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立而坐的兩人皆是訝異的盯著她的舉動,淩承覺得她有些冒失了,便揮手示意她走“夜靈、你先出去!”


    此言一出,夜靈便再也無法冷靜了,打發她走,她偏要留下,於是便坐在林依雪身旁,拉著她的玉手笑道:“林姑娘親自前來拜訪,想必定是有什麽要事吧?那夜靈在這兒可有不妥?”


    林依雪哪裏知道她與淩承的關係,隻當她真是他的妹妹,如此一個緩和關係的機會她當然不想錯過,便將手中蒲扇擱在桌上,雙手反握住夜靈的手,巧笑道:“夜靈妹妹哪裏的話,依雪前來隻是為了給淩大哥道謝,你在這兒,我便多了個妹妹,高興都來不及,豈會有不妥之說。”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淩承收了你爹的錢,替你們林家辦事本就是理所當然,林小姐又何必親自來我家道謝?這窮鄉僻壤之地,林小姐不會覺得待著難受嗎?”


    道謝這樣的說辭夜靈壓根兒不信,她知道林依雪此舉定是為了接近淩承,說出的話也有些難聽了。


    林依雪笑容斂去,此時隻感覺無比的窘迫,她聽王媒婆說過夜靈這個人不好相處,現在才知,她所言非虛。


    如此犀利的一番言語,林依雪自然不知如何作答,小心思被人輕易看穿又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向淩承,又心虛的低下頭。


    “夜靈、休得無禮,你先回去!”


    淩承覺得夜靈有些莽撞,雖說林小姐今日來,意圖已經十分明顯了,可一個女子的自尊尤為重要,不能硬來,隻能婉拒。


    這句話再次讓夜靈惱怒了,淩承三番五次讓她走,莫非真是看上了林小姐,家裏從此要多一個人了嗎?而且這個人還這麽完美,不僅長得好看,人也溫婉大方,他們還沒成親,淩承就覺得自己礙事,要是真成親了,自己就是一個外人,這種感覺很不好,她要反對到底。


    “林姐姐,你是喜歡淩承嗎?那你以後是不是要住在我們家,我們家隻有兩間房,你要住哪兒?”


    林依雪的臉刷的一下紅了,她沒想到夜靈這麽直接,還這麽單純,成親了自然跟淩承住一起了。如此一想,紅暈便越散越開,直至蔓延至耳後,她不知如何回答卻又想在淩承麵前表明自己的心意,便垂眸點著頭。


    “夜靈、出去!”淩承本想婉言拒絕林小姐,卻被夜靈故意挑起了話題,她再待下去,事情就會越發變得不可收拾了,所以這次他並未好言相勸,而是命令。


    夜靈臉色煞白,被嫌棄的感覺油然而生,她攥緊手心,極力壓製著自己的憤怒,但身子卻在輕顫。


    林依雪覺得氣氛有些不好,便想緩和一下,忙從自己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木盒打開,裏麵是一隻白玉手鐲,手鐲通體瑩亮,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那是她精心挑選來討好夜靈的東西,一般女子都會喜歡一些好看的飾品,夜靈也是女子,必定會喜歡的。


    “夜靈妹妹,初次見麵,這個玉鐲就當是姐姐給你的見麵禮了,好玉配佳人,但依我看這手鐲與你比呀,怕是都要遜色幾分了。”


    她微笑著拿起玉鐲就往夜靈手上套,夜靈氣不打一處來,便抓起玉鐲舉至半空道:“玉鐲而已,本姑娘要多少有多少,誰稀罕你的破玉。”


    言罷,便將手中玉鐲重重拍在桌上,纖纖玉手一揮,桌上立馬出現了十幾隻一模一樣的玉鐲。


    林依雪又窘迫又驚訝,幻化之術,莫非她是妖,看著對方憎惡的眼神,她甚至覺得她要殺了自己。害怕加上羞愧,瑩瑩淚花便儲滿眼眶,她看向淩承,等待他的反應。


    淩承立馬揮去桌上的玉鐲,起身便將夜靈往屋外拖,他曾交待於她,在外人麵前不要輕易使用妖術,以免暴露自己的身份。可她今日做得有些過了,不僅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還嚇到了別人,再讓她待下去,他甚至懷疑她會顯出真身,好言相勸她不聽,便隻能用強了。


    “林小姐,我妹妹隻是變了個戲法,你別害怕,她不太會與人相處,我先帶她離開。”


    夜靈的怒火已經壓抑到了極致,麵對他這樣的舉動,她已經完全失控了“放開,這是我家,我憑什麽不能留下,你是不是覺得我在這兒壞了你們的好事,覺得我礙眼了?”


