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不易跳出了發簪,立在了那處絕壁之上,現在已經過了午時,他的肚子裏也是饑腸轆轆,呱呱地叫個不停。


    雖然,現在申不易也堪堪算是一個修士了,可是他區區“通玄境”的修為,隻是相當於世間尋常的“築基境”修士而已,還不能像那些大修士一般,餐風飲露,不食人間煙火,不知饑飽。


    所以,申不易立在絕壁之上,看了看四周那些虛空,頭皮也是隱隱有些發麻。


    若在對麵的山林裏,他倒還可以采摘一些枯樹上的幹果充饑,可是在這上不挨天,下不著地的彈丸之所,立錐之地,卻是別無他法,隻能是乞求那支發簪幫忙,帶他飛到對麵的山林,他好去尋覓一些充饑之物。


    山間午時的罡風,十分的猛烈,吹得申不易的衣袖袍擺都“嘩啦嘩啦”地獵獵作響,申不易蹲下了身子,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那猛烈的山間罡風給刮倒,然後掉落到旁邊的萬丈懸崖下去。


    申不易把那支還躺在枯草滿地的地上,兀自不停地吸收太陽精華的發簪捧在了手心,和顏悅色地說道:


    “法寶老祖宗,您看弟子昨晚修煉太過勤勉,現在我肚子裏已是空空如也,饑餓難奈,”


    “要不麻煩您老,幫幫忙,載著我飛到對麵的山林裏,我好去尋些幹果充饑?”


    申不易輕聲地說完,就滿懷期待地等著發簪給他回複。


    但,那支發簪卻是一動不動地安靜地躺在申不易的手心,繼續不停地吞噬著那些灑落在申不易手掌心的太陽的光華。


    申不易見狀,也是兩道濃黑的眉毛微微地向上仰了仰,嘴角一撇,高聲脫口說道:


    “法寶祖宗,我知道,你輩分高,但是我們倆可是滴血認主過的,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嘿嘿………………。”


    申不易話還未說話,就聽得一聲長長的“哎——”歎聲在他耳邊響起。


    “老夫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攤上了你這麽個二貨,也不知道那阿炳是怎麽挑選的傳人,可悲可歎啊!”


    申不易正想在說些什麽,卻又聽得一道話語聲從那支發簪處響起,


    “我不就是阿炳嗎?不對,我不是阿炳,哎我到底是誰呢?我好頭痛啊………”


    申不易也有些糊塗了,明明那支發簪處那道聲音聽起來就是同一個人說的,怎麽前後邏輯就這麽混亂呢?


    申不易暗道:


    “難不成,還真是如我所料想的那樣,這支發簪還在蘇醒階段,所以意識有些淩亂?”


    申不易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畢竟他肚子裏餓得很難受,所以他有些怨氣地說道:


    “法寶祖宗,不管你是誰,我們可是要相依為命的,現在你既然把我帶到了這一處絕地,你也要想法讓我吃飽肚子不是,我想元丹子祖師,也不想他的傳人最後竟是窩囊的被活活餓死的吧!”


    “元丹子,我是元丹子,嗯,不對,元丹子怎麽這麽耳熟呢?”


    申不易聽到發簪又開始邏輯混亂,他感覺他自己現在都快要有些抓狂,有些崩潰了,正不知該如何動作的時候,卻聽發簪有些含糊地說道:


    “二貨,你進來吧,我這就帶你去對麵的山林裏………。”


    …………………………


    申不易終於是在對麵的山林裏,采摘了一些枯樹上的幹果,才得以慰籍了下他那饑腸轆轆的肚子。


    吃完采摘的幹果,申不易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著握在手裏的發簪,猶豫了片刻,似乎是在糾結什麽問題,最後申不易還是小聲地對著那支焦黑發簪說道:


    “法寶祖宗,你到底是我師父阿炳,還是其他人呢?”


    “我看你說話,邏輯很混亂,搞得我也有些糊塗了。”


    申不易說完,就滿懷期待地等著發簪給他解惑。


    可是,過了幾息的時間,那支焦黑發簪才在申不易的手心裏滾了幾下,然後從那支發簪上又傳來了一道話語聲,


    “老夫到底是誰,老夫現在也有些混亂,可能是老夫沉睡太久的緣故,不過老夫記憶裏隱隱也有阿炳氣息,老夫也不知道這是為何?”


    “不過老夫既然已經蘇醒,就還需要夜以繼日的繼續吸收那日月星辰的靈力,才可能找回全部的記憶,你這二貨如若無甚重要之事,便不要來叨擾老夫修煉。”


    那道聲音說完此話,便不在做聲,隻留申不易呆滯在了原地。


    申不易細細地咀嚼了下那支發簪的話語,得出了一個結論,在心底暗想道:


    “原來這支發簪是有靈魂的,不知道什麽原因,竟然沉眠了過去,”


    “那為何現在才開始蘇醒?”


    想到這裏,申不易看著躺在手掌裏的發簪,又忍不住問道:


    “法寶祖宗,你是說你以前跟著我師父的時候,也是在沉眠,沒有蘇醒對嗎?”


