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綢緞內。


    韓月默默掏出掏出一塊純白色的硯台,再加入了一堆流光溢彩的材料後,緩緩掏出了那枚玉瓶,小心翼翼的向著純白硯台內加入了幾粒透明輕紗後,便將其迅速收起,輕輕攪了攪,直至其內閃著各色光澤的液體融合為一,逐漸黯淡,到了最後完全透明方才停了下來。


    微微笑了笑,玉臂輕晃間,一道白芒閃過,一杆刻紋繁複,彌漫著絲絲玄奧氣息的純白筆杆便出現在韓月手上。


    純白的鼻尖,輕輕沾了沾硯台中透明液體,左手同時拿起一張純黑色符紙,明亮的美眸中,難得露出一絲凝重。


    製符不像煉丹,其提煉、凝丹都是一道坎。


    製符隻有一道坎,那就是刻畫靈符的本身!


    像其他什麽配置靈液之類的事情,一位完全不懂製符的人依葫蘆畫瓢也能給你配出來。但你要讓他刻畫靈符上去...估計筆剛剛放上符紙的那一刹那,符紙就可以宣告報廢了...


    呼...韓月雙眸微闔,長呼了一口氣後,一雙美眸兀的睜開,其間精光隱現,僅是刹那,已然入神,眼中徒留一杆筆,一張符。


    唰!


    玉臂自信揚起,皓腕輕動,筆走龍蛇!


    哪怕隔著一層純白紗帳,隻能看見一道並不清晰的剪影,聶雲也能隱隱感受到那股獨屬於靈符大師的氣場!


    如果說看聶雲煉丹仿佛再看一場盛大而莊嚴的音樂會,那麽觀韓月製符,便如同觀一位真正的書法大師肆意揮墨,一位畫道宗師寫意山水!


    “誒,我什麽時候才能到達月月這樣的地步啊。”望著紗帳內那道肆意舞動著的曼妙身影,蕭雪默默的歎了歎口氣,眼底露出一絲悵然,明明她和月月一起開始學製符的,現在都差這麽遠了...


    莫名的,她感到一陣惶恐,怕這種距離越來越大,直至有一天影響到了現實中的距離...哪怕她是大乾的長公主,整個大乾地位最尊崇的幾人之一,不過她就是莫名有著這樣的感覺。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肩上力道突然微微加重,一道隱含笑意的聲音悠悠自上傳下。


    蕭雪頓了頓,若無其事的把玩著兩根蔥段般的玉指:“沒,沒什麽。”


    嗯?聶雲眉頭悄然皺起,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按照蕭雪的性子,此時應該非常“囂張”的翻一個白眼,回一句“關你屁事!”才對,怎麽今天這麽...乖巧?


    微微低下了腦袋,瞥了瞥蕭雪不知何時攪在一起的幾根玉指,眼裏閃過一絲愕然。


    他還從未見過蕭雪這般局促與不安的模樣。


    順著蕭雪略顯悵然的目光望去,聶雲頓時一愣,眼底閃過一絲了然。


    “嘻嘻,師姐很厲害吧!”聶雲手中動作柔和,笑道。


    “嗯。”蕭雪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月月一直都很厲害呢。”


    “對啊。”聶雲笑著點了點頭,打趣道:“還記得我們是怎麽認識的麽?”


    蕭雪先是愣了愣,而後噗嗤一笑,道:“哈哈哈,當然記得啦,誰讓你那時候都打不過我,還不聽我話來著的。”


    “你也就欺負我那時候剛開始鍛體沒多久。”聶雲撇了撇嘴顯得有些無奈:“還有那時分明就是你想搶我的糖葫蘆!”


    “誒?哈!有麽?”蕭雪明亮雙眸一眨一眨的,顯得很是無辜的模樣。


    “欺負我還不認?”聶雲嘴角微微勾起,手中力道悄然增大。


    “嘶嘶嘶~不帶這樣的!嘶嘶嘶,行行行,我認我認!”蕭雪香肩微聳,好看的眉梢也悄然蹙緊,紅唇高撅了片刻,最終還又憤憤的補充了一句:“誰讓你當初明明有兩根糖葫蘆,還不肯給我一根的!”


    “那是我給師姐的好吧。”聶雲翻了個白眼,手中力道卻是悄然放鬆:“要不是那時候師姐替我出頭,我都已經被你揍了。”


    “哼,知道就好。”微微聳了聳肩,感受著聶雲之前重力按摩處傳來的陣陣酥麻感,蕭雪不禁微微眯起了眼,卻還是傲嬌道:“想那時候,我還是能和月月五五開的。”


    沒錯,出身皇室,享受著幾乎是最好資源的蕭雪,在低年級的嶽麓書院中幾乎是小班霸一樣的存在,哪怕是韓月在當初那麽小的年紀,也隻能和其五五開,這也就導致了韓月和蕭雪的一架,打的可以說得上“昏天黑地”,其間有水平不夠的小男孩想要過來勸架,才剛剛靠近,便被一腳踹飛了。


    直到聶雲氣喘籲籲的從山下,買回了三串糖葫蘆之後,兩人這才分別罷手。


    而這也就導致了,從那以後,聶雲基本每次買糖葫蘆,都會一口氣買三串...


    “你咋不說,想那時候能隨便按著我揍呢。”聶雲撇了撇嘴,又忽然賤賤的笑了笑,道:“可惜了,以後是沒可能咯!”


    “切,我記著我上次一拳揍飛你也就查了幾個月吧,這就忘了?”


