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立馬拉住了宋悅嬋:“師妹、別做傻事,師弟他會沒事的。”


    “我的事不用你管。”


    “師妹、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麽做的後果,先不說師尊會有多難過,若是有一天,師弟回來了,你讓他怎麽麵對?”


    “回來?他不會回來了。”心哀莫大於心死,宋悅嬋已是心如死灰,她艱難的舉步向前,沒走幾步,竟直直倒了下去。


    再睜眼時,已是三日後的事了。宋清山坐在床榻前,見到宋悅嬋醒來,抹了一把老淚,苦笑道:“嬋兒、你醒了,感覺怎麽樣了?”


    宋悅嬋坐起身來,急忙問道:“父親、諸遠智他回來了嗎?您有沒有派人找過他?”


    “嬋兒、為父已經派人四處打探了,隻是一直沒有線索,你也要有個心理準備,切勿太過憂心。”


    痛失愛徒,宋清山怎能不心痛,但他更明白,宋悅嬋性格要強,一旦認定了一個人就會死心塌地。諸遠智失蹤,宋悅嬋一定會不管不顧的跑去魔域複仇,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千百年來,魔族一直生活在魔域之中,看似躲避著仙門中人,但魔族的力量依舊不容小覷。先祖有言,隻要魔域之人不來人界為禍,人族與魔族便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無事。


    若是宋悅嬋殺進了魔域,自然會擾亂人魔兩界的秩序,到時候生靈塗炭,受苦受難的還是那些普通百姓。無論如何,他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要去找他。”


    宋悅嬋已經作勢下床,卻被宋清山一把按了回去:“嬋兒、你師兄他們已經去找他了,安心歇著吧!”


    “父親、你知道的,我不能待在這裏什麽都不做,那樣我會瘋的。”


    “正因為我了解你,才更不會讓你去。我已經決定了,限時三月,若是遠智還沒有消息,你就嫁給程錦。我已在你的房間設下結界,無論你是否願意,這件事情沒得商量。”


    宋清山是背對著宋悅嬋說出這些話的,他根本不敢看嬋兒臉上的傷心與絕望,因為他不能心軟。


    “父親、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你還是我的父親嗎?”


    “嬋兒、為了暮溪千年基業,我沒得選,你也沒得選。”


    宋清山說完便決絕的走了出去,門外端著藥的梅清寒也是一臉錯愕,不可置信的看著宋清山。


    “清寒、如果你不想百姓生靈塗炭的話,照顧好你師姐,別讓她做傻事。”


    宋悅嬋哭喊道:“父親、我恨你,我看不起你!”


    宋清山微微側目,最終還是沒有回頭,恨吧!隻要你活著就好。


    三個月的時間似乎很長,又似乎很短。宋悅嬋懷著最後的希望盼了整整三個月,諸遠智卻像人間蒸發了一般,一點消息都沒有。


    三個月的痛苦煎熬,宋悅嬋早已沒了往日的精氣神,變得瘦骨嶙峋,於她而言,活著就是生不如死。


    時限一到,宋清山果真帶著程錦來到了這裏。宋悅嬋癱坐在床榻上,無聲無息、無喜無悲,似乎連抬頭看他們一眼都覺得累。


    宋清山忍痛開口:“嬋兒、三個月過去了,遠智還是沒有消息,放棄吧!”


    宋悅嬋一動不動,這個姿勢她不知道保持了幾天,整個人就像僵硬了一樣,對宋清山的話跟本不予理會。


    “錦兒、你們好好談談吧!”宋清山拍了拍程錦的肩膀,轉身出了房門。


    程錦看著眼前憔悴不堪的宋悅嬋,心裏一陣陣心酸湧起,勸慰的話怎麽也沒說出口:“師妹、隻要你願意,我幫你逃出去。”


    宋悅嬋冷笑一聲:“逃,怎麽逃,我又能逃到哪裏去?”


    “大婚之日,結界會扯掉,屆時清寒師妹會代替你穿上嫁衣,你趁機逃走吧!”


    程錦與梅清寒不忍心宋悅嬋折磨自己,這是他們昨晚商量了許久的結論,隻要宋悅嬋得以逃脫,他們願意接受處罰。


    “不必麻煩了,諸遠智已經死了,我嫁給誰又有何差別,與其以後被父親找一個不認識的人嫁了,還不如嫁你。”


    三個月來,她等累了,也等夠了。罷了,有些人注定一錯過就是一輩子,她與諸遠智注定情深緣淺。


    程錦突的慌亂起來,但還是極力勸解:“師妹、你不必委屈自己,我……”


    “我說了,我嫁,你走吧!”


    宋悅嬋冷冷打斷程錦的話,轉身背對著他躺了下去。眼淚再次模糊了視線,閉眼,幹脆什麽都不再想。


    程錦看著她微微顫抖的背影,心裏一陣抽疼,自己終究還是幫不了她。


    …………


    暮溪掌門之女的婚宴自然轟動整個仙門,婚禮當天,百門都有人前來恭賀,一時間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宋清山此人好麵子,對外宣稱是程錦戰勝了宋悅嬋,兩人才喜結連理。這可讓不少戰敗的世家子弟急紅了眼,看著一身大紅喜服的程錦與宋悅嬋,心裏憤憤不平,卻又無可奈何。


    一切都進展的特別順利,宋悅嬋沒有逃,她端坐在喜塌上,隔著大紅蓋頭,程錦都能感受到她的悲傷。


    “師妹、我不會為難你的,你好好休息吧!”


