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聶雲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是,從他踏入光幕開始算起,僅僅過了三十多分鍾,他便再次從煉丹協會內走了出來。


    刨除聶雲前等待的時間,沈玲兒僅僅是在二十分鍾便一口氣煉製出了三枚回氣丹!


    要知道,按照正常的速度來說,十分鍾一枚回氣丹已然接近普通煉丹師們的極限了,而二十分鍾三枚...若是一枚一枚煉製的話,平均六分鍾多點一枚,可能也就聶雲、沈丹這樣的煉丹長老將所有過程壓縮到極致才有可能做到。


    而沈玲兒明顯不具備這樣的水準,但她為了給聶雲盡可能的省下一點時間,竟是直接用上了聶雲原本隻是給她示範了一邊的,幾枚丹藥同時煉製的方法!


    雖然沈玲兒為了險中求穩,隻是同時煉製了兩枚,但其中的過程依舊及其坎坷與驚險,有好幾次連聶雲都覺得這一爐丹藥怕是要費了的時候,沈玲兒卻是硬生生的氣機暴湧,將鼎內已然不穩的地火生生壓下,而後再次煉製!


    最終,不過十餘分鍾,兩枚雖然有些瑕疵的回氣丹出爐了。


    聶雲也是第一次沒有去責備沈玲兒煉出此等“不完美”的丹藥,隻是輕笑著點了點頭。


    成功一次性煉出了兩枚回氣丹,也沒見玲兒過多喜悅的神色,便匆匆再次引動地火,這次,她隻煉製了一枚。


    不出意外的,十分鍾不到,一枚淡黃色的回氣丹便是悄然出現在了冰藍色的藥鼎內。


    聶玉現在都還記著沈玲兒拿起三枚回氣丹,興衝衝的捧著手上,遞到他麵前來的場景,笑的很開心,也笑的很漂亮,最後理直氣壯的拿走了聶雲手上的那枚萬裏傳音符,還笑著催促聶雲趕快回去,別來不及了。


    而當聶雲笑著,從前台清秀姑娘滿臉狐疑的目光中,接過玄色煉丹長袍以及煉丹協會會員的勳章,給她帶上時,她又忽然沉默了,紅唇緊抿著,又在聶雲滿臉愕然的目光中,自行租借了一間乙級煉丹室,朝他揮了揮手後,便順著幽暗的螺旋階梯走了下去。


    臨走前,她說,我以後會習慣一個人的。


    這話她以前對她病重的媽媽說過,後來又對她從軍的爹爹說過,現在又對他說過。


    隻是聶雲不知道,他隻是莫名的感到一陣不舒服,很不舒服的感覺。


    想什麽呢,連萬裏傳音符都給了,而且又不是不能見麵了,搞得這麽苦情做什麽。聶雲突然長長的歎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整理了一下心中莫名有些糟糕的情緒,略微隱匿了一下身形,向著蕭府的方向一路前去。


    半個多小時的話,現在回去應該剛剛好。


    ......


    由於師姐和蕭雪帶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所以整個行程都顯得拖拖拉拉的,原本不過三個小時的的路程,現在三小時過去了,行程居然才隻是剛剛過半...


    “蕭雪啊,你爹到底是做什麽的啊?”聶雲慵懶的靠在馬車上,嘴裏叼著根青草百無聊賴的咀嚼著:“一個月下來就見過你爹兩次,一次剛剛進來的時候,一次送你走的時候。”


    “嘁,不告訴你。”蕭雪撇了撇紅唇,同樣靠在馬車上:“怕說出來嚇著你,你隻要知道他地位很高很高就完事了。”


    “切。”聶雲翻了翻白眼,吐出口中根部已然被咀嚼發爛的青草道:“好歹我也是堂堂陛下親封的武道青魁,煉丹協會認證的長老,能被你老子嚇著?”


    蕭雪斜瞥了聶雲一眼,沒有多說,而一旁的韓月則是悄悄捂了捂嘴巴。


    啪嗒!


    身後忽的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而聶雲早已見怪不怪的翻身下車,撇了撇眼前這片被泡沫層層包裹起來的屏風,一個翻身便將其重新拾起,放在馬車的頂端,牢牢捆了幾圈,方才重新跳回首位的馬車。


    “誒,你們瞧瞧,買這麽多東西,走一路丟一路。”聶雲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頭:“現在還算平地,等到時候上山,嘖嘖嘖。”


    “還不都是你,捆上馬車的時候沒能捆緊!”韓月紅唇微啟,嬌嗔道。


    “嗬嗬,我分明記得我是負責搬上馬車的那個,捆繩子好像是....”聶雲撓了撓頭,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蕭雪,道:“沒錯吧,是你捆的吧。”


    “那...那...分明是你搬東西的時候沒把東西擺好!”蕭雪支支吾吾了片刻後,話語突然流暢了起來,振振有詞道:“對,就是這樣!你瞧瞧你擺的什麽東西,能不能整整齊齊的給我羅列好,不然,哼哼,就憑本小姐係繩子的水平,我就這麽說吧,一個東西都掉不了!”


