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肆言手上雖疼,心