    淩承也是氣急,直接捂著她的嘴便將她拽了出去,夜靈心裏怒火更甚,幾番掙脫無果後,被其推入自己的房間。淩承甚至在門外下了禁製,任憑她再說出什麽難聽的話外麵的人也聽不到,而且這扇房門她也出不去。


    “淩承、你混蛋,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她不停的拍著門,不停的哭喊,而門外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她沮喪的癱倒在地,委屈的眼淚瞬間便洶湧而出。


    為了自由,她走出靈溪,為了愛,她留在這簡陋的木屋中。她一度覺得,有了他便是有了天下,待在哪兒都是麵朝大海,心有陽光便不覺得束縛。


    半年前,她便知道這種愛不是兄妹間的那種喜歡,也不是親人間的那種喜歡,而是男女之間那種純粹的愛,甚至有些自私想要獨有的那種愛。所以當她看得林依雪來,心裏就不高興了,而淩承的態度便徹底成了整件事情的導火索。


    淩承的修為的確長進了不少,門外的禁製不僅將她關了起來,就連他和林依雪的談話她都聽不到。


    她甚至在想,旁邊的兩人此時是不是含情脈脈,深情相擁…


    淩承心裏也不好受,本來想好婉拒的言辭早就忘的一幹二淨,他盯著惶恐不安的林依雪直言道:“林小姐、夜靈說得不錯,我幫你隻是圖財,我解決了林宅的事,大家就互不相欠了,以後這裏你還是不要來了,以免饒了夜靈的心情。”


    這一番毫無掩飾的拒絕之意,讓她捧著的一顆心立馬支離破碎,就在剛才,她還以為淩承是為了自己才將夜靈帶走的,現在才覺得,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看著他抿嘴一笑,道了聲:“打擾了”拿起蒲扇便衝了出去,姑娘家所有的尊嚴都被他狠狠踩在腳下,所以她連平日裏最注重優雅都忘了,隻想盡快逃離。


    “等等、”


    毫無波瀾的兩字卻讓她破碎的心再次泛起了漣漪,她聽話的停下腳步,期待他能改變態度,當他將裝了玉鐲的木盒遞過來時,她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究竟有多可笑。


    “林小姐、傭金林員外已經付過了,你不欠我的,這個東西你拿回去,無功不受祿!”


    林依雪接過木盒便直接跑開了,他的話是那樣決絕,竟一絲情麵都不留,這個地方,她這輩子都不會再來了,這個人,她亦會努力將他忘記。


    淩承望著那遠去的馬車,心裏更是懊悔不已,早知道注定會傷了林依雪,他就該從一開始就直接言明,也省得夜靈跟著賭氣,今日這一出鬧得,他竟不知該如何收場。


    但夜靈實在是太任性了,一生氣就口不擇言,還刻意在外人麵前濫用妖力,將他所有的教導都拋誅腦後。


    是自己平日太慣著她了,他覺得應該讓她自己反省一下,扯除禁製後,便回了房。


    夜靈哭了一會兒突然笑了,她剛才的行為就像那話本裏的怨婦一般,從什麽時候起,自己竟變得這般不堪了,為了什麽,那虛無縹緲的愛嗎?


    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後,又將臉上的淚痕拂去,伸手開門時發現禁製已經扯了,便步出了房門。


    旁邊那扇房門緊閉著,仿佛他的心一般,從來都在拒絕她的靠近。而她,卻總是死乞白賴的纏著他,以至於將他惹得煩了,再也不願搭理自己了。


    她啞然失笑,這個自己畫地為牢的木屋她再也待不下去了。


    離開,成了唯一的選擇。


    步出院門,行至那棵開的正豔的桃樹下,對著顧大娘的墳墓深深鞠了一躬。那墳墓早已被淩承修繕妥當,並立了墓牌,她經常會拿些東西前來祭拜她,今日離開,或許以後她都不會來了。


    回頭再次環顧了一眼她曾經最留戀的一切,這個地方承載著她與淩承許多的美好回憶,不過,這些以後都不會有了。


    搖頭拋卻了自己所有的思緒,轉身,決絕的離去。


    ……


    淩承繼續鑽研著那半副陣法圖,舉至半空的羊毫卻再也無法落下,煩悶的心思讓他根本無法冷靜,隨即放下羊毫,扶額深思。


    黑暗逐漸襲來,屋內的一切都有些模糊起來,他起身點燃燭台上的白蠟,這才將昏暗的房間照亮了些許。


    這麽晚了,夜靈一點動靜都沒有,想必還在賭氣,讓她反省的心思再次動搖了,思慮片刻後,終是決定自己先認錯,隻願她消氣便好。


    眼見夜靈的房門大敞開著,一種不好的預感隨之傳來,三步並作兩步的奔至房門,卻見屋裏早已沒了夜靈的身影。


    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他進屋點燃了燭蠟,四處尋找她的身影,就連床底衣櫃也不曾放過,他覺得她或許因為賭氣變回真身躲起來了。


    隻是,這裏裏外外尋了個遍,卻始終沒有見到她的身影,空氣中籠罩死一般的沉寂,仿佛連風聲都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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