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盈不好說什麽,隻能接過藥,對著他的身影拜了幾次。


    她想李掌櫃對自己那麽好,這恩情是一定要報的。


    隨後,楚晚盈出了藥鋪又依著趙氏的吩咐買了幾根菜葉子放進菜籃子裏。


    四處瞅了瞅,在看到一間肉鋪時,思忖片刻,從袖口掏出銀子,大步邁了進去。


    為今之計,還是得先把身子調理好了再說。


    肉和菜都買好了,接下來,她又去了米麵店,買了兩石米和一石麵。


    米店老板見她一個小女娃買那麽多東西怕是弄不走,好心派了一個夥計推著木板車就要把東西放上麵跟她一起回家。


    楚晚盈還要再置辦些別的東西,便遞給掌櫃的一張紙條。


    米麵掌櫃看了看上麵的字,點頭道:“行,我這就讓夥計把東西送到這裏去。”


    等夥計把米麵送走,楚晚盈又去逛了一圈綢布莊,買了幾塊布匹。


    最後從打鐵鋪子裏挑了一把趁手的斧子,這才滿意地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趁著沒人注意,她將物品全部都放進了空間裏。


    回到容家時,就見老容頭正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歎著氣。


    一身布衣,難掩精神矍鑠之氣,可此時不知怎地,竟陡然而生一股蒼涼之感。


    楚晚盈不解地走上前,聽到動靜,老容頭抬首一見是她,忙站起來,咧著嘴角,“晚盈回來了,你先進屋,我去隔壁轉轉去。”


    走了幾步似是想到了什麽,轉頭又道:“米和麵都送回來了,下次可別這麽破費了。你身上攢點銀子也不容易。”話落,人就走了。


    老容頭以為這銀子是楚晚盈在楚家攢的。


    看著他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又瞧著他踽踽獨行的背影,楚晚盈莫名覺得在她出門這段時間一定有事發生。


    果不其然,還未等她進屋,就聽到屋內傳來一道陌生的女人聲音——


    “你們都有錢買米麵了竟然還拿不出兩錢銀子哼!我看你們容家就是翻臉不認人!故意騙我們!”


    “親家,你這說的是哪裏話!當初秀巧嫁過來時,我們對她可沒有半分虧待啊!”


    “呸!還說沒有虧待沒虧待我女兒能與容林和離我告訴你,我家秀巧想當初也是十裏八村的一枝花的,可自打嫁到你們容家之後沒有享過一天的福!


    “現在好不容易,我又托人重新給她找了一門親事。現在就缺這兩錢銀子嫁妝錢,你說這事到底該怎麽辦吧!”


    楚晚盈在原身記憶裏想了半天,也認不出這聲音是誰的,正待扒門框瞅一眼,就聽另外一道年輕女聲說道——


    “娘,您別把容大娘逼那麽緊了,當初是姐姐自願嫁過來的,況且在姐夫離開之後容大娘和容大伯還給了姐姐一筆錢讓她好好生活,算是仁至義盡了。再說了,姐姐連寶寶也沒要就回來了,其實我們……娘……”


    李秀蓉話未說完,就被李氏一道眼刀飛過來,嚇得硬生生的閉上了嘴巴。


    “呸!你這個吃裏扒外的臭丫頭!和你姐一樣!都是一時被鬼迷了心竅,心甘情願被他們容家騙!是!我承認,這十裏八村是找不到比他們兄弟倆還俊俏的男人了!但這俊俏能當飯吃啊你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還沒長記性嗎!”


    李秀蓉被李氏罵的滿臉羞紅,惱怒得跺了一腳,羞憤道,“娘!您胡說些什麽啊!當初明明是姐姐非逼著姐夫賺錢,他這才被逼的沒轍,被人騙了沾了賭的!”


    “我呸!你個死丫頭!容林已經和你姐姐簽了和離書了!在裏正那裏可都是公證過的!白紙黑字,休想抵賴!以後你也不許再叫他姐夫!你這胳膊肘就知道往外拐的丫頭!看我不打死你的!”說著就伸手抓住李秀蓉的胳膊,脫下鞋就要打她。


    趙氏一見這場麵,忙上前勸架。


    “好了好了,李大娘,你就別打秀蓉了!無論如何,確實是我們容家對不起你們秀巧,這樣吧!你容我幾天,眼下我們這確實是沒錢,等我把家裏的田地都置賣出去,換了錢,我立馬讓我家那口子給你送去,你看這樣成不”


    “賣地那可是您最後一點田地了啊!”聽至此,李秀蓉皺眉。


    若是連這點地都賣了,容湛還怎麽有錢娶媳婦


    趙氏不知其深意,隻道其在為自家著想,欣慰道,“容大娘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你也不用替我們擔心,這日子總是還能過下去的。你呀!就幫我好好照顧你姐姐秀巧就行了。”


    在大燕國,哪怕女子和離之後可以再次成親,但名聲說出去終歸是不太好聽的。


    楚晚盈心裏哀歎,看來無論在哪個世界,這女人若想獲得真正的平等,還是天方夜譚。


    李氏冷聲道,“哼!你這還有功夫管別人家死活!先想想你姐姐怎麽辦吧!好好一個大姑娘就這樣再醮!她要是當初聽我的,何至於如此!”


