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李尋便摸索著起床了,畢竟“鬼市,鬼市”自然是在黑燈瞎火的時候開市,天一亮便收檔才叫鬼市。


    此時才四點,李尋卻不得不硬撐著眼皮,準備前往天光墟,剛走到大廳,隻見沙發上坐著兩個人,手裏捧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


    其中,葉嵐回過頭,說道:“李尋,要來杯咖啡嗎?”


    李尋有點吃驚,腦袋還沒反應過來,問道:“你們不睡嗎?”


    坐在旁邊的那位男子說:“我們是專程等你,一起去天光墟的。”


    “……”


    不等李尋說話,那名男子說道:“快走吧,不然可沒什麽時間了。”說著便和葉嵐起身,“對了,我叫歐陽旭。”說著伸出手來。


    李尋也很配合的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說道:“你好,我叫李尋。”


    旁邊的葉嵐撲哧一聲笑了,她招呼著李尋出去,邊說道:“李尋別管他,他這是習慣性了。”


    幾人邊聊邊開車前往天光墟,其實在廣東話上的理解,“天光”即為天亮的意思,“墟”就是集市之意,廣東人把趕集叫為“趁墟”,天光墟這一詞也十分形象貼切。


    歐陽旭在天光墟外找了個車位停好,和李尋一起走入裏麵。


    黎明前的夜色中,各式各樣的應急燈將這裏麵近千米的市場照耀得別有一番天地。


    行走著的李尋心裏很是期待,一般在這裏賣東西的人身份都是魚龍混雜,或許其中有些挖墳掘墓的人也不足為奇,而且今天還是三個月一次的大市,與平時一星期一次的小市不同,這樣的時候最容易淘到寶貝。


    在這種地方,李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因為這裏不像古玩城,假貨的造假水平要高上不少,而且光線昏暗也為判斷真偽帶來了難度。


    “你們要出手玩玩嗎?”李尋對旁邊跟著的葉嵐和歐陽旭問道。


    兩人一起搖了搖頭,葉嵐說道:“我們隻是怕你一人無聊,幫你解悶。”不是每個人對於這些古董都有興趣,至少葉嵐和歐陽旭不是。


    李尋輕微的翻了翻白眼,真沒想到葉老爺子為了將自己心中掉到低穀的好感度刷上來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就連自己的孫女和孫女婿也派了過來。


    李尋走著走著停了下來,在一個攤位上站住了,這個攤位主要賣的是玉器,還有一些雜物,李尋蹲了下來,仔仔細細地看了看上麵的玉器,剛才匆忙間看了看,覺得這攤位上的東西不錯,等到他湊上前後才大失所望,剛剛看起來還可以的玉器,別說是古玉了,就連真正的玉也沒幾個,李尋暗為自己捏了一把汗。


    見到李尋走了,那攤主也沒有挽留,這如果放在古玩城裏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看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李尋暗歎好東西是一年少過一年了,沒辦法現在玩收藏的人越來越多,可古玩卻不會增加,那些收藏品大多都被先一步的人給搶先收走了,剩下的就如大海撈針,要找到談何容易,而且造假技術日新月異,撿漏的沒聽到多少,打眼的倒是一大堆。


    走了沒多久,李尋再次停下腳步,這次他的目標是一個販賣瓷器的攤位,不過他的目標可不是什麽瓷器,而是旁邊箱子裏的那堆碎瓷片。


    剛才李尋無意間在眼睛餘光中看到箱子裏有一抹幽光,現在便是為了驗證剛才是不是閃花了眼,還是真的有寶貝。


    李尋蹲下身子,一邊撥弄裏麵的瓷片一邊皺起了眉,難道他真的看錯了?正想放棄時,李尋的手忽然觸摸到一片碎瓷。


    “咦?”李尋發現這片碎瓷帶給他的觸感不一樣,碎片的表麵很潤滑,而且斷麵的層次分明,李尋觀察過去,這瓷片在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淡淡幽光。


    李尋拿起來觀察著,卻因為碎片的缺失而無法斷代,他將這碎瓷放在一旁,繼續翻尋著。令李尋驚喜的是,箱子裏像這樣的碎片遠不止一個,更意外的是上麵的花紋竟然都是同類型,這說明這些碎片很可能還原成一個完整的瓷器。


    李尋按捺住心中的喜悅,將攤主叫喚過來,問道:“這些瓷片怎麽賣。”


    攤主瞄了瞄,說道:“靚仔,這些可是按片賣的。”


    “規矩我懂,請個價吧!”李尋點點頭說道,並將右手遞了過去。


    “喲!沒想到靚仔也是行裏人。”攤主有些意外的看了李尋一兩眼,隨即伸出自己的右手,做出7字狀,過了一會兒攥緊拳頭,也就是說,這個攤主的開價是七十元。


    這種簡單的手語是很久以前傳下來的規矩了,是為了避免泄露底價,財不露白,這種手勢也與當時人們穿的那種寬大的袖子能遮擋視線有關,當初在古玩圈裏還流行著一種隱語,不過現在卻是沒有人懂了,發展到如今這種手勢也隻是走下場子,李尋之所以用這種方式,也不過是告訴攤主自己是行裏的,不要亂開高價而已。


