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專注的盯著羽箭,一刻也不敢鬆懈,卻忘了身後一直還有一個人。


    翠翠化出一柄翠綠色的長劍,緩緩靠近夜靈。


    抬眸望了眼鷹皇,對準夜靈的劍終究沒敢刺下去,她一把將夜靈推倒在地,旋即將劍刺入了淩承體內。


    “不、”


    夜靈淒厲的哭喊聲傳入耳中,淩承低頭看向穿透腹中的長劍,鮮紅的血液順著劍尖滴落而下,濃濃的血腥味彌漫著整個口腔,旋即一口鮮血噴出,雙腿一軟,便跪倒在地。


    夜靈踉蹌著站起身來,她一掌打在翠翠的胸口,然後抱著淩承的肩膀痛哭出聲:“淩承、你不會有事的。”


    “別怕,我沒事!”淩承扯出一抹苦笑,伸手拂去她臉上的淚滴,第一次想要與一個人待一輩子,隻可惜這一輩子結束的太快了些。


    飛羽適時的收起了墨翼,大手一揮,羽扇又從新回到手中,他輕搖著羽扇緩步走來,自鼻腔內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飛羽哥哥、你放過他吧!我跟你回去,我保證再也不踏出靈溪半步,我保證乖乖待在梅山,待在寢殿也行!隻要你放了他,我什麽都聽你的。”


    夜靈攔在淩承麵前,哽咽著求情,自由什麽的她通通都不要了,她隻要淩承活著就好。


    “夜靈、別求他,若是不能見你,我寧願死!咳咳……”淩承猛地咳嗽了一陣,大口大口的鮮血噴湧而出,他不懼死,隻怕自己死了,她會傷心難過。


    “淩承、你別說話了,我不會讓你死的。”夜靈抬著手,純淨的靈力自掌間散發,療傷,對!為他療傷就行了,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靈兒、沒用的,你之前使了禦水術對付我,剛才又揮劍惡戰了一場,你的靈力連讓他的傷口止血都做不到,你要怎麽救他?”


    飛羽不停的搖著頭,似是同情她的遭遇一般,然後又一把將她拉起,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晚了,你若是剛才跟我走,我或許會放了他,現在,你想都別想!”


    羽扇一揮,淩承立馬被煽飛了出去,旋即重重的砸在木牆之上,當劍柄接觸到木牆的一瞬間,劍身又立馬深入了兩分,鮮紅的血液灑落一地,潔白的衣衫蘊染著朵朵血色玫瑰,隨後越開越大,越開越豔。


    “淩承、淩承你快醒醒,你別裝睡,你別騙我了,你再騙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淩承……”


    夜靈被飛羽拉著,幾度想要掙脫他的魔爪,卻一點用處都沒有,隻能發出悲憫的哭喊聲。


    夜靈、就當我騙你最後一次了,以後你都不要理我了,再也不要理我了!淩承眉心緊蹙,沉重的雙眸再也無法撐開,她的聲音也逐漸變輕,直至什麽都聽不見了。


    “啊…,飛羽、我恨你,我恨你!”夜靈兩手不停的捶打著飛羽的胸膛,弑心的疼痛壓迫的她難以呼吸,腦中突然一片空白,隨後暈了過去。


    飛羽笑著的臉瞬間便僵硬了,一身妖嬈的紅衣逐漸變成墨衣,幽藍的眸子也終於變回了漆黑,此刻他才徹底清醒過來,自己做了什麽?怎會傷她如此之深?


    “靈兒…”他一遍遍呼喚著她的名字,卻怎麽也喚不醒她,旋即一把將她抱起,消失在了這滿是血腥味的小院之中。


    翠翠撇了眼地上的淩承,眼底閃過無限淒涼,死了也好,死了也就解脫了。


    …………


    靈溪上下亂成了一鍋粥,從飛羽抱著昏迷的夜靈回到她的寢殿後,狐王便著急忙慌的為她診脈,隨後為她渡入靈力。


    金鳳更是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眼睛死死的盯著夜靈,生怕錯過她醒來的一個小細節。


    飛羽頹廢的坐在紫檀木桌旁邊,他雙手扶額,殷紅的薄唇微微顫抖著,他記得,夜靈昏迷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飛羽、我恨你!她沒叫他哥哥,想必是真的恨透了自己吧!


    “王上、靈兒醒了,醒了!”金鳳又驚又喜,急忙握著夜靈的手,笑得十分隨和。


    她沒問她發生了何事?甚至都沒來得及問飛羽,隻要她此刻平安就好。


    狐王緊蹙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轉身卻紅了眼眶,他不願女兒看到他如此窘態,回頭時又厲聲道:“醒著就知道給我惹事生非,倒不如睡著了清淨,你給我好好待在寢殿,從今日起,不許你踏出梅山半步,靈溪,你這輩子都別想出去了!”


