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是盛師姐來了?”來迎接他們的,以前經常跟在一禾身後,叫蘇胡衣。


    初曉左右掃了一眼,才發現就這麽一個人迎接,不悅地翻了個大白眼。


    蘇胡衣看見一禾誠惶誠恐地躬了身“一禾師兄,掌門在裏麵等你們。”最後一句顯然是他們一行人說的。


    稼穡城果然是最土豪的一個城,整個主殿外麵都發著金光,顯然是貼了金箔,就是照在身上,莫名都覺得人亮了一圈。


    見初曉這幅沒出息的模樣,一禾嗤了一聲“這還隻是外麵,裏麵還鑲了珠子,沒見過吧。”


    初曉朝他吐了吐舌頭,“看在這是你家,我就不和你計較,略略略。”


    在兩人打打鬧鬧下到了主殿。


    坐在最上麵的應該是土城城主,下邊還有幾個長老與弟子都坐的齊整,個個都把自己的等級威懾放出來,要真是溫景行來,怕是寸步難行。


    這是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帶路的人告退,掌門閉著眼睛裝作一副睡著的模樣。


    一禾看看盛舒媛,也有些慌了,大聲道“爹,爹。”


    殿裏人那麽多,沒有一個人應他。


    初曉扯扯他的袖子“別叫了,你哪裏叫得醒一個裝睡的人。”


    “那怎麽辦?”


    初曉對盛舒媛有一種迷之自信“看師姐的。”


    他最崇拜的,就是師姐與溫景行,其實他私自覺得全天下兩人最相配。


    但很可惜的是溫景行有妻子,而盛舒媛說不定也看不上溫景行。


    盛舒媛拱手一禮,從容淡定道“曲直城,盛仙宗,盛舒媛來向土城城主告罪。”


    一禾臉色大變,對初曉道“我爹,他最討厭別人叫他土城城主了!!!!”


    每次隻有有人叫這個名字,不管是無意還是無意,後來總有段時間特別倒黴。


    這是他這麽多年活下來的經驗。


    還沒等初曉反應,城主猛然睜開眼,一個瞬移到盛舒媛麵前。


    “不敢不敢,曲直城是五城之首,盛仙宗更是五教之尊,怎麽能讓你來告罪?”他一手扶起盛舒媛。


    盛舒媛也隻不冷不熱道“盛仙宗弟子皆由我教導,是我管教不嚴,才讓我名下的弟子犯錯,自然是該請罪。”


    城主還沒說話,下麵已經有一個長老先對了“是啊,如此滔天大罪,是……”


    城主大聲嗬斥“放肆!”


    還在議論紛紛的幾人立馬噤若寒蟬。


    態度對比剛剛轉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城主本來還要迎盛舒媛進來,被盛舒媛無聲拒絕了。


    盛舒媛風輕雲淡“本該是我教大師兄前來,但師兄有事耽誤了,我也就冒昧暫替師兄來了,還請城主勿怪。”


    城主笑容可掬“怎麽會,隻是好久沒見你了,依舊感覺親切的緊。”


    盛舒媛淺笑點頭“那,既是處理李思岑一案,那總得把人帶上來把,不然怎麽處理?”


    下麵有人先開口“人贓並獲,難道還要再給你看看?這麽多前輩在,你也……”


    盛舒媛還沒開口,城主先回頭瞪了他一眼,他立馬閉嘴。


    “是啊,這位前輩說的有理,這是你們稼穡城的家事,我一個外人,根本沒有資格管教。”盛舒媛點頭“但,李思岑曾經是我們盛仙宗的人,如何處理就輪不到你們說了算。”


    “你!你敢橫到這裏!!”


    “你以為你是誰?”


    “不過是一個散仙,你如此咄咄逼人,還以為能憑盛仙宗的地位,全身而退嗎?”


    城主一拍桌子“夠了!”


    他看向盛舒媛“是他們出口得罪在前,殿……盛姑娘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盛舒媛見了他們的態度,心裏有數,又試探問“所以,李思岑不能出來?”


    城主臉色有幾絲不忍,還是道“他犯了這麽嚴重的過錯,看在盛仙宗的麵子上,我們隻打算廢了他這些年的修為,讓他在牢獄裏麵壁思過。”


    一禾下意識要喊,被初曉拉住了,他也醒悟過來,壓下擔心,“師兄他到底怎麽了?”