    就像李母說道,古玩講價就和買菜一樣,漫天開價,就地還錢。


    李尋將攤主的手指握住,做了個一的手勢,說他隻肯出十塊錢,


    如今這種碎瓷因為價格低廉,而且真品多,開始慢慢得到一些收藏者的青睞,在北京還開了個碎瓷片博物館,不過總體來說,這種地攤上的瓷片還是個位數的價錢。


    攤主對這個價格還是不太滿意,又經過幾輪撥弄,最終價格定在了十五元。


    攤主給了個塑料袋給李尋:“你自己挑吧。”


    李尋把剛剛發現的那些有價值的瓷片都挑了出來,為了不讓老板發現什麽蹊蹺,他還在其中混雜七八片其他的碎瓷。


    不過攤主顯然是沒有懷疑,數了數裏麵的瓷片數,一手紅票子一手貨物交清了。


    之後李尋又逛了一些攤位,不過都沒有剛剛的好運氣,並沒有發現什麽值得出手的東西,天已經蒙蒙亮了,加上後麵有兩個人跟著李尋也不好意思繼續逛下去,便準備打道回府。


    臨走前他將那些沒有的瓷片丟掉垃圾桶,和葉嵐他們打了個招呼,便一起回葉家大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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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家大宅裏,葉老已經在廳裏等候著,見到李尋回來,看了看他手中的塑料袋,笑道:“看來收獲還不錯嘛!”


    李尋雖然對葉沛興不怎麽感冒,不過基本的禮節還是要注意的,朝葉老打了聲招呼,說道:“還行,淘到一個很不錯的東西。”


    李尋把買來的瓷片拿出來,將它們小心翼翼地拚在一起,心中的激動隨著拚接而越來越大,原來這近二十塊的碎瓷真的能拚成一個完整的物件。


    隻見這個瓷器通體玫瑰紫彩,器身散布“蚯蚓走泥紋”,自然而有流淌的感覺。器底施護胎釉,現蟹甲綠斑,有“一”款。


    而鈞瓷的底款,除刻有“奉華”、“省符”等宮殿名字外,大多都是“一二三四……九十”這樣的編號。


    很明顯這是宋代五大窯之一鈞窯的一件“一”字款的精品。


    旁邊的葉老看了也不禁惋惜道:“可惜了。”


    的確,如此精美的一件瓷器碎成十幾二十塊,任誰也會感到惋惜。


    葉老感歎了一下,對李尋說道:“我認識一位修補瓷器的大師,他住在平洲,你可以請他來修補。”


    李尋點點頭,接受了葉老的建議,畢竟很順路,能修補好這鈞窯也是一件好事,那種和人慪氣的事情已經不適合他做了,畢竟沒人會和自己過不去,而且他暫時也沒有那種資格慪氣。


    “時間也不早了,我和朋友在平洲有約,先告辭了。”李尋想了一會,還是覺得走人的好,不管怎樣,被人威脅心裏總是會不舒服。


    葉老有點驚訝,不過也不會自討沒趣地挽留,他也知道李尋對自己沒什麽好感,說道:“我這裏有一輛汽車,就算是我請你幫忙的定金了。”


    李尋接過了葉老手中的鑰匙,對於這種贈送他心裏倒是沒什麽介意,畢竟這是有償勞動,有付出就有報酬,雖然不知道他要李尋做什麽,不過有死亡的危險卻是必然的,而葉沛興的花這麽大力氣拉攏他,這也讓李尋對要做的是充滿擔憂。


    好在李尋在大學時便和舍友一起學了車考了駕照,他才不至於麵對前方的車子發愁,不過當他看到這部汽車時還是吃了一驚,雖然他對不是汽車發燒友,不過對於一些車子的標誌還是知道的,而眼前這輛的標誌便是邁巴赫,還是最近新出的價值近千萬的邁巴赫62s。


    這車子已經差不多抵得上李尋身家的三分之一了,而李尋所不知道的是,這車子是進行改裝過的,對邁巴赫的設施進行了強化,安全係數大大提升,據測試,輕型□□在遠程射擊也無法一槍將那防彈玻璃打破。


    二樓的窗戶,葉沛興看著李尋駕駛著那邁巴赫消失在他眼中,微微歎了口氣:“李尋,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房間裏沉寂了一會,一陣電話聲響起,葉沛興接起電話,過了一會說道:“好了,我知道了。”說完狠狠地掛下電話,拐杖在地麵上重重的敲擊著。


    “可惡!”


    葉沛興的手握成了拳頭,他好久沒被人這麽威脅過了,如果是以前他絕不會這麽忍耐,可是現在坐在這個位子上,考慮的事情太多,顧忌的事情太多,而且或許是葉家安逸得太久了,竟然連勢力被人侵蝕控製了都不知道,等他反應過來已經受製於人了。


    葉沛興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閉上了眼睛,這局中牽涉了太多,他不敢妄動,不然葉家祖輩打拚下來的產業就要在頃刻之間毀於一旦了,偌大的葉家在其中也不過是一枚棋子。


    有些事不是他想,而是身不由己啊!一陣重重的歎息後,房間重新歸於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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