    但是,那支發簪就像真的睡了過去一般,不論申不易如何言語,都是安靜的躺在申不易的手心,一動不動地。


    到了最後,申不易也是沒有了辦法,他手掌一握,就把那支發簪的半截緊握在了手心裏,隻留半截發簪在他手掌外吸收太陽的光華,然後申不易站起身來,辨了一下方向,就開始向著索巫山深處走去。


    申不易一路行來,都是在森林裏穿梭,一會兒他在地上低頭尋覓著各種靈草,一會兒他又爬到那些掛著幹枯果實的樹上,采摘一些幹果,最後申不易把采集到的靈草和那些幹果都一股腦兒的全部扔進了那支發簪裏麵去了。


    申不易這一路行來,也不知道采集了多少靈草,反正他自己估摸著那些靈草應該夠他在發簪裏麵的小天地裏忙活半天的,而沿途樹林裏隻要能采摘到的幹果,都被他洗劫一空,他估計那些幹果應該夠他在發簪裏麵呆上十天半月的。


    正當申不易爬在山林裏一顆掛滿紅色野果的枯樹上,準備再攀爬高一些,繼續采摘那些掛在高處的紅色幹果時,隻聽得


    “噗嗤”


    “噗嗤”


    幾道聲響,便有一隻黃色的鳥兒,撲騰著翅膀,落在了申不易的麵前近在咫尺的一根枯樹枝上。


    那黃色的鳥兒先是昂斜著頭,幽黑的小眼睛裏也是充斥著滿滿的敵意,就連鳥兒脖頸處的纖細的羽毛都有陡然立了起來,鳥兒的紅紅的嘴喙也似乎就要去啄食申不易攀爬在枯樹枝上的手。


    申不易也是被突然就落在他麵前的這隻黃色鳥兒給嚇了一大跳,心裏疑惑道:


    “這隻鳥兒為何眼睛裏,全是敵意,我是什麽時候招惹的它?”


    正當申不易內心疑惑不已,不知該如何自處之時,那隻黃色鳥兒似乎也是看清楚了申不易的麵龐,然後那隻鳥兒小眼睛裏的敵意正在慢慢地褪去,就連鳥兒脖頸處那些陡然挺立的纖細羽毛也重新伏貼了下去,隨即鳥兒幽黑的小眼睛裏又彌漫起了濃濃的疑惑之色。


    申不易看著近在咫尺的黃色鳥兒,看著鳥兒小小的眼睛裏起的那些變化,也是感覺詫異非常,他小的時候,也是掏過鳥窩的,但是,他卻從沒有發現鳥兒竟會有如此的情緒上的變化。


    “你是何人?”


    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從鳥兒的嘴喙裏傳了出來。


    “哎呀,”


    申不易乍聽得那道從黃色鳥兒嘴喙裏說出來的人語聲時,也是被震驚得手一鬆,腳一亂,就從高高的樹上跌落而下,摔倒在了那顆枯樹下的硬地上。


    “哎呀,痛死我了,”


    申不易終於體會到了那支發簪每次掉落在硬地上的那種疼痛,嘴裏不住地呻吟慘叫著,但是,他的心底卻是震驚不已,暗暗驚奇道:


    “這是一隻什麽鳥兒啊,竟然會說人話?”


    那隻黃色鳥兒見申不易驚慌失措地從枯樹下跌落而下,也是立在枝頭微微地滯了一滯,但旋急又明白了什麽似的,便抬起了兩隻鮮紅的爪子,從高處的樹枝上,跳躍而下,連著踩了三根樹枝,最後便降落在了申不易頭頂的一根枯樹枝上,昂斜著鳥頭,一隻小眼睛死死地盯著申不易看個不停。


    申不易一邊不停地揉捏著他自己的屁股,一邊慢騰騰地從硬地上站立起來,嘴裏還不停地低聲碎碎念道:


    “我說你這個死鳥兒,我招你惹你了啊,突然說人話,你要嚇死本少爺嗎?”


    那黃色鳥兒卻也不再說話,隻是斜著腦袋,用一隻眼睛仔細的看著申不易,片刻之後,又把腦袋斜向另外一個方向,用另外一隻眼睛,盯著申不易看個仔細。


    申不易站起身來,抬頭看著黃色鳥兒不停地轉著頭,兩隻眼睛也不斷地交替看向他,申不易得心裏也是有些發毛,心裏不住地想到:


    “我也是飽讀書卷之人,可從未在書上讀見過關於鳥妖的記載啊?”


    “這隻鳥兒如此仔細的端詳我,是何道理啊?”


    “你是何人,為何和我的一位故人長得如此相像?”


    “啊!你的故人,我和他長得很像?”


    申不易的心底掀起了萬丈波瀾,不禁又暗想道:


    “我和這鳥兒的故人長得很像,那它的那個故人該不會是我的父親吧!”


    “請問鳥仙人,你那故人乃是何人,為何鳥仙人會說我和他長得很像?”


    那隻黃色鳥兒聽見申不易左一聲鳥仙人,又一句鳥仙人的叫著,似乎也是有些不喜,厲聲嗬斥道:


    “好你個二貨,你是損人不帶髒字嗎?”


    申不易一臉疑惑的看著那隻黃色鳥兒,嘴裏卻說道:


    “鳥仙人啊,晚生那敢損您啊,我初來寶地,還有很多事情需要鳥仙人指點一二的,晚生對鳥仙人的恭敬,日月可鑒…………。”


    “夠了,油嘴滑舌的二貨,我且問你,你是從何而來?”


    “回鳥仙人的話,我從康城而來,”


    “什麽,你竟也是從那康城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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