    “王上、”金鳳略帶埋怨的聲音響起,靈兒才剛醒來,他怎麽可以說出這麽狠的話來。


    “父王放心,靈兒保證再也不出梅山半步,以後再也不會惹事,再也不會,再……”夜靈的聲音越來越輕,輕到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隻是睜著一雙水眸,眸光中卻再也不複之前的光彩了。


    狐王雙手止不住的顫栗,究竟是什麽原因傷她如此之深?他看向一旁的飛羽,旋即一把將他拽出了寢殿,毫不客氣的丟在了雪地之上。


    “飛羽、你我相交千年,名義上你是靈兒的兄長,事實上你也算是她的長輩了,你為何不能護好她?為何讓她心傷至此?”


    飛羽抓著地上的積雪,雙手捏得咯咯作響,嘴裏一直重複著:“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麽會變成這樣,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狐王氣急,指著飛羽怒道:“好,既如此,以後靈溪你也不必再來了。


    來人,送客。”


    隨著狐王一聲令下,立馬來了兩個狐族兵衛,拽起地上的飛羽,便飛身到了屏障處,然後對著屏障處守衛的幾人言道:“狐王有令,以後鷹皇不得踏入靈溪半步,你們可要看好了,若是再讓他鑽空闖了進來,你們通通吃不了兜著走!”


    言罷,已將飛羽推出了屏障,隨後大踏步離去。


    …………


    金鳳不停的擦拭著夜靈眼角滑落的淚水,那個以前最愛撒嬌的靈動女子,此刻卻一言不發,從醒來到現在,她甚至都未抬眸瞧過自己一眼。


    她轉身抹去自己的眼淚,回眸時又換上了一抹牽強的笑意:“靈兒、你出去那麽多天了,一定饞鳳姨的廚藝了吧?對了!狸兒呢?”


    夜靈終於有了反應,她撐著床沿想要起身,金鳳急忙將她扶起,並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夜靈取下腰間的鎖妖囊,小心翼翼的打開,將小狸倒了出來,然後捏著鎖妖囊再次淚流不止,這應該是他留給自己唯一的東西了。


    小狸全然不知發生了何事?睜眼發現自己正處於姐姐的床上時,立馬興奮的轉了一圈,然後蹦到了金鳳腿上,不時的伸著小爪子抓撓著她的手心,嘴裏發出興奮的嗚嗚聲。


    金鳳見小狸無礙,凝重的臉色終於舒緩了些許,她撫著它雪白的毛發,言道:“靈兒、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給你們做些好吃的。”


    夜靈隻是木訥的點頭,金鳳歎息一聲,隨即抱著夜狸出了寢殿。


    狐王就站在門口處,一臉憂慮的盯著那盛開的紅梅不停的歎著氣。


    夜靈握著鎖妖囊,再也壓製不住自己的悲傷,不停的哭喊著:“淩承、你這個騙子,我再也不會理你了,再也不會!嗚嗚……”


    門外的兩人對視一眼,無奈的搖頭離去。


    之後,小狸將下山發生的事全都告訴了他們,但它知道的並不多,大部分時間它都在睡覺,所以姐姐為何如此傷心它也不清楚。


    可金鳳和狐王還是聽明白了,靈兒這是愛上了凡間的男子,那個男子還是一個修士,他們怎麽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狐王當即暴露,猛地拍了一把王座後,便要起身找飛羽算賬。


    讓他看好她,他倒好,竟讓她愛上了一個修士,還傷得如此之深,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上、你別生氣,三百多年了,飛羽什麽心思你難道不清楚嗎?隻怕這件事他比我們更難受,算了吧!時間會衝淡一切。


    以靈兒的性子,也許過幾天她就將那個人給忘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金鳳拉著狐王的手臂柔聲勸慰,其實她心裏清楚,一個女子,一旦動了真情,怕是再也難以忘卻了。


    狐王重重歎息了一聲,終究沒有再去找飛羽,金鳳說得沒錯,飛羽什麽心思沒人比他更清楚,更何況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去追究責任又有何意義,隻願時間真的會衝淡一切!


    ……


    夜靈自那日大哭過一場之後,便再也不願開口講話了,雖說金鳳送來的吃食她都有吃,但每次都是隨便吃幾口便再也咽不下了,她依舊在笑,隻是那笑從未發自真心。


    不管金鳳同她講什麽,她都是點頭微笑,卻又不答一言,無論其它姐妹如何逗她,她都隻是笑,依舊一言未發。


    三日來,夜靈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她依舊喜歡赤足踏在白雪之上,卻不是像之前那般,尋找那綿軟舒適之感,而是她想知道,自己是否還活著?


    隻有那冰冷的涼意漫過腳丫,浸入心田,她方能感知,原來,自己還活著!


    天空適時的飄起了小雪,伸手接過一片雪花,看著它在自己手心越變越小,最後完全融化,變成一顆晶瑩剔透水珠。


    她笑了,淩承說得沒錯!他的一生很短暫,就像這掌心的雪花,剛感受到它的溫度,他也就消失了。


    他說過要陪她一生一世,他做到了,雖然他的一生實在太短了些,可他沒有食言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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