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意轉過身來看見她,微微一愣。


    沈薰衣看著他手上的包袱,“柏意你這是……”


    柏意抿了抿唇,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東西,“我要回去了。”


    沈薰衣張了張嘴,他的阿娘的狀況並不樂觀,柏意早些回去陪著,總會放心些。


    她笑了笑,“我先有一件事想要告訴你。”,即便不在這裏等著薑熠派的人將幽玄草送來,聽到這消息也是會開心的。


    柏意抬頭,眼睛看著沈薰衣,等她的下文。


    沈薰衣覷著他的神色,道,“這次試煉臨時有變,同白課師問的可以助你修複根基的那靈草便也沒有親自采摘了,不過,白課師說,薑少主有一株幽玄草。”


    柏意淡淡的表情立變,眼中陡然光彩複現,他的手無意識握緊了包袱帶,腳步控製不住地上前一步。


    “衣衣說的可是真的?!”


    沈薰衣點點頭,“方才白課師才同我說的,約莫明日就能拿到。”


    柏意的臉色此刻雖緊緊地繃著,但是眸中的喜悅卻是騙不了人。


    他竭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問道,“薑少主願意把這幽玄草給我?我沒有什麽好換的,靈石的話要多少才算夠呢?”


    頓了頓,他又道,“雖然幽玄草並非是用靈石就能買到的。”


    自這次柏意回來,沈薰衣這還是第一次見他說這麽多話。


    她忍不住笑,不知不覺也放鬆了許多。


    “課師說,不必。”


    沈薰衣見柏意仍舊一副猶疑的神色,不由得解釋,“課師說,薑少主這株幽玄草自采摘以來已然束之高閣日久,既然有急用,他是願意給的。”


    “所以,你倘若要回去,不妨再等上一日?”


    自這裏往湘城去,禦劍速度再快,少說也還是要好幾天。若走其他的路,不禦劍,則時間花費更久。


    再等上一天卻也是不耽擱什麽的。


    柏意點了點頭,看向沈薰衣的眼中滿是感激。


    沈薰衣擺了擺手後退,“這可是課師和薑少主的功勞,我就是個傳話的。”


    柏意忍不住彎了彎眉眼,身上的疏離氣質褪去了好多。


    可如果不是你去問,白課師又怎麽會知道這事,從而詢問薑少主而得玄幽草呢?


    柏意這時候忍不住想,把玄幽草帶回去,等到阿娘好起來了,有機會真想讓阿娘見見她。


    他少時孤僻,沒有什麽朋友,後來遇見了的也……


    然而他來雲城參加這個試煉,認識的她們,這算是真正的朋友了吧……


    不知想到什麽,沈薰衣隻見著柏意突然斂眉。


    她想了想,到底是沒問出口。


    隻好道,“柏意,那你現在把東西放回去吧,要回去的話等明日得到靈草再說。”


    柏意輕輕頷首。


    “那……我就先回去修煉了。”,沈薰衣說著,朝他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柏意卻叫住了她。


    “還有什麽事嗎?”


    “我們……我們還是朋友嗎?”,他抿唇,問的聲音幾不可聞。


    沈薰衣被這問題問得一頓,見柏意雖容貌如舊,但氣質迥然的臉上隱隱帶著幾分緊張。


    她眨了眨眼,反問,“啊——你現在不覺得我們是朋友了?”


    柏意臉陡然一紅,蒼白的臉上飛上縷縷紅霞,蔓延到耳根。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衣衣,我隻是覺得我……”,現在的我同之前與你們相識的時候不一樣,我的性子不討喜。


    他頓了頓,最終沒說出口來,隻喃喃繼續道,“我們當然……當然是朋友。”


    沈薰衣撫手,這樣看柏意這下又有些之前的感覺了。


    她自然注意到了柏意的欲言又止,想了想便笑道。


    “你不必因為現在自己的改變,而擔心我們會有什麽改變。因為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你都是柏意。”


    “正因如此,我不覺得會因為你少見的這一麵而感到怪異和陌生,恰恰相反,隻是為你願意展示更多的自己給我們看,而感到慶幸。”


    說完之後,沈薰衣也不再等他回答了。


    隨即就轉身邁著步子離開,臨近出院門的時候,她背著身子,又朝柏意揮了揮手。


    柏意站在廊下,愣了一會兒,最終露出個放鬆的笑容。


    沈薰衣回到院中的時候,大老遠就聽見了於佳歡崩潰哭叫的聲音。


    她用尾指堵住了耳朵,試圖從院門兒一鼓作氣跑到自己屋裏。


    避免這一堆堆的汙言穢語往耳朵裏砸。


    她剛跑幾步,於佳歡屋裏的門就打開了。


    裏麵出來兩個人。


    一個是楊子清,一個便是柏戈。


    楊子清滿臉無奈,而柏戈的下巴,好像有傷痕。


    刹那間沈薰衣想,這不是被於佳歡給砸傷的吧?


    察覺到目光,柏戈看了過來,沈薰衣回神,與他對視了一眼,略一頷首便往自己屋裏去了。


    看著右邊的屋子被打開又關上,柏戈才伸手摸了摸下巴。


    他痛得嘶了一聲。


    剛剛於佳歡那一下子確實是砸得狠。


    但她的臉,卻比他想的還要傷得狠。


    昨夜他守著二弟,也沒有跟著去尋人,隻聽說是有一女弟子失蹤了。


    今早醒來,到處都在說昨夜的事,他詢問了,才知道那失蹤的女弟子是於佳歡。


    她那傷口那樣嚴重,哪怕根基不錯,可若是再同他柏家聯結姻親,實在是太有礙觀瞻。


    楊子清道,“已經給佳歡的爹娘傳送書信去了,那邊可能要過幾天才能收到。”


    柏戈歎了口氣,“於妹妹此番真是遭難,這傷口對她而言,仿若誅心了。”


    楊子清扯了扯唇,“青果鳥所致傷口易留痕,不過倘若能配合用藥,好生將養的話,或許會好些。”


    柏戈看了她一眼,白色的道袍上沾染著一些黑褐色的藥汁,裏麵的人情緒不間斷地激動,好好療養,怕是有些難度。


    而且他聽了大半這事情的由來了,神誌不清出門,豈不是亂來麽。薑家吩咐人帶了試煉後精神不好的弟子回房休息,也喂服了弟子靜寧丹,算是做得完善的了。你自己這麽一弄,薑家所要負的責任卻也是不多的。


    他不想再多說,話頭僅止於此。


    隨即就離開了。


    回到住處之時,發現柏安還在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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