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縣隻有一個大菜市場,除了入口,其餘三麵都是兩層騎樓組成,一樓是檔口,二樓大多是倉庫,也有的住了人,由一條長長的走廊將其貫通串聯起來,與一樓的人聲鼎沸相比,二樓就很少有人活動了。


    很快張浩就拉住了口水橫流的黑子,強拖著他和徐如一起走到了二樓的走廊,然後放慢腳步,一步一步朝肉菜檔口那邊方向走去,一路走,張浩的鼻子都有小幅的抽動。


    “嗯,就是這裏了。”


    在一家活禽店的樓上,張浩的腳步停了下來道。他手上牽的黑子也突然變的異常激動,朝旁邊房間的木門亂叫,似乎聞到了什麽很重要的味道。


    徐如見此,再度戴上手套,推了推房門,不過門關的很緊,沒有推開,隨即她又試圖從窗戶裏往裏麵看,卻不想整個窗戶都被人用報紙在裏麵糊了幾層,什麽都看不到,無奈轉身向張浩問道:“怎麽辦?”


    張浩聳了聳肩道:”當然是打開門,走進去了。“說話間他手上不知道從哪裏摳出一根鐵絲,三兩下之後,房門被推開,一股血腥氣撲麵而來。


    ”果然是這裏。“徐如捂住自己的口鼻,想要走進去,卻被張浩一把抓住肩膀道:”先別進,注意腳印。“


    說完張浩找來幾個朔料帶,一隻腳上綁了一個,才慢慢的走進室內,徐如有樣學樣。


    ”我說,你記錄。“


    一但開始查案,張浩的語氣就變的不容置疑,不過見識過張浩幾項神技的徐如已經開始習慣聽從他的了,忙從斜挎包裏拿出一個筆記本翻開,並打開鋼筆蓋子。


    這時張浩將整個身體趴在地麵上,像做俯臥撐一樣,就用兩根手指和腳尖著地,雙眼開始仔細的在地麵上查看。


    ”高跟女鞋,36碼,舊鞋印。平底女鞋,37瑪,無紋路,應該是手工布鞋,舊鞋印。平底女球鞋,36碼,應該是回力牌的。新鞋印,沒有發現其它鞋印了。“


    徐如將張浩說的東西全部記錄之後,皺起眉頭想了想道:”這三對腳印應該是三個受害者的,證物科哪裏我見過這些鞋。“


    張浩這時起身道:”這當然,凶手心思那麽縝密,又怎麽會在現場留下自己的腳印,而且,昨天行凶之後他並沒有收拾現場,也就是說,他並沒有打算將這裏留下來作為下一次行凶的第一現場,而且,他認為我們在現場已經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了,所以,在這裏我們能夠找到的線索依然有限。“


    ”哈啊,那我們不是白忙活了。“徐如喪氣的道。


    張浩卻是搖搖頭道:”有限的線索也是線索,仔細看,總能發現點什麽的。“說完之後張浩眯著眼睛繼續在屋內看每一件物品,最先看的,當然還是那張有一條繩索箍著的靠背椅。


    再之後,桌子上,床上,屋內的幾個櫃子,洗手間裏的洗發水,牙刷,梳子等,幾乎每一件張浩都仔細看過,細細碎碎的說了很多,徐如都一一記下,最後,張浩再度盯著那把還有許多血跡的椅子開始發呆。


    ”連頭發都沒有一根,這個凶手真是一點線索也沒給我們留。“徐如從頭到尾的看了一下自己的記錄,合上筆記本道。


    張浩摸著下巴看向她道:”沒有線索就是線索啊!首先,什麽樣的人能有這麽強的反偵查能力?這就是一個方向。其次,像他這樣的人,一定很有自信將警察玩弄於鼓掌之間,他不僅不怕警察查,而且還會繼續作案,想抓他,隻要推斷出他的目的,未必不能給他下套,還有就是,真沒有查到線索嗎?未必,屋子裏確實沒有什麽證物,但他多次來過這裏,肯定會有人證的。左鄰右舍,菜場管理員,多少見過他幾麵,我們隻需要捕捉到一點點的形象信息,就可以與所有七零年的知青對比,揪出他來。”


    聽到張浩這麽說,徐如認同的點點頭道:”嗯,既然沒有物證,那咱們就查人證,你先在這裏看著,我去找市場管理員問問這間房子是誰租住的。再找周邊的人問問他們有沒有見過誰出入這間屋子。“


    等徐如出去之後,張浩依然盯著那張纏了繩索的椅子,最後緩緩的閉上眼睛坐了上去,嘴裏小聲碎道:”我是一個過慣了安逸生活的中年女人,上街買菜的時候遇上了一個多年未見的熟人,她說她現在在這裏落腳,叫我來坐坐,但是等我來了之後她突然變臉了,用繩子綁住了我,用東西堵住了我的嘴,不讓我叫喊求救,而且,她還用刀刮花了我的臉,割斷了我的動脈,此刻的我,心理在想些什麽?我在害怕,我在恐懼,我在用哀求的眼神看著他,懇求他,直到我失血過多,昏厥,死去。“


    說到這裏,張浩睜開了眼睛,過了片刻,他再度閉上眼睛,嘴裏小聲碎道:“我還是一個過慣了安逸生活的中年女人,但是我的心裏隱藏著一個多年前的秘密,或許有愧疚,或許有死守秘密的壓抑,就在前一段時間,跟我有同樣經曆的一個姐妹突然被人殺害了,而且她的屍體,被人塞進了當年一個人的墳墓裏,我知道這件事沒完,所以我必須小心提防,很巧,在菜市場的時候,我碰到了一個當年有同樣經曆的姐妹,她跟我說她很害怕,想跟我商量對策,而且就在這個到處都是人的菜市場裏,我覺得這裏很安全,於是跟他去了,誰知道她突然變臉控製了我,堵住了我嘴巴,此刻的我,心理在想什麽?我不可思議的震驚,不敢相信她就是殺人的那個凶手,疼痛讓我處於恐懼之中,我害怕跟死去的那個姐妹同樣的下場,我用哀求的眼神懇求她,卻隻看到他眼中報複的快感,直到我失血過多,昏迷,死亡。”


    說到這裏,張浩睜開眼睛,嘴裏又碎道:“但同樣的事情出現第三次的時候,被害者一定很明確的知道了自己即將到來的下場,她會不甘心,就算是死,她也會想報複,想要將眼前這個凶手的身份暴露出去,但是她不能做的太明顯,太明顯的話,凶手會抹去那些線索,所以,在第三名受害者能夠接觸到的所有東西中,都有可能殘留一些不明顯的線索,她能接觸到的有什麽呢?椅子,繩子,少部分的地麵。“


    說到這裏,張浩仔細的看起了椅子的每一寸,一點點漆縫,犄角都不放過,果然,在椅子背麵向裏側的位置,他發現了兩道淺到幾乎肉眼都看不到的指甲劃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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