    下麵有弟子上前,一字一頓道“大師兄他捧殺弟子,打傷一諾師姐,還……偷盜門派財務。”


    一禾看見他就來氣“你閉嘴,有你說話……”說到一半,又想起要做戲,“我姐被打傷了?現在人在哪裏?快帶我去找她。”


    一禾跟著那人去看一諾。


    可以!


    初曉默默為一禾的演技點讚,在親姐姐與師兄之間,雖然表麵上是為師兄說話,但卻先去看了姐姐。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他看了都叫好。


    這個演技放在現代都可以去當影帝了。


    城主見盛舒媛麵露疲憊“你連日奔波而來,怕也是累了,我早早就備了房間,關於李思岑的事,我們可以日後緩緩再提。”


    盛舒媛見他上道,也就借這個台階下“不了,我有住所,也就不勞煩城主大人。”


    ————


    初曉追上盛舒媛的步伐,好奇問“師姐,我們有住所?我們住哪裏?”


    盛舒媛“霓虹所,還是你想住客棧?”


    初曉連連擺手,他聽過霓虹所的威名很久了,第一次真正去看,還有些激動“師姐,我可沒聽說這霓虹所還能住人的。”


    盛舒媛道“你若不樂意,等溫景行來了,你就和他一起搬出去,看你是要住城主府還是住客棧,都隨你。”


    她主要是怕初曉被人偷襲,住在霓虹所是最安全的選擇。


    初曉搖頭“不不不,難得借師姐的光住霓虹所,當然要住久點,那,等溫景行來了,可以讓他一起住嗎?”


    盛舒媛無所謂“隨你。”


    初曉歡呼“師姐真好。”


    ————


    霓虹所的準備一向是最奢華的,初曉看到喜歡的裝飾就跑去摸,走著走著就不見了。


    盛舒媛拿出玉佩,稼穡城霓虹所所長緊接著出現。


    所長微微躬身“奴婢蘇慎紅,請殿下隨奴婢來。”


    盛舒媛道“我的一個小朋友,在所裏迷了路,再給他備一個房間。”


    蘇慎紅遲疑問“需要安排在殿下的隔壁還是?”


    盛舒媛道“都在最底層,隔的遠一些,務必保證他的安全。”


    蘇慎紅“奴婢記下了。”


    她又道“殿下身邊怎麽沒見到采艾采蕭姑娘,要奴婢貼身服侍嗎?”


    盛舒媛不答反問“這閣裏可有關於土城城主的生平?或者有關城主的案件?”


    蘇慎紅立馬停住腳步“殿下是想查人?”


    盛舒媛點頭,她立馬換了一個方向“殿下請隨奴婢來。”


    蘇慎紅邊走邊道“土城城主,一向是以敦厚純良著稱,最是潔身自好,但凡一點狠辣的事都不會沾染。”


    盛舒媛提出這個疑問“他好像認得我?”不是好像,就是認得。而且她看這位城主也很是眼熟。


    蘇慎紅點頭“是,城主是在主上身邊的老人了,也是主上撥了稼穡城給的城主,在主上身邊多年,城主自然是認得殿下的。”說不定還抱過小時候的您。


    不過這個不能說。


    盛舒媛喃喃“能在父親手下,名聲還能如此幹淨,看來是個極其狠辣。”


    蘇慎紅隻把頭低了再低,絲毫不敢妄議主上。


    盛舒媛又問“那李思岑在稼穡城的風評如何?”


    蘇慎紅給盛舒媛打開殿門,沉吟片刻道“天縱英才,平時也很得百姓器重,不過那件事情一出……也就牆倒眾人推,就是連受過李思岑恩惠的,現下也是提都不敢提。”


    盛舒媛冷笑一聲“好的很。”


    蘇慎紅去找了資料來,旁邊有侍女上來“初公子說想見這位姑娘。”


    蘇慎紅看向盛舒媛,盛舒媛道“有關稼穡教所有重要的人全部拿上,我們去副殿。”


    蘇慎紅“是,你把殿……姑娘帶過去。”


    還沒到呢,已經聽見初曉在驚歎了。


    盛舒媛無奈扶道“怎麽了?”


    初曉眼神發光“師姐,這裏真的好精致啊,比稼穡教的主殿還要精致。”他以為城主府已經夠豪了,沒想到這是更豪。


    盛舒媛剛坐下,蘇慎紅抱著冊子過來,向初曉微笑示意“初公子好。”


    初曉眯著眼睛“這位是……”


    蘇慎紅把冊子遞給盛舒媛,輕聲回複道“我是霓虹所招待之一,初公子叫我蘇姑娘即可。”


    初曉從善如流“嗯嗯,蘇姑娘好,蘇姑娘與我一個師姐同姓啊。”


    蘇慎紅勾勾嘴角“這是我的榮幸。”


    初曉見盛舒媛在看冊子,好奇問“師姐,你在看什麽?給我也瞅瞅?”


