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公子,隻要你乖乖聽話,事成後,奴家定然替公子解毒,寶劍與寶甲,自會還你。”


    花芊媚替文鵬,粘上胡須,又為他喬裝打扮。這才將他雙眼蒙上,帶他離開山中莊園。


    文鵬不明,問道:“花夫人,為何要讓在下這般裝扮?”


    “嗬嗬,若不想死,還是少問那麽多,且看我眼色行事。”花芊媚警告道。


    車子走過一段平坦的道路,開始晃晃悠悠,文鵬暗想,這是要往山上趕嗎?


    這襄陽城,是座千年古城,地勢險要,水陸交通便利,曆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城外三麵環山,又臨漢水,這究竟是要到哪裏去?


    過了一段山路,車子重回平坦之地。又過一炷香的工夫,他被花夫人帶下車子,隻覺腳下鬆軟,想來是沙灘之地。


    幾人又登上木船,在水中航行。又過約莫一炷香的工夫,到達對岸。下得舟船,坐上馬車向遠處駛去。


    文鵬睜開模糊的雙眼,讓自己鎮定下來。


    待清醒過來,他細細打量四周,這應是島中的一處大宅院內。


    此刻他正在後院,內室外等候,門口由八名護衛把守著。天色昏暗,院子的長廊裏掛著宮燈,看得不甚清楚。


    片刻後,房門打開,花夫人命他進入屋內。內室中,又有兩名護衛把守。其中一個護衛,細細搜身,又將他帶的木箱打開,翻看一番,這才放他入內。


    兩名侍女將布簾卷開,將二人迎入,複又將簾子放下。房中擺著書案,桌椅,書櫃等物,牆上又有字畫,四周的架子上,擺著古玩,玉器,瓷器,盆景等物。內室又有上好的木料作格擋,中間的木門上,垂著珠簾,珠簾後布簾擋著,看不清裏麵情形。


    此時,椅子上,正端坐著兩名老者,一位大約五十多歲模樣,黑衣華服,胡須花白,濃眉鷹眼,五官端正,一身霸氣。另一位四十多歲,青色華服,山羊胡,精明幹練,身材偏瘦,氣質儒雅,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神態恬淡寧靜,顯得頗有謀略。


    花夫人向兩人介紹道:“喬副幫主,梁軍師,這位就是妾身所說的神醫,顏文鵬郎中。顏神醫,這位是喬虹良副幫主,這位是梁複堂軍師。”


    文鵬向兩人施禮,又與他二人寒暄一番。這梁軍師,捋著胡須,不時打量文鵬,輕聲笑道:“聽先生口音,不像本地人啊?請恕老夫無禮,老夫久居襄陽,可從未聽說過神醫大名。這吳中之地富庶,先生又是戴神醫門下,怎會跑到我等窮鄉僻壤之地行醫?”


    這梁軍師,果然是隻老狐狸,對他毫不信任。


    文鵬笑道:“梁軍師可真會說笑,不提這襄陽城千年名城,楚漢文明發源地之一,更不提曾抵擋元軍數年圍攻。單講本朝太祖爺,若非鄱陽湖一戰,以少勝多,剪除陳軍大部主力,襄陽城怎能輕易占據?又怎會是窮鄉僻壤?”


    他又笑了笑,接著說道:“先父在吳地行商多年,在下自幼跟隨家師習醫,故而早已是吳地口音。再者家師王老先生,隱居山野多年,在下常伴左右,不曾回鄉,說起來,戴神醫還是在下師公。如今回到故土,隻為探親訪友。若非花媚夫人三番五次相請,在下被其誠意打動,定然不敢冒然登門打擾。在下學藝不精,豈敢妄稱神醫?還是請貴幫,另請高明,告辭。”


    文鵬言罷,施禮後,笑著就要離開。


    花媚夫人見此,有些著急,思量片刻,還是未起身挽留。


    那梁軍師,急忙起身,笑道:“顏神醫留步,老朽並無他意,請恕老朽孤陋寡聞,失禮,失禮。先生,快快請坐。”


    二人又是寒暄一番,又詢問他師傅近況,文鵬與他二人周旋一番。


    他暗想,這兩人並不著急,讓他為老幫主瞧病,葫蘆裏究竟賣得什麽藥?


    文鵬喝著茶水,故意輕咳一聲,花媚夫人從太師椅上起身,隻道幫主身體要緊,還是先為幫主診治才是。


    兩人相視片刻,也不再多言。


    花芊媚帶著文鵬走入木門內,房內有四個丫鬟服侍著,他坐在大床前為老幫主把脈。


    文鵬心頭一驚,思量片刻,沉住氣,輕聲道:“花媚夫人,能否掀開帷帳,在下要一觀幫主氣色與舌苔。”


    花芊媚猶豫片刻,還是打開床簾。此時,木門外,一雙眼睛正在偷看房內情形。


    這老幫主五六十歲模樣,須發灰白,飽經風霜的臉上,刻滿歲月留下的皺紋。雖年過半百,卻依然老當益壯,神態慈祥肅穆。


    文鵬查探過後,心中已有眉目,他衝花媚夫人點點頭。


    待落座後,梁軍師就問幫主病情如何,可有法醫治。


    文鵬看花媚夫人示意,他輕聲道:“以症狀來看,幫主中的是斷腸草,雷騰草,胡茶草等毒草混合而成的毒藥。先前也已催吐,服過解毒的湯藥,已無大礙。如今還在昏迷,想必是體內尚有殘毒所致。”


