    優異的成績讓有些消極的林辰重拾信心。


    但,老天爺似乎要存心難為林辰,學籍的問題依舊沒有解決,也就是說林辰不能參加高考!


    林辰有些黯然,林母千裏迢迢來到b市解決學籍問題,不斷的在學校、教育局奔波,但一點成效也沒有。


    林辰的心漸漸涼了,開始逃課、曠課、泡網吧、


    那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寒風呼嘯,刮得臉生疼。


    最終,校方給了一個建議,讓林辰重新上高中,從高一開始。


    林辰心徹底涼了,那卑微的自尊心怎會容許林辰重新讀高中?


    林辰獨自走在校園裏,聽著朗朗讀書聲,眼淚不禁落了下來。


    林辰知道,他可能再也無緣讀書了。


    在臨別前,林辰和班裏為數不多的男生聚在一起,不喝酒的也端起了酒杯。


    夜,深了。


    幾個人走在馬路上高談闊論,互相鼓勵,說著說著,不知誰先哽咽了。


    “我想再去上一次晚自習!”


    帶著眼鏡的中年語文老師依舊在喋喋不休的講著課,林辰多麽想和他們一起學習,一起高考。


    但,這最終隻是個夢。


    在教室的最後一排,林辰鼓起勇氣向前桌的心儀女生表白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我喜歡你。


    女生沒有回,但林辰看著女生抓著枝條的手有些顫抖,許是,她也喜歡自己吧。


    由於喝酒的緣故,林辰一晚自習去了好幾次廁所。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快下課了。林辰借故上廁所,偷偷流了出來。


    寒風依舊,林辰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身後的教學樓很亮,白晃晃的,雖然很近,但卻很遠。


    林辰慢慢移動腳步,他不想走,他想留下。


    但,這似乎很難。


    終於,拐過一個街角,學校看不到了。


    林辰放聲大哭,像瘋子一般奔跑,一輛輛汽車按著喇叭飛馳而過。


    要走了,就像她來的時候,仍舊是一個人。


    再次回到家中,林辰雖然表麵平靜,內心卻很孤寂,那種痛苦普通人根本難以明白。


    老天似乎仍舊沒有放過林辰的意思,他的病情惡化了,視力下降的厲害,還伴有夜盲症。


    眼睛是心靈的窗口,但上天似乎要關閉林辰這一對窗口。


    林辰試著找工作,但沒有文憑,再加上眼疾,工作比想象中的難找,甚至普通人的工作都做不了。


    折讓林辰絕望,漸漸心灰意冷。


    親人曾對林辰說要不然去學盲人按摩吧,以後好歹有口飯吃。


    林辰沉默了,聽著那些親人帶著嘲諷的話,林辰的心更涼了。


    是啊,我還能幹什麽?


    不如死了算了,但林辰退縮了,他沒那麽大決心。


    最終,林辰迷上了上網。


    過往的一幕幕浮上腦海,三年了,自己自暴自棄了三年,頹廢了三年。


    父母疲憊而蒼老的臉在眼前閃過,他們已經老了,需要自己掙錢養活,可如今呢?


    難道自己就這麽沒用嗎?


    林辰在心底嘶吼,我不信!以前的我能成為家裏人的驕傲,如今我仍要他們為自己驕傲!


    林辰握緊雙拳,暗暗發誓,上天既然不給我活路,那我就用自己的雙手撕開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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