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煙:“……”


    行吧。


    皇帝每日一情話。


    她麻木了:“皇上還是好好抄佛經吧。”


    希望佛門四大皆空,能治治他的戀愛腦。


    桑煙告辭離開,去了冷宮。


    她擔心宣貴妃的身體,想著去看一眼。


    沒人阻攔。


    但侍衛跟了很多。


    桑煙忽視了,進去後,讓秋枝跟小貴子近身伺候,其他侍衛留在了外麵。


    “桑主子來了。”


    雲俏看到她,笑著行了禮,然後報告著宣貴妃的情況:“娘娘剛喝了藥,睡著呢。要叫醒她嗎”


    桑煙擺了手,壓低了聲音說:“不用。我坐著等會也行。”


    但宣貴妃睡得不熟,已經聽到了動靜:“雲俏,誰來了是桑大小姐嗎”


    雲俏過去回話:“是呢。娘娘。桑主子來看您了。”


    桑煙便在這時進了臥室。


    宣貴妃被雲俏攙扶起來,容顏憔悴卻帶著笑:“你來了。”


    這一句莫名有點熟識已久的感覺。


    是她跟閨蜜模樣相似的緣故嗎


    桑煙是想親近她的,笑著說:“嗯。你今天怎麽樣”


    宣貴妃說:“好多了。就是沒什麽力氣。咳咳咳——”


    桑煙見她還是咳嗽的厲害,便跟雲俏說:“你讓禦膳房給她煮些冰糖雪梨。潤喉養肺的。”


    雲俏忙應了:“謝謝桑主子。我這就去。”


    她一陣風兒離開了。


    桑煙尋了個位子,坐下來,也不說話。


    一是不知說什麽,二是鹹魚久了,多少有點社恐。


    宣貴妃倒是健談,笑著起了話題:“你跟其他人真不一樣。”


    桑煙不知何意,就問:“怎麽說”


    宣貴妃笑著解釋:“你深受皇寵,卻不驕不縱,依舊保持著初心。這在皇宮,實在難得。想來,這也是皇上獨寵你的緣故。”


    桑煙:“……”


    是這樣嗎


    其實她根本不知道皇帝為何喜歡自己。


    她覺得自己心思敏感,憂鬱多愁,又性格怯弱,沒有安全感,除了原主那張臉,實在沒什麽能討人喜歡。


    而這些,似乎有了可以說的人。


    “我向來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在原世界,就是個普通的社畜,長得一般,才華一般,不為人所愛,也不愛別人,每天為了生計,就夠她忙的了,實在沒心思想這些。


    因此,陡然間來到這個世界,又得到了皇帝的愛,實在惶恐。


    就像是天上掉了餡餅,第一反應不是去接,而是趕緊躲開。


    畢竟,她沒自信去接住這個餡餅,更沒自信守得住這個餡餅。


    “你說的對,人貴有自知之明。我當初若是明白這個道理,也不會落得這個下場。”


    宣貴妃自嘲一笑,卻又說:“可如果真的皇寵在身,我才不在乎這東西。人這短短幾十年,自然要怎麽開心怎麽來。”


    桑煙不置可否。


    她社畜做久了,實在做不到肆無忌憚的揮霍、享樂。


    宣貴妃繼續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無以為報,隻能跟你說一個我在冷宮誤出來的道理。”


    桑煙配合地問:“什麽道理”


    宣貴妃咳了幾聲,笑道:“也不是什麽道理,就是個人感受吧。我覺得,名利如浮雲,自由最可貴。當然,這個自由,咳咳咳,可不是人身自由,而是心的自由。”


    桑煙聽著、想著,忽然發現,一直以來,她都在追求人身自由,卻忘了心的自由。


    “心自由,天地寬。”


    “很多時候,如果你不自尋煩惱,別人是無法給你煩惱的。”


    “一切都是心的修行。”


    宣貴妃還在說著自己的感受。


    她在冷宮多年,還活的這般清醒,可見內心修煉的很強大了。


    桑煙喜歡這樣內心強大的女子。


    而跟這樣的女子來往交流,總是有益處的。


    “你說的有道理。”


    她誠懇接受意見:“我的心一點不自由。還喜歡自尋煩惱。總是想太多,不想別人因我受累。”


    宣貴妃點頭表示理解:“善良本身沒有錯,但過分善良,就是傻了。每個人的能力有限。很多事,不要往自己身上攬。盡人事,聽天命,無怨尤。”


    桑煙思量著她的話,不時點著頭。


    兩人閑聊了一個上午。


    離開時,桑煙環視一圈,看著昏暗閉塞的環境,寒酸落魄的擺設,還是往身上攬了一件事——到底是冷宮,不適合休養身體。


    於是,她去清寧殿找皇帝了。


    清寧殿主殿


    賀贏還在抄寫佛經。


    一寫一上午。


    不僅手腕酸痛,脖頸也吃不消。


    他便讓裴暮陽幫他捏了會肩膀。


    “皇上何苦親自動手”


    裴暮陽露出很心疼的模樣,一邊給他捏肩捶背,一邊勸著:“想當年,賀太祖登基後,去龍禪寺禮佛。那方丈要太祖下跪。太祖何其威武朕乃現在佛,豈有現在佛跪過去佛的道理”


    賀贏也是知道這樁祖上典故的。


    他當年去龍禪寺,未必沒有效仿先祖的意思。


    隻是——


    “朕雖是現在佛,可惜,現在佛有了軟肋,也隻能跪一下了。”


    “皇上多情,堪比太祖。”


    裴暮陽更想說——這賀氏皇族慣出情種啊!


    賀贏收回手,扶著額頭,眼神有短暫的迷茫:“裴暮陽,你說人是多情好還是無情好”


    裴暮陽不敢說啊。


    這個人,肯定是指皇上啊!


    賀贏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顧自地說:“朕覺得自己變的不像朕了。大概是太平天子坐久了,難免沾染些兒女情長。”


    他的內心深處燃燒著征戰天下的野望。


    一直以來,也隻有在戰場,才有活著的感覺。


    但喜歡桑煙,似乎也有這樣的感覺。


    克製著暴戾,小心謹慎去掠奪,去占有。


    她是他最美的城池,一旦到手,便是一生的榮光。


    “皇上,桑主子來了——”


    小太監匆匆進來傳話。


    賀贏覺得想什麽來什麽,心情很好,笑著看向殿外——


    桑煙急匆匆而來。


    她穿著芙蓉花色的宮裙,腰間係著飄逸的流蘇,裙擺墜地,行走間,裙擺翻滾,像是蕩漾著漣漪。


    “小心點。當心摔著。”


    他對她真的是操不完的心。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走這麽急”


    他詢問間,起身迎了上去。


    桑煙喘了口氣,搖頭說:“沒什麽事,就是宣貴妃,皇上,讓她出冷宮吧。”


    她隻是覺得冷宮荒涼,不適合修養身體,而宣貴妃也值得住好一點的地方。


    但賀贏誤會了。


    當場臉色一變:“你又想往朕身邊推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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