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煙猜測:“皇上……不信命”


    “不。”


    賀贏搖頭,神色高傲而霸氣:“管他命如何算多了,提前知道了,一帆風順了,就有意思了不!朕覺得那樣沒勁透了!人生啊,多折騰,才有趣!”


    桑煙:“……”


    瘋子!


    可她不想折騰啊!


    她胸無大誌,隻想做個鹹魚,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不知皇上可聽過這麽一句話”


    “什麽話”


    “思想不同,不可相容。”


    這是新的拒絕方式


    賀贏皺眉問:“我們思想哪裏不同了”


    桑煙如實說:“臣女是個怯弱的人,不敢冒險。”


    賀贏早知道她是個膽小的野兔子,笑道:“有朕在。隻要你想,朕就是你最大的倚仗。”


    桑煙可不敢去倚仗一個皇帝。


    自古以來,皇帝多情更薄情,靠近他們隻會變得不幸。


    “謝皇上厚愛。”


    她再次委婉拒絕:“可臣女不敢。”


    賀贏聽了,不自覺握拳,語氣也加重了,透著幾分慍怒:“桑煙,你是不敢,還是不想”


    桑煙自然是不想。


    但她那麽說,狗皇帝絕對怒上加怒,最後很可能又是強權壓製。


    唉。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她腦子一轉,回道:“因為不敢,所以不想。”


    這話說的很討巧。


    賀贏知道桑煙是個聰明人,偏她拿這聰明來搪塞他。


    誠然,他可以強取豪奪,肆意妄為,相信也沒人敢說他什麽,但他得了人,得不到心,又有什麽意思


    更何況他還不得近女色,所求的,也就是一顆心罷了。


    “你會敢的。”


    賀贏鬆開拳頭,掌心纏著的絹紗透著殷紅。


    其實,早在他怒而拍桌時,手掌就流血了。


    桑煙也看到了,但裝作沒看到。


    不合時宜的關心,反而會引起誤會。


    所以現在,她還是裝作沒看到。


    “皇上,如果您沒事,臣女該回去了。”


    她想閃人。


    賀贏不許。


    他喚了馮一乘進來,讓他開門營業,正常說書。


    馮一乘聽了,不知為何就想到了桑煙臨進來時說的那兩句——市井生活,人間百態,根本離不開人。賀爺包了場,這清風居都少了很多趣味。


    所以,皇帝這會讓人進來,是給清風居增加趣味嗎


    還真是……寵啊。


    “是。”


    他應聲退出,到了樓下,開門迎客。


    沒一會,客人就很多了。


    他們大多數都是熟客,尋了自己常坐的位置,便鼓掌吆喝著:


    “馮先生,今天什麽時候開始啊”


    “對對對,我還等著那采花賊千刀萬剮呢!”


    “真他娘的不是人!那敗類就該斷了根,送去皇宮當太監!”


    ……


    他們義憤填膺地談論著昨天的《風月債之極品采花賊》。


    桑煙聽人談論,覺得有些意思,就趴在欄杆上,往樓下的說書台上看。


    說書台上


    馮一乘坐在長桌前,掀開麵前的書,一敲驚堂木,滿座都靜了下來。


    “話說那采花賊近日又瞧上了城裏一富商的千金——”


    他抿了口茶,潤了潤嗓,搖頭晃腦,娓娓道來:“那千金生的貌美如花,婀娜多姿,可惜一場怪病,成了啞巴。眼看著女兒到了出嫁的年紀,富商心裏急啊,便廣發求醫帖,想要為女兒治病……”


    “那采花賊便男扮女裝,偽裝女醫士混了進去。”


    賀贏見桑煙感興趣,就搶了馮一乘的話,直接劇透了:“富商不知真相,見‘她’是個女子,就安排‘她’跟女兒住在一處——”


    “等等——”


    桑煙討厭劇透,態度很不好:“你這麽一說,我還怎麽聽好好一個故事,精彩點都被你說完了。”


    賀贏聽著她的怨怪,也不惱,笑道:“這可不是故事。這是去年伏州真實發生的騙/奸案。”


    桑煙:“……”


    日。


    這故事竟然真的取材於現實。


    騙/奸


    還是在女子視貞潔如命的古代


    那些慘遭迫害的女孩子失了貞潔,以後可怎麽辦啊


    桑煙一想,就出離憤怒了。


    這時,她也顧不得劇透了,隻想盡快知道壞人是怎麽被繩之以法的,就追問:“你繼續說啊。接下來發生了什麽”


    詢問的同時,她也留心了馮一乘的故事進展,才說到采花賊自學醫術,太墨跡了,還是聽狗皇帝的簡易版本吧!


    賀贏如願看到她滿眼都是自己,心情好極,滿眼都流淌著笑意:“那采花賊沒想到得手這般容易,加上富商對他禮遇有加,也不急了,就隱藏身份住了下來。不料,時間長了,千金的兄長瞧上了他,追求不成,還用了強,然後,他的身份就暴露了……”


    桑煙:“……”


    日。


    這算什麽


    惡人自有惡人磨嗎


    “接下來呢判刑了嗎怎麽判的這種敗類,就該物理閹割!”


    “淩遲處死。”


    “額……”


    桑煙頓了頓,說:“也是死有餘辜。”


    隻淩遲,好像有點太血腥了。


    這古代的重刑不如現代刑法有人道主義精神。


    賀贏看出她表情有點勉強,應是覺得殘忍,便斂了笑,肅然道:“此人這次雖沒成事,但在此之前,他照著男扮女裝的辦法騙/奸女子無數。後來,經徹查,足有二百零八人。而且,他不僅自己騙/奸,還收了十二個徒弟。”


    桑煙:“……”


    太混賬了!


    禽/獸啊!


    她氣得拍桌子:“該死!淩遲也不能……贖去他的……罪惡……”


    聲音越來越小。


    唉。


    自己蠢了。


    敢在皇帝麵前拍桌子,自己一定是第一人了。


    “皇上恕罪。臣女失態了。”


    她提著裙子,就要下跪認錯——


    “不用跪。”


    賀贏出聲阻止,柔聲道:“朕喜歡你這個樣子。你以後可以多多失態。”


    桑煙:“……”


    狗皇帝的情話,絕了!


    桑煙的心髒漏跳一拍,但很快恢複如常,繼續之前的話題:“這案子後續影響如何尤其是受害者,她們怎麽樣了”


    她有預感,那答案是她不想聽的。


    賀贏也沒說。


    罪者伏法,一死了之,受害者卻多數人生盡毀、墜入地獄。


    “她們肯定很可憐。”


    桑煙蹙著眉,同情道:“明明不是她們的罪過,她們卻要為此承受世人的唾罵以及不公的對待。”


    女人的地位太卑微了。


    她到底還是忍不住想為這個時代的女人做點什麽。


    “皇上,您有想過,您統治的天下男尊女卑,對女人很不公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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