    宋悅嬋沒有答話,程錦為人正直、謙和,自然不會強人所難。


    喜宴擺了七天,暮溪到處都是一片喜紅,放眼望去,全是喜慶之色。新婚燕爾的程錦與宋悅嬋兩人,看似相敬如賓,笑容滿麵,可他們除了新婚那日說過一句話,兩人便再無交集。


    諸遠智是在七日後才回到的暮溪,與魔域之人大戰那日,他身負重任,摔落懸崖。想起宋悅嬋還在等他,垂死掙紮間抓住了一根樹藤,但樹藤太細,沒多久又斷了,默瀟也是在那時掉了下去。


    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可誰曾想天無絕人之路,在崖邊竟有一塊突出的岩石。他掉落在岩石上,掙紮著起身時,才發現雙腿已經骨折了。


    受了重傷,又丟了劍,便隻能待在這空無一人的半山崖上等死嗎?我不甘心,悅嬋還在等我呢!


    諸遠智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整日打坐修行,以崖邊不知名的野果果腹一下,竟也勉強可以度日。


    隻是這傷筋動骨一百天,加上崖邊也沒有什麽藥材,他身上的藥沒幾天就用完了,他便以靈力療傷,也隻有等傷好才能上去了。


    而這一等,就是三個月,諸遠智順著崖邊的藤脈,加以靈力輔助,終於爬到了懸崖上。當然,這也是曆經了十幾次的失敗才換來的結果。


    回暮溪,見宋悅嬋是他現在唯一的念想,隻是他剛走到小鎮上便聽到了程錦戰勝宋悅嬋,最終抱得美人歸的消息。


    怎麽會?悅嬋說過她會等我的,她怎麽可能嫁給程錦?帶著滿滿的懷疑和心痛,諸遠智往暮溪跑去。


    丟了劍又心急如焚,諸遠智竟是從天階直接跑上校場的。


    校場上到處一片喜慶的大紅色,地上還殘留著一些炮竹。幾個暮溪弟子正有說有笑的清理喜宴現場,他就像一個局外人一樣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切。


    自己還是晚了一步,宋悅嬋終究沒再等他,諸遠智急怒攻心,一口鮮血噴湧而出,直直栽倒在地。


    “師兄、是諸師兄,你們快來看啊!諸師兄回來了”!


    有人聽到聲響才發現早已昏迷的諸遠智,幾人這才慌亂的將他帶回了房間。


    入夜,諸遠智睜開眼睛,窗邊正站著一抹纖細的倩影,月光下,那個女孩的身影顯得格外單薄和孤寂。


    “嬋兒、我好想你!”


    諸遠智急衝衝奔下床,不由分說的抱住了宋悅嬋。長達三年的思念與悲傷瞬間吞噬心智,他不顧禮儀,也顧不上她現在已經是別人的娘子,強吻了宋悅嬋。


    宋悅嬋越是反抗,諸遠智便吻得更加賣力,直到宋悅嬋狠狠咬了他一口,他才勉強恢複了一點理智,不情願的鬆開了她:“嬋兒、我帶你遠走高飛,我知道你一定是以為我死了才嫁給他的,沒關係!現在我回來了,我這就帶你離開。”


    宋悅嬋差點就答應了,可宋清山的話突然浮現在了腦海裏:“嬋兒、我知道嫁給程錦非你本意,現在遠智回來了,我希望你不要做傻事。你想過沒有,你要是現在跟遠智糾纏不清,那你要將程錦置於何地,要將為父與暮溪的聲譽置於何地?好、就算你恨我,不考慮我的臉麵,但你有沒有想過遠智,他將背負怎樣的罵名?一個奪人之妻的男人,無論他有何等豐功偉績,終究會被世人所不恥。你好好想想吧!這次我不逼你!”


    所謂知女莫若父,宋悅嬋從知道諸遠智還活著就想不管不顧的離開,可為了暮溪,更為了諸遠智,她一定會留下。


    宋悅嬋一把甩掉了諸遠智的手,冷冷道:“師兄、我已經是阿錦的人了,希望你恪守禮儀,與我保持距離。”


    “阿錦?已經這般親密了嗎?靜默待君歸,瀟瀟猶未歇,難道都是假的嗎?”


    “是,我承認我動過心,可等待也是有限度的,整整三年,我的人生能有幾個三年?我等累了,也等夠了,剛好阿錦能戰勝我,我應諾與他成親有何不可?”


    宋悅嬋語氣冰冷,可內心卻在滴血,不是這樣的,為什麽你不能早一點回來,哪怕是早七天,七天就夠了!可造化弄人,有些人一旦錯過,就再也沒有如果。


    “那你今日為何要來?我的死活還與你有關係嗎?”


    諸遠智無比心痛,他甚至想跟她跪下道歉,告訴她自己不該走了那麽久,求得她的諒解,可與生俱來的驕傲容不得他開口求人。


    “自然,你我之間還有同門之誼,好好養傷,明日我讓阿錦來看你吧!”


    宋悅嬋眼見他受傷的神情,害怕會忍不住哭出來,留下一句不鹹不淡的話迅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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