    當初容林和李秀巧是自由戀愛,這放在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古代,確實是有些不成體統。


    但好在容家當初有錢,是以李氏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沒有多加幹涉,甚至還偷偷幫秀巧出主意,怎麽才能把容林拿下。


    可如今今時不同往日了,容家一沒錢,李氏這嘴臉立馬就變了。


    李秀蓉自是知道母親嫌貧愛富的勢利性格,隻是一想到因為這個她便死活不同意自己和容湛的事情,她就覺得憋屈。


    是以,她撇嘴道,“當初您也是同意姐姐和容林的啊!”


    “臭丫頭!還敢給我頂嘴是不是!”說著李氏直接拿起角落裏的掃帚直接朝著女孩打過去。


    “我打死你這個吃裏扒外的丫頭!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賠錢貨!”


    “啊!救命!娘您別打了!容大娘您救救我!”李秀蓉一邊躲在趙氏身後,一邊哭喊道。


    躲在外麵聽了半天的楚晚盈,見屋裏雞飛狗跳,也沒興致進去阻攔。


    女人打架,能躲就得躲,難免落得自己一身騷。


    這是前世她就學會的經驗教訓。


    她正打算轉身去廚房把藥材煮上時,轉身就見老容頭去而又返,懷裏似是抱著什麽東西,麵上匆匆,竟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徑直走進了主屋。


    楚晚盈正要跟上前去看看,這時小屋的門也打開了,就見容湛站在那裏,清冷俊容難掩一絲疲憊,徑直走到她的麵前說道,“你都聽到了”


    楚晚盈點點頭,又指了指屋子,雙手合十又做了一個睡覺的姿勢。


    容湛知道她在問孩子睡了沒,點頭道,“嗯,剛睡下。你今天去鎮上買了不少東西回來,把銀子都花光了”


    剛剛米鋪夥計把東西運過來時,可是沒把容家老兩口嚇得夠嗆,畢竟這個年頭能買得起那麽多東西的也就是大富人家,普通百姓日子過得可是水深火熱之中,若是讓旁人看見難免多生事端。


    好在夥計勤快動作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東西放進廚房堆好了。


    等夥計前腳剛走,李氏母女倆便氣勢洶洶的來了,趙氏不讓容湛出去,隻把寶寶交給他。


    還未等楚晚盈點頭,男人又道,“也罷,你這丫頭性子是挺強的,認準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似是想到了什麽,他話頭頓住了,繼而說道,“也罷,這筆錢我先記著,等他日我賺到了錢必定百倍奉還。”


    楚晚盈聞言,連連揮手表示不用那麽見外。


    容家對她也算不錯,能幫就幫嘛!畢竟現在同在一條船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經過圍攻喪屍的經曆,她現在很有團隊精神的!


    再說了,若是容家過得不好,她也會良心不安的。


    容湛瞧她著急揮手的模樣,唇角微彎,一雙桃花眼泛著笑意,抬手自然而然地摸上她的腦袋,“小丫頭,心裏的想法倒是不少,記住了,以後不要隨便對人那麽好。”


    經曆過前世種種,容湛是打心眼裏心疼她,這個善良到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救自己逃離火海的女孩。


    他以為楚晚盈救他不過是出於正義感作祟。


    楚晚盈自是不知道他重生的事情,心裏想的是她才不是對誰都好的,誰讓原身喜歡你呢!


    對著他吐了吐舌頭,很多話不能說出來,她也不會說出來。


    就,很難解釋嘛!


    隨便他怎麽想了!


    容湛正要再抬手捏捏她的小臉,這次重生後,他越看這丫頭越覺得親昵。


    以前他將注意力全都放在楚雲婷身上,從來沒有關注到她。在他眼裏,楚晚盈不過是個半大不小的黃毛丫頭罷了。


    以往每逢遇見自己,她都隻是悄悄躲在一旁,或是低頭垂首,隻露出一截白淨細膩的脖頸。


    不成想,小女娃轉眼間已經長到這麽大了。長成含苞待放的新芽,芬芳甜美。


    被男人溫柔含情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著,楚晚盈心裏產生一種異樣,直往後退,拍掉他的手,怒目而視。


    原身記憶裏的他可不是這麽輕浮浪蕩的人啊!怎麽現在總是動手動腳的,好不安分!


    “你這丫頭……咳咳……”容湛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咳嗽起來。


    聞此,楚晚盈皺緊眉頭,主動靠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


    還好,沒有發燒。


    從屋裏出來的李氏,懷揣著銀子,滿麵春風,在看到佇立在院子裏的二人時,麵容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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