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若是還拿楚某當兄弟,就莫再過問兄弟的事情!今夜若非兩位阻止,兄弟或許早已得手。”齊柔兒的閨房內,楚雲飛悶悶不樂,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開口言道。


    “不管你?!作兄弟的,難道眼睜睜地看著你去白白送死?盡管為兄不知道你和他有何過節,我與紫雲兄弟,絕不會讓你冒險!若是你一意孤行,休怪兄弟翻臉!”獨孤飛鴻放下酒杯,怒道。


    飛鴻對他的小兄弟們絕少發火,這一次語氣格外嚴厲,不容商議。


    “是啊!雲飛兄,今夜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當時有多少錦衣衛高手在場,你能得手嗎?即便你得手,你又如何全身而退?若你出意外,你家妹子又該如何是好?你就讓她一輩子在此地吃苦受罪?不在這一時,暫且忍耐,屆時不待你我出手,自然有人收他。”紫雲見氣氛僵持住,安慰道。


    雲飛聽罷,默不作聲,齊柔兒,眼中噙滿淚水。


    “我說小兄弟,你一晚上都在喝酒,為何不出言勸阻他?”飛鴻詢問文鵬。


    金陵天宴出手的黑衣人正是文鵬四人,助鶴林道長師徒脫險後,四人前往齊柔兒處落腳。


    原來,楚雲飛借口離開武當山,獨自前往金陵城,一來是為妹妹贖身,二來他接手一樁買賣,受殺手組織指派,要他行刺紀綱手底下的紅人,龐英。


    為了給妹妹贖身,他需要大量的錢財。剛好被執行秘密任務的飛鴻與紫雲兩人撞上,兩人出手將他攔住。


    三人隱藏時,卻見文鵬的身手格外熟悉,料想定是他。


    文鵬放下酒杯,低沉地回道:“諸位兄弟,實不相瞞,小弟的兩大仇人皆在,正是他們害得小弟家破人亡,此仇不共戴天。若非我瞧見兩位故人在場,我會同雲飛兄一樣,定出手誅殺那兩個惡賊!”


    言罷,他又要去拿酒壺,被飛鴻拿走。


    “兄弟,想開點,這幫惡賊遲早要一並收拾,如今還不是動手時機。我與紫雲此次的任務……”


    談到這裏,飛鴻壓低聲音,在文鵬,雲飛兩人耳邊嘀咕著。


    兩人聽罷,有些難以相信,許久未語。


    飛鴻,紫雲隨後拿出銀票,要雲飛替柔兒贖身後,盡快離去。


    文鵬搖搖頭,歎氣道:“恐怕此事沒那麽簡單,銀子不好使。除非遇到大赦,否則柔兒姑娘很難脫離火坑。”


    柔兒淚水滑落,頷首道:“文鵬兄所言不虛,我問過老媽媽了,確是如此。”


    眾人無語,飛鴻見幾人悶悶不樂,恢複平日裏的不羈:“哥幾個,天無絕人之路,要不為兄當回月下老人?”


    言罷,他輕聲笑著,不時瞧著紫雲與齊柔兒兩人,三人不解,唯有文鵬明他心思。


    “哈哈,還是你小子滑頭,難怪早早有了家室。為兄已開口求過一次,估計再求不好用。此事隻得紫雲兄弟開口相求,想必他定不會拒。為兄已替爾等找好了大嫂,要不這便宜怎會落在你頭上?哈哈。”飛鴻望著紫雲意味深長地笑道。


    三人立刻明白過來,柔兒破涕為笑,紫雲答應擇時機照辦。


    文鵬當即拿出一千兩銀票,贈給雲飛。


    雲飛心中滿是感激,卻無語言表,他感慨道:“大恩不言謝,諸位兄弟的恩情,兄弟日後定當厚報。”


    飛鴻笑道:“誰讓你厚報?!隻要你消停下來,莫再添亂,先把小妹贖回,才是正事。”


    飛鴻雖如此講,對文鵬卻另眼相看,知他是個爽快之人,自此後也當他是自家兄弟。


    四人複又開懷暢飲,柔兒在一旁斟酒……


    又隔上幾日,紫雲求下恩澤,四人找到青樓老鴇,為柔兒贖身。起初,老媽媽不答應,見紫雲拿出上麵旨領,不得不應允。


    這老媽媽獅子大開口,要價五千兩,三人就欲動手,被文鵬勸住,一番協商後,同意兩千兩放人,文鵬私下塞給老媽媽兩百兩。


    金陵城外,五人道別。雲飛帶著堂妹,趕回武當山,文鵬趕回姑蘇。


    望著三人離去,紫雲對飛鴻道:“雲飛兄弟心事重重,我擔心此事會橫生枝節。”


