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知他話裏有話,急忙回複道:“兄長何出此言?這不是打兄弟臉嗎?若不是兄長抬舉,小弟哪有今日風光。既然兄長不願前往酒樓,小弟去吩咐店家,準備些酒菜,你我小酌幾杯。”


    文鵬見他步入仕途,還不到兩年,就學得如此虛與委蛇,油腔滑調,心中頓覺寒冷。


    “慢著!一杯清水足矣!要喝酒,在下也隻會到石頭墳前,與他痛飲。開門見山吧,你當知我來意,是你如實道來,還是我替你言明?”文鵬冷冷地問道。


    “莫非兄長,聽到什麽流言蜚語,中傷兄弟?兄弟不明白,兄長此言何意?”柱子暗驚,極力掩飾著內心的慌張。


    “哼哼!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老實交代,你的良心被狗吞食了嗎?為何如此歹毒,竟對自家兄弟下毒手?石頭一家有何對不住你的?我又哪裏得罪於你?你就如此狠心,踩著兄弟的屍骨,拚命往上爬?”文鵬怒不可遏,喝斥道。


    他解開佩劍,丟在桌子上。


    柱子聞聽此言,早已方寸大亂,又見桌上寶劍,更是麵色蒼白,膽戰心驚。


    他猶豫著,生怕文鵬動怒起來,沒了分寸。他不想死,他如今衣食無憂,活得更加快活,仕途更是一片大好。眼前的一切,皆是他辛苦打拚下來的,他不能就這樣毀在文鵬手裏。


    “如實道來!否則別管我手中之劍,不講情麵。”文鵬大聲嗬斥著。


    “兄長,莫要逼我。兄弟也是迫於無奈,要保住飯碗,兄弟不得不低三下四,求助許家提攜,都是他們逼著兄弟做的。”柱子避重就輕,絲毫不提他所做之事。


    文鵬見他死不認錯,大怒,拔出利刃,架在他頸項之上。


    寒刃壓在肩頭,柱子驚出一身冷汗,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痛哭道:“魚兒哥,你莫要衝動,刀劍無眼,莫傷兄弟性命……”


    文鵬失去耐心,死到臨頭,他還在狡辯。


    他對柱子徹底失望,斥責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若我不知情,怎會找上門來,興師問罪?若非念及昔日情分,我早取你狗命!我就是要親耳聽你道來,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為何要如此對待石頭與我?”


    “哈哈,為何要這般對待兄弟?我都不知道為何。兄弟自幼家中貧寒,無錢讀書。若非蓉娘開辦私塾,小弟還是水田裏的一個泥腿子,連秀兒都娶不上。我在許家作工,見他家少爺頓頓山珍海味,享盡美人春色。我不甘心,憑什麽他不學無術,便可高高在上,頤指氣使,錦衣玉食,享盡富貴?而我卻不名一文,挨餓受凍,被人呼來喝去,任人驅使。難道就因他生在富貴人家嗎?難道這就是命嗎?”


    柱子聞聽文鵬之言,知曉紙包不住火,終究瞞不住他,索性將心中壓抑已久的鬱悶,發泄出來。


    他接著哭訴道:“兄長家經商,不缺錢財,更能攀上蕭家這種大貴世家,有個好靠山。可石頭呢,他家也窮,為何他都能置辦田地,娶上如花似玉的女子。兄弟比不上你家,連他都不如。我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麽被人踩在腳底下,不甘心被人瞧不起。我要往上爬,哪怕是昧良心的事,我也要幹。許二少垂涎巧兒美色,我就出賣消息給他,換取他的獎賞。可秀秀她娘,根本不稀罕那五兩銀子,她看不起我,她要把秀兒賣到大戶人家。我感激兄長,借錢給兄弟娶到秀兒。可要出人頭地,這些錢財壓根不夠用。”


    “要安排個好差事,還要給陳知縣送大禮。此時,剛好撞上許家的案子,兄弟抓住這機會,要借著許家勢力往上爬。總有一日,我也要讓他們在我麵前,低頭彎腰,像一條狗一樣。哈哈,那時我已上他家賊船,鬼迷心竅。被許老爺和他女婿的許諾,衝昏頭腦,也不顧得許多。我為陳知縣出謀劃策,讓他勸你莫要插手,可你不聽勸阻,你怪不得兄弟。兄弟最落魄的時候,沒人肯幫我,隻有兄長出手相助。求石頭幫忙,他把我拒了,我不欠他的。我對不住蓉娘,對不住兄長。我後悔過,我痛恨自己,可一切都晚了。”柱子又哭又笑,表情怪異。言罷,嚎啕大哭。


    麵對柱子的狡辯,文鵬怒斥道:“你當時缺錢,為何不與我提?三十兩不夠,還可以再多借給你。石頭辛苦積攢錢財,才置辦的田地。他老娘長年臥病在床,又剛剛大婚,他哪裏有錢借你?牛娃養著全家老少,他如今還沒娶上媳婦。小林子要你到店鋪幫忙,你為可憐的臉麵,拒絕他的好意。這就是你作惡的借口嗎?人窮不怕,怕得是作人的骨氣也沒了。喪失人性,與畜生何異?原本無事,你害死幾戶人家,就連許家也被你害慘了!如今,你衣食無憂,你開心嗎?你昧著良心,幹著傷天害理的事,你就不怕報應嗎?你枕著兄弟的屍骨,你睡得安穩嗎?”


    “良心?良心值幾何?報應?那些大奸大惡之人,有何報應?迂腐,想要混跡仕途,還怕何報應?哈哈……”柱子苦笑起來,模樣甚是詭異。


    “冤有頭,債有主。石頭不能白死,到地下,你再去向他賠罪吧。”文鵬冷冷回道。


    柱子跪在地上,又哭又笑,不再躲避劍刃。


    “魚兒哥,你手下留情,放過他吧,柱子也是一時鬼迷心竅。他若是死了,你讓秀秀和他一家人怎麽活啊?……”帷帳後,傳來一女子熟悉的聲音。


    她衣衫不整,穿著底衣與主腰跑了出來,跪在地上,抱著文鵬的大腿,苦苦哀求著。


    竟然是芳兒,文鵬大吃一驚:“芳兒,你們……這種自私自利,忘恩負義之徒,值得為他求情嗎?哎!真是冤孽啊!快去穿好衣衫。”


    文鵬沒料到,他兩人竟糾纏一處,秀秀還蒙在鼓裏。


    瞧了一眼芳兒,他一聲長歎,收回寶劍。


    文鵬割掉袍子一角,丟在地上,決絕地說道:“白柱,我看不起你,你也不配死在我的劍下。從此後,我倆割袍斷義,恩斷義絕。好自為之,若是再作惡多端,我絕不饒你。”


    他收回寶劍,也不理會芳兒,打開房門,決然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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