    “呃...。”聶雲愕然,隨即輕咳了兩聲,接著道:“咳咳咳,話說也不知道你和師姐當初是怎麽回事,原本互不搭理的,打完一架之後反而成好姐妹了。”


    “這叫不打不相識,你懂個錘子!”蕭雪斜了聶雲一眼,回想起從前那般無憂歲月,嘴角不禁輕輕上揚。


    “行吧行吧。”聶雲笑著搖了搖頭:“反正對那時候的我來說,又多了一個‘靠山’就完事了。”


    嶽麓書院在大學堂前,一直主張的是“德智體”全麵發展的路數,這前麵兩個倒還好,可這最後一個“體”...幾乎把那時候才剛剛開始鍛體的聶雲折磨了個夠嗆。


    像什麽負重環山跑,若不是師姐和蕭雪二人幾乎將他身後的重量全部分擔了過去,不過饒是這樣,也將聶雲累的幾乎癱倒在地...這樣的狀況幾乎一直持續了一年之久,聶雲的修為才逐漸跟了上來,不再需要師姐和蕭雪的幫助。


    “算你還有點良心。”蕭雪撅了撅紅唇,可嘴角卻是莫名勾起。


    雖然當初自己算是班霸,比同年級的學生們都要厲害上不少,可這厲害的也極為有限,當初幫聶雲分擔了一般的重量,也給她累的不輕,不過瞧著聶雲每次都會給她帶糖葫蘆的份上,才硬是咬著牙,生生幫了他一年。


    不過倒也不虧,畢竟小雲子現在還在幫我帶糖葫蘆呢。


    “讓你和師姐一直替我負重,我很不好意思的好吧。”聶雲笑著搖了搖頭,道:“所以那時候我基本一回去就修煉,一回去就修煉,就是指望著到時候也能幫你們負點重。”


    “本小姐哪要你幫?”蕭雪眉梢微挑,笑道。


    “對啊,等我修為上來了,你和師姐一個都不樂意我幫。”聶雲撇了撇嘴,頗為無奈道:“還記得你那時候說了啥麽?”


    “當然...不記得。”蕭雪輕輕白了聶雲一眼:“都快十年了,鬼還記得小時候說了啥啊。”


    “你不記得,我可記得很清楚。”聶雲低頭迎上了那對眸子,笑道:“你那時候紮著高馬尾,穿的也是紅色的小裙子,將頭高高揚起,超級豪邁的拍了拍胸,說了句,咱三之間,分的那麽清做什麽?”


    “我...說過?”蕭雪眉梢高低挑起,顯得有些愕然。


    聶雲沒有理會,隻是再次輕輕念叨了一遍:“咱三之間,分的那麽清做什麽。”


    蕭雪愕然,而後兀的低頭沉默,眸光複雜。


    “蕭雪,這次調查十二相首的事麻煩你了。”聶雲突然輕聲道。


    抬起頭,再次對上那雙滿含笑意的眸子,沉默片刻,一抹驚豔的笑容兀的自其精致臉頰盛開:“咱三之間,分的那麽清做什麽。”


    ......


    純白綢緞內。


    隨著純白筆杆飛揚,黑色符紙之上的符文愈加繁複,其間流轉的靈氣也愈加濃鬱起來,就連綢緞外的聶雲與蕭雪二人都能隱隱察覺的地步。


    “師姐應該是快要成功了吧?”聶雲有些不確定的挑起了眉頭。


    沒辦法,不懂行不敢瞎說話,不然又要被嘲諷了。


    “土包子,這不是很明顯麽。”蕭雪斜了聶雲一眼,嘴角微勾。


    “...”就在聶雲嘴角微抽之際,綢緞內的靈氣猛地一滯,而後倏地消失,仿佛從未存在,而圍繞著那婀娜身影的皎白綢緞也被兀的掀起。


    無需多問成功與否,光是看著師姐嘴角那抹笑意,聶雲便已然知道了答案,笑道:“我倒要看看,師姐到底煉了個啥,想要我好好見識一下。”


    “哼哼,瞧好了。”韓月微微一笑,氣機微吐,玉掌中黑色靈符隱現光芒,而後光芒突然熾盛了一瞬!刺目的白光驚的聶雲下意識閉上了眼。


    而當聶雲再次睜眼時,眼前已空無一物...


    “蕭雪,你看見師姐剛剛去哪兒了麽...”聶雲愕然,隨後眼底猛然露出一絲震驚之色道:“她不會造了個能瞬移的靈符吧!!!”


    若隻是師姐的幻渺舞步,斷不可能在這一瞬間消失,且讓聶雲毫無知覺才對!


    “哎呦!”腦上突然挨了一記熟悉的爆栗,聶雲瞬間轉身,幽靜的小院內,雪白點點,空無一物...


    “哎呦!”聶雲再次轉頭...


    “哎呦!”聶雲所幸不動了:“我去,師姐你不會真弄了個能瞬移的玩意吧,而且還能用這麽多次的嘛!”


    “哎呦!”聶雲再次一聲痛呼,轉頭望去,雖任然空無一物,不過耳邊卻是兀的浮現出一道隱含笑意的清脆聲音:“瞬移你個頭啊,我哪有這麽強。”


    “那你這是...”聶雲茫然轉身,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仔細感應了半晌,終是隱隱感到一陣微弱的鼻息。


    “嘻嘻,隱身符,怎麽樣,不怕不好命中了吧!”清脆的笑語聲再次傳來:“我這隱身符,不戰鬥的情況下,維持半個小時一點問題都沒有,戰鬥情況下也能維持個一刻鍾左右,厲不厲害!”


    “厲害厲害!”聶雲眼底露出一絲驚奇,好奇的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摸了摸,又捏了捏:“咦?果然是隱身,還能摸到呢,不過這是啥,軟軟的,彈彈的...啊!!!”


    而後京都眾人便望見一道人影,扶搖上九天的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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