    啪嗒!隻見三人身後羅列整齊的馬車頂端,一張精致的椅子悄然滑落在地。


    “你去撿。”聶雲挪了挪嘴唇,卻掩飾不住其滿臉的笑意。


    “哼!這是意外!”蕭雪嘴角微抽,跳下馬車將其撿起,卻還是硬著頭皮道。


    蕭雪話音剛落,三人便心有所感的同時抬頭,隻見馬車頂端,那整齊羅列著的家具忽然開始鬆動,在微微顫抖一下後,一張椅子終是啪嗒一聲滑落在地。


    而後仿佛引發了某種連鎖反應一般,細密的啪嗒聲接連響起。


    “我去,師姐快撤,這玩意要塌了!”聶雲嘴角微微抽搐,牽住師姐細嫩的玉手,一個閃身便跳下了馬車。


    重物接連落地,揚起漫天煙塵。


    蕭雪麵色僵硬,聶雲表情戲謔,韓月扶額輕歎。


    “咳咳咳,我覺得可能是繩子質量有問題,你們說呢?”


    兩人皆輕笑,不過卻是一個點頭,一個搖頭。


    “二比一,嗯,就是繩子質量的問題!”蕭雪用力的點了點頭。


    “嗬嗬,那也是你的問題。”聶雲撇了撇嘴,又指了指滿地散落的物件:“懂我的意思吧。”


    “你怎麽好意思的!?”


    “怎麽不好意思?”


    “行了,別拌嘴了,一起來,趕快把這些東西搬上,說不定還能在天黑前回到學院。”韓月扶額歎了歎。


    “還是月月好!不像某人...分明是一個師傅教出來,怎麽就...”蕭雪說著還搖了搖頭,微微歎了口氣,一副無奈的模樣。


    “嘁...”聶雲翻了個大大白眼,但還是俯下身子,跟兩人一起將散落在地麵的物件一一撿起。


    而在三人合力之下,區區一輛馬車的物件很快就被重新規整完畢,並且幸運的是,馬車上的大物件都被厚厚的泡沫層包裹著,隻有很小一部分易碎物品遭殃,其餘大部分物品都沒什麽問題。


    而不幸的是,隨著聶雲三人剛剛將最前麵這兩馬車重新裝好,並且由聶雲親自動手,將其狠狠捆牢後,身後的馬車處卻是接連響起陣陣啪嗒聲......


    聶雲韓月仰天長歎,蕭雪麵如赤霞......


    ......


    理所當然的,當聶雲三人趕到嶽麓山時,已是夜色。


    蒼穹幽暗,繁星閃爍,一輪彎月斜掛夜空,眺望遠方,但見山頂房屋輪廓模糊難辨,隻有夜風陣陣掠過,道旁叢生的野草隨風起伏,搖曳不止。


    “呼...”長長的吐了口氣,三人眼底都是露出欣喜。


    這一路上實在是太累了...因為她們帶的東西太多了,所以也根本沒法乘坐黑鱗馬車那樣擁有頂級車廂,頂級緩震的頂級馬車,隻能坐著硬邦邦的,為了多裝載一些東西,連車廂都沒有的馬車中...


    再加上路上不時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三人已然被折磨的身心俱疲,


    “終於快到了。”聶雲長長的舒展了一下胳膊,又扭頭跳下了馬車道:“現在上坡路,我下來看著,別等會兒東西又全灑了。”


    “行。”韓月和蕭雪都是有些疲憊的點了點頭,同時也略微打起了精神,提防著身後幾輛馬車上的貨物,務必確保使其不掉下來。


    畢竟,這要從山上滾下來,恐怕泡沫就算包的在厚一點也沒用...


    所幸嶽麓山不高...在聶雲三人小心翼翼的護送之下,幾輛馬車總算是悠悠的走到了三人那熟悉的小院前。


    “不行了,我要先回去睡一覺了,頂不住了。”蕭雪直接從馬車內跳了下來,晃動著步子,就向著小院走去,卻是瞬間被兩隻手給攔住了。


    “等等。”韓月和聶雲表情微凝,異口同聲道。


    不等蕭雪輕愣,院子內便突然傳出一道驚奇中帶著點無奈的聲音。


    “等毛線,是我。”


    嗯?


    熟悉的嗓音令聶雲三人微微一愣,互相對視了一眼後便推門走了進去。


    隻見院落中央,一道玄袍身影坐在石凳上,半倚著石桌,右手捏著一隻精致的白玉杯,細細看去,石桌上果然還放著一盞與之配套的白玉酒壺,以及幾盤小菜。


    而在其腿腳周圍,兩隻體型碩大滿身金紋的花豹慵懶的匍匐在地上,不過在聶雲推門的瞬間,其鼻頭忽然輕輕嗅了嗅,而後猛地站起,向著門外奔去。


    “副院長,你倒是好雅興。”聶雲親昵的撓了撓大小金脖頸上的毛發,而後轉頭看向副院長,疑惑道:“不過怎麽跑到咱這來飲酒賞月了。”


    “嘁,你以為我高興啊。”副院長抬了抬眼皮:“一過年關,整個學堂基本都空了,這火靈桃樹怎麽辦?”


    副院長話語平和,卻透出絲絲無奈。


    堂堂大學堂副院長,竟然連看樹的活計都要自己親自來幹...這副院長,當的實在憋屈。


    “嘿嘿,合著您幫咱們守了一個月家啊。”聶雲撓了撓頭嘿嘿笑了笑,守著火靈桃樹,不也就等於在守著他們家麽...


    “胡說!沒瞧見本院長月下飲酒賞桃嗎?”


    彎月悄然隱沒,才剛剛抽出嫩枝的桃樹於寒風中微微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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