    飛鴻道:“算了,由他去吧。我倆人奉命行事,剛好看著,從中周全才是。”


    數日後,文鵬趕到姑蘇城。當他滿懷期待地來到墨軒庵時,失落至極。


    大門上,醒目地貼著封條,人已不知去向。


    他心急如焚,萬分擔憂青兒與師妹的安危。


    向街鄰打聽過,才得知錦衣衛以勾結前朝餘孽為名,查封店鋪。幸好,當時店裏的人,皆不在店中。至於去往何方,他們也不得而知。


    雖無性命之憂,人究竟在哪兒?文鵬愁眉不展。


    文鵬又去拜會慧遠禪師等師傅老友,他們皆不知去向。


    夜深後,文鵬飛入院中查探,除去牆上字畫被人搜刮走外,倒也無大的損失,隻是屋裏一片狼藉。


    師傅的醫書散落一地,他一本本拾起,將其放在木箱子中。


    一本是本草綱目,一本是有關毒藥集注的古籍,文鵬特意將其抽出來,揣入懷中。


    看來,青兒,師妹等人,是事先得到消息,來不急收拾東西,匆匆逃離此地的。文鵬如此想到。


    翌日傍晚時分,文鵬敲開房門,家裏的仆人驚住了,正要喊叫,被他止住。


    還沒到客廳,蓮兒遠遠瞧見文鵬的身影,她哭喊著,跑了出來,一把抱住文鵬,淚流不止。


    文鵬拉著她,走入客廳,屏退下人。


    他詢問蓮兒一番,這才放下心來。


    石頭的大仇得報,他多少有些安慰,總算可以告慰石頭父子二人的在天之靈。隻是尚有兩大幫凶還逍遙法外,這個仇遲早要報!


    迫於殿下及蕭家的權勢,龐英雖曾派人前來查探過,卻也一直不敢動手。再者,殿下還曾派人查問過他的下落,令龐英頗為忌憚。


    隻是寶兒半年前曾托人捎過信,若是文鵬返回家中,讓他到姑蘇見麵,有要事相談。


    家中也尋他多時,蘇州府周遭找了個遍,始終尋不到他的身影。


    文鵬生死不明,蓮兒終日以淚洗麵,茶飯不思,夜不能寐,整個人消瘦許多。


    當文鵬複又站在她麵前時,蓮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鏡,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她這條命,是蓉娘給的,她也清楚從小到大,文鵬隻把她當姐姐看待。他鍾情的女子為了他,香消玉損,蓮兒明白,她終是無法撫慰他心裏無盡的傷痛。


    但答應過母親,要照顧好文鵬,她責無旁貸,這是她的命。


    沐浴更衣後,文鵬去家祠祭拜。


    焚香跪拜一番後,正欲離去,見供桌上有些灰塵,起身想去擦拭,卻瞧見先人的牌位後,又是另一番字跡。


    他如遭五雷轟頂,難以置信,腦中一片空白。他終於明白娘親的苦衷,更能體悟到娘親的不易。


    子欲養而親不待!文鵬跪在祠堂追悔莫及,痛苦流涕,傷心欲絕。他將這些年,壓抑在心中的苦悶,一股腦兒地發泄出來。


    他在祠堂裏跪了一夜,出來後,人更加沉悶,像是換了一個人。


    “就叫他慕容尊銳吧。”文鵬抱著繈褓中的男童,輕聲道。


    他抬頭望著蓮兒,心中甚是憐惜。她操持這個家不易,憔悴許多。文鵬將她拉到懷中,低聲道:“辛苦你了,待我去過嶽丈大人家中,再回來為娘親守孝!”


    臨行的晚上,他去祭拜娘親,琴兒。


    他坐在琴兒墳旁,同她聊上許久。仿佛琴兒就坐在他身邊,文鵬將這一年多的經曆,道於她聽。


    再也沒打聽出,師妹與青兒的消息,三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去不返。


    蕭家並未退親,甚至在他瘋癲失蹤後,仍托人帶來消息,待他返家後,盡早來完婚。


    至於蜀王告知的消息,他難以分辨。如今安然返家,他必須登門拜會才是,且還有些事情,他要當麵問清。


    準備好禮物,翌日一早,他帶人前往姑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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