    言罷,他抬頭看下三人神情,意味深長地說道:“若要徹底解毒,令幫主清醒過來,在下有兩法。其一為急法,在下略通針灸之術,用銀針探穴,將其殘毒逼出。隻是此法太過凶險,不知幫主能否頂得住。其二為慢療法,在下開些安定、養神補氣的藥草,熬成湯藥慢慢調養身子,相信假以時日,定然會康複如初。”


    三人聽罷,低聲商議著,難以抉擇。文鵬在一旁提醒道:“不如這樣,在下先開方子,看看這兩日的情形再說。”


    他將方子開好,交給三人。又閑談片刻,花夫人送文鵬離開。


    兩人在幾名侍從的陪伴下,又返回那處莊園內。


    摘去黑布,花芊媚稱讚道:“沒想到公子真有這般手段,竟能將這兩隻老狐狸忽悠住。如今可否將實情道來?”


    文鵬眉頭緊鎖,他遲疑地問道:“若是在下將實情道來,夫人真能放我?”


    花芊媚將身子貼在跟前,嬌聲笑道:“那是自然。”


    “好!我相信夫人一回。”,文鵬思量片刻,接著言道:“不瞞夫人,你家幫主從未中毒,所有的症狀,不過是內力壓製所致。在下開的方子,也非安定補氣之藥,乃是女子安胎藥方。”


    花芊媚聽聞此言,如遭霹靂,震驚不已,她坐直身子,神情嚴肅,陷入沉思中。


    文鵬提醒道:“恐怕此刻,老幫主已知曉,你我知他裝病之事。既然在下已如約診治,還請夫人兌現承諾,放在下離去。”


    其實,這老幫主中得是慢性之毒,想必他也已知曉。隻是如今他裝病,臥床不起,倒是真切。


    文鵬故意隱瞞實情,就是擔憂花芊媚出爾反爾,他要留著一手。況且,這慢性之毒,究竟是何人所下,也不得而知,此舉也是為試探花媚夫人。


    花芊媚許久才回過神,她並未答複文鵬,冷冷地歎道:“這隻老狐狸果然狡猾,以退為進,一箭多雕。他想來個坐山觀虎鬥,待我等拚個你死我活,他再坐收漁翁之利。跟他這麽多年,竟還如此防備與我,真是白白為他擔驚受怕。”


    文鵬提醒道:“恐怕夫人的身份與心思,老幫主早已料到,隱忍不發,就是為穩住夫人背後之人。若他當真為難夫人,夫人又怎會存活到如今?至於是否對夫人有情,在下就不得而知。夫人身邊必有老幫主的人,我勸夫人還是早作打算,以防夜長夢多。還請夫人高抬貴手,放我離去。”


    花芊媚渾身打顫,後背發涼,文鵬之言,也正是她所擔心的。


    聽聞文鵬要走,更是莞爾一笑。她清楚眼前的男子,名利與美色,皆難打動他。要收複與他,隻得威逼利誘。


    ……


    果然不出所料,翌日一早,老幫主派人來請文鵬。


    “顏神醫不愧是王神醫高徒,老夫這點伎倆,還是被先生看破,還請先生為老夫保守秘密。”


    老幫主精神矍鑠,坐在床前,單獨與文鵬會麵。


    文鵬見老幫主風貌,暗想此人年輕時,亦是一方豪傑,文韜武略,英雄了得。


    他思量片刻,悠悠地回道:“幫主請寬心,在下隻是一介布衣,無心功名利祿,更不想沾染是非,隨家師隱居多年,早已看淡一切。若非先父故交之後相求,在下……”


    老幫主,輕聲一笑,抬手阻止,示意他莫再提及此事。


    老幫主忽又問道:“哈哈,先生就不怕老夫吃錯藥,一命嗚呼?”


    兩人相視一笑,文鵬回道:“這不正是幫主所求嗎?”,他話鋒一轉,接著問道:“在下唐突,吾觀幫主體內中了慢性之毒,似陳疾舊屙?不知……”


    言至此,文鵬不再多言,他又拿起茶杯,細細品嚐。


    老幫主唉聲歎氣,連連擺手,似乎不願多提過往。


    文鵬從老幫主神情中,看到滄桑與無奈。


    他放下茶杯,從袖中拿出一張紙,放在桌前,輕聲笑道:“此法雖不能化解餘毒,卻能壓製其毒性,保前輩安然無憂。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心不已。‘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這個江湖,少不得前輩這般人物!”


    宋韜豪目露精光,神情複雜,震驚不已。眼前之人,心胸坦蕩,令他始料未及。


    文鵬起身道別,宋幫主命人送客。


    待人遠去,房內又走出一人,此人正是他多年摯交,亦是他的軍師梁複堂。


    “幫主,此人知曉太多,若是老鬼的人,恐怕會壞事,是否……”


    宋幫主搖搖頭,輕聲歎道:“奇才!他早已料到一切,還能如期赴約,又拿出藥方。若我殺他,老夫真就無地自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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