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說的自然,可楚晚盈聽著卻有些別扭。


    都這時候了,還有心情重溫舊情。


    她繃著俏臉,肅著神情,“行了,先說正事。”


    容湛掃了她一眼,眸中透著玩味,“你不想聽,但我卻要說清楚。當初楚雲婷讓我背下這些藥方,說是讓我當楚家女婿……”


    話堪堪停在這,瞧著女孩狀似不在意,實則靜靜傾聽的模樣,他不禁笑了起來。


    楚晚盈見他忽然停下,抬眸一望,便正好對上男人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一派旖麗之相,實在有礙觀瞻!


    她別扭地轉過頭,聲音硬邦邦的,“容湛,你若是喜歡楚雲婷,大可以繼續喜歡,現在跟我提這些是幹什麽。”


    男人聞言,笑容愈發張揚起來,“跟你提這些便是覺得當初楚雲婷這麽做確實是有先見之明。”


    聽這意思,還在肖想楚雲婷?


    楚晚盈冷眼瞧著他,“沒想到你還有撬牆頭的癖好。”


    經常在女孩嘴中聽到一些新鮮的詞匯,如今他已見怪不怪,甚至於還能做到立時領悟。


    聞言,啞然失笑地搖了搖頭,“你覺得我是這種人?我的意思是我現在確實是楚家的女婿,以後說不定能執掌楚家。”


    過不了多久楚雲婷會與霍英傑和離,回到了楚家。


    幾年後楚家不知因為何故沒落,後來他們一家子帶著剩下的家當去了京城,投靠了容湛。


    他那時真是傻的可憐,竟一力承擔了楚家的生活開支,以至於讓楚家人越發的肆無忌憚起來,最後甚至還打算讓他出錢給楚家一個旁支嫡係捐個官去做。


    想想真是可笑至極。


    楚晚盈聽到他的話,嗤笑一聲,“執掌楚家?你覺得他們會將楚家那麽大的產業拱手讓給我這個庶女嗎?楚家莫非瘋了不成!”


    放著好好的嫡女不給,會給她?簡直是笑話。


    她壓根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轉移話題道,“我們現在還是說回正事,王掌櫃家眷若是得了肺癆,那豈不是必死無疑。”


    肺癆在現代就是肺結核,放在古代可是絕症,藥石無醫,且傳染性極大。


    她的顧慮是若真得了此病,那王掌櫃怕是也會被傳上,命不久矣。


    楚晚盈話題轉的生硬,男人笑笑,隻在心裏想著:他這回重生不介意加速楚家的破敗。


    收回心思,順著女孩的話,道,“此事今晚便可知曉答案,再過半個時辰,我們便行動,這是我給你準備的夜行衣。”


    “好好準備,可別拖累我。”


    接過男人遞給她的衣服,楚晚盈倨傲地揚起下巴,“你就瞧好吧!”


    可抱著衣服轉過身,她登時愣住了。


    這個房間方方正正,根本沒有地方遮擋,供他換衣服。


    男人似是瞧出了她的無措,清清嗓子道,“你可以上去,將床幔放下。”


    女孩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你可不許偷看啊!”


    這床幔委實有些輕薄,雖模糊,但還是能看清她的身形。


    容湛正在脫解自己的外衣,聽到她的話,動作一頓,“這話應該我說才是。”


    二人同時在屋裏換衣服,一個在床上,一個在木桌旁。


    等換好後,楚晚盈問,“這些衣服怎麽處理?”


    容湛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後淡然道,“直接燒了吧。”


    隨後他們將衣服一件件地都扔進了窗邊的火盆裏。


    楚晚盈摸摸自己的領口,好在這夜行衣尺寸偏大,哪怕她裏麵穿著棉衣也能穿進去,否則天氣那麽冷還真是影響她的發揮。


    確認衣物燒成灰燼,連一片碎渣都看不出來,容湛拍拍手,道,“可會輕功?”


    聽到這話,楚晚盈蹙著眉,“不會。”


    末世時,她學的是水係異能,沒有學飛行異能。


    容湛挑眉看她,本想奚落她兩句,可一瞧見女孩水汪汪的杏眸立時轉了話頭。


    “那一會你便在樓下,不要亂動。”


    楚晚盈自知男人這是打算甩下她,獨自行動,不高興道,“不行,我要跟著你。”


    話音剛落,便見門外傳來了一絲動靜。


    容湛趕忙將桌上的油燈吹滅,隻見門上隱隱綽綽出幾個人的身影,隨即就見一根木棍捅破窗戶紙,直愣愣地戳了進來。


    “這是要放迷煙……”


    話未說完,她的嘴便被男人用手捂住,同時嘴裏被塞入一顆藥丸。


    清涼的感覺從嗓子眼一路順滑到腸胃,猜測這應是類似於解毒丸之類的東西。


    拖住女孩的下巴,確保她真的咽下去後,男人伸出食指放在唇邊,示意她不要出聲。


    隨後自己站起身,默默地走到窗邊,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悄悄地塞到了那根木棍裏。