    盛舒媛抬眼,“你想看?”


    初曉忽然想起一句話,好奇心害死貓,立馬搖頭“還是算了還是算了,師姐您看,您看。”


    頓時間,房間隻剩下盛舒媛翻書的聲音。


    蘇慎紅叫來幾個人端了些糕點“初公子可餓了?先墊墊肚子吧。”


    初曉拿起點心就塞嘴裏“嗯,謝謝哈。”


    他百無聊賴地玩玉佩,過了有一會兒,才問道“師姐,所以我們要給思岑師兄找證據嗎?”


    “你信他?”盛舒媛聲音輕輕的,初曉差點以為是幻覺。


    初曉恍惚道“他是師姐教出來的,肯定可信。”


    盛舒媛失笑,放下冊子,很自然地還給蘇慎紅,蘇慎紅微微躬身就下去了。


    盛舒媛反問“證據?為什麽要找證據?”


    初曉皺眉“可是,我們來這裏,不就是要找證據嗎?”


    盛舒媛抬手,立馬有人端了清茶過來,“我救得了他一次,難道救得了一輩子?”


    初曉茫然“師姐,我聽不懂。”


    盛舒媛打開杯蓋,吹了吹茶,立馬有氣飄上來“你以為李思岑怎麽進去的?”


    “被小人冤枉,不是嗎?”


    盛舒媛喝了一口,風輕雲淡道“如果城主不相信,李思岑能進去?”


    初曉震驚地鼻孔微張“殿下的意思是,是城主讓他進去的,是城主要置師兄至死地?不會吧,他剛剛在殿上那些,難道都是裝出來的?”


    盛舒媛輕笑“能當上城主,自然有七竅玲瓏心。我不關心城主怎麽想,我隻想看他怎麽想。”


    初曉恍然“我懂了,師姐讓一禾去問師兄,是問他事情的真相?”


    盛舒媛把茶放下,示意他們再換別的茶包過來“真相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李思岑的態度。”


    初曉越聽越糊塗。


    盛舒媛解釋“城主看思岑這麽多年,會不知道他的秉性?看到這些東西流出來,他毫無動作,就算這件事與他無關,那也肯定是在他的默許下發生,他為什麽默認呢?”


    初曉回答“他不喜歡思岑師兄了?”


    盛舒媛搖頭“到了他們那個程度,不能單看喜歡不喜歡,是看,誰更有價值。”


    初曉明白了“有能代替思岑師兄的人出現,所以……他才默認。”


    盛舒媛“把李思岑扯下馬,誰獲利最大,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初曉興奮道“所以,我們就隻要逮著那隻羊薅就對了!”


    盛舒媛失笑“……不,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思岑怎麽想。如果一禾傳話,李思岑心灰意冷了,那事情就很簡單。”


    初曉擔憂道“但看他們的態度,連見都不讓師姐見,還要在他們手裏搶人啊?”


    盛舒媛抬眸看他“我想做的事情,誰敢阻攔?”


    他一時被震懾到自動屏息,直到隱隱有窒息感才醒悟,瘋狂呼氣。


    艸。


    剛剛那個眼神與溫景行當年一模一樣。


    這兩個都是一卦的。


    ————


    “掌門,您不怎麽不按計劃行事?”


    “就是啊,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沒什麽見識,不如我們殺殺她的銳氣!讓她知道天高地厚。”


    城主放出君上威懾,台下的被壓製地抬不起頭“城主贖罪。”


    城主又收回威懾“這件事,到此為止。”


    “什麽?就這麽算了?好不容易可以狠狠下盛仙宗的麵子,明明是他們犯錯在先,我們有理怕他作甚?”


    有一個清秀的弟子躬手道“城主,他們若想查李思岑的事,我們……”


    城主背過手去“他們想查就讓他們查,不能阻攔。”


    “什麽?城主您也太寬厚過了,這萬一……”


    城主驀地瞬移到那老頭身邊,威懾都放不說,還緊緊捏上他的脖頸“是我這些年對你們太寬厚了嗎?一個個都敢質疑我了?我還沒死呢?”


    老頭差點命喪當場,也幸好城主及時鬆手。


    “既然是事實,難道還怕別人查?如果被冤枉了,人自然要放出來。”


    他完全沒想到,盛仙宗居然能勞動盛舒媛出手,完全打得他一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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