    隻聽門外砰地一聲,便沒了動靜。


    等了一小會,男人對他揚了揚手,她立即跟了過去。


    二人出了屋子,一個黑衣人赫然倒在地上,容湛走過去,拉下他的麵罩,露出一張陌生的男人臉。


    楚晚盈湊過去瞧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在哪裏見過他。


    容湛伸手指了下身後的房間,楚晚盈會意,正準備抬黑衣人的腦袋,誰知男人直接將對方扛到了肩頭。


    別看容湛痩,力氣倒是不小,隻一人便三下五除二將黑衣人弄進了房間。


    下到一樓,整個後院一片靜謐,想是整個淩雲樓都被他們迷暈了。


    走到樓外,男人指了指房頂,楚晚盈尚未回應,便被他摟住腰身,噌地一躍便跳到了小樓的房頂上。


    她的心跳瞬間加快,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這種隻能從影視劇和小說中看到的飛簷走壁,沒成想今夜讓她著實感受了一回。


    說實話,身體瞬間失重的快感,確實很刺激。


    男人和她翩然落至屋頂,壓著她的腦袋,指了指下麵。


    這時楚晚盈才發現在小樓後方,亦是淩雲樓的後院內,圍了五個黑衣人,四個人正忙著準備木柴和草垛,還有一個黑衣人手持火把悄然站在他們身後,冷冷瞧著這一切,楚晚盈一目了然。


    這是打算放火燒死整個淩雲樓的人?


    需要玩這麽大嗎?!


    楚晚盈發著呆,男人已轉身看向另一邊。天字一號燈光還亮著,他俯身向下,腳尖勾著屋頂的瓦片,伸出食指戳開窗戶的洞,瞧著裏麵。


    王掌櫃和一個女子趴伏在地上,身旁還放著兩個大包裹。


    腰腹向上一抬,腳尖發力,整個身子輕巧地一轉便回到了屋頂上。


    楚晚盈回個身的工夫,男人都已經探查完畢了。


    容湛附在她耳旁,“王掌櫃和王夫人都暈倒了,一會我去下麵將人抗到樓外,你幫我盯著他們,盡量想辦法拖延時間。切記,一定要先保證自身的安全,萬不可貿然行動。”


    楚晚盈點頭應下。


    她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嘴角輕揚,伸出左手,對著後院內的水缸,立時水缸裏的水便源源不斷地匯聚到了她的手掌心裏。


    再一翻手,手掌裏的水瞬間消失不見了。


    接著,她伸出右掌,又從水缸裏汲取了一部分水,和方才一樣,儲存在了身體裏。


    恢複了兩成水係異能,操控水量有限,若按容器估算的話,每隻手掌隻能儲存五百毫升左右的量。


    這時,下方忽地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楚晚盈扒頭看了一眼,就看到黑衣人正拿著酒壇倒酒。


    事不宜遲,她伸出手掌,登時匯聚出無數道冰刃,每一個都細如銀針,隨意地挑出兩個射向為首的黑衣人的手腕和手肘,冰針瞬間沒入他的身體消失不見。


    隻聽對方“哎呀”一聲,酒壇摔倒地上,發出重重的聲音。


    周邊幾個黑衣人立時圍上來,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楚晚盈瞧著那個受傷的黑衣人扶著胳膊退到了後麵。


    五人四處瞧了一番,在看到楚晚盈這邊時,她正好低下頭,堪堪躲過對方的視線。


    再望過去時,有兩個人端著酒壇就要倒時,她又分別向他們二人的脖子和膝蓋射了數道冰刃。


    “砰”“砰”!


    接二連三的失誤,已經讓黑衣人們亂作一團,紛紛看向四周,皆是惶然失措的模樣。


    ————————


    容湛是被趙氏和老容頭扶著進來的。


    在他們進來之前:楚晚盈被人抬走了。


    甫一抬眼,楚晚盈就看到一張麵容蒼白但仍不失俊美的麵龐正冷冷地看著楚放和羅曼香。


    他低頭看了眼她這邊,俊眉微微蹙起,對著楚放開口說道,“楚老爺,她畢竟也是你的女兒,這樣做未免太狠心了。”


    “哼!我楚某人的家事還輪不到你們外人來管!”楚放麵上帶著慍色,很是看不慣容家這三個人。


    他們天天來楚家尋他晦氣,怎麽今天來又是打算


    ——————


    傳聞他年少時曾應征入伍當過兵,在營中英勇殺敵,甚為勇猛,最後混到了一個不小的職位。就在村裏人以為容家終於出了一個武將可光耀門楣之時,老容頭突然被遣送回鄉,自此以後整個人萎靡落魄,再也不複當年之勇。


    至此鄉裏的傳聞甚囂塵上,傳聞紛紛。


    但鄉裏人麽,最是喜歡傳八卦嚼舌根,這事沒過幾年,便又換了新的傳聞……


    如此冷的寒冬,偶有幾處農戶出來幾個農人在掃雪,在看見她時,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可她對這些渾然不覺,睜著一雙盈盈杏眸,眸中有著不容人忽視的堅定毅然,朝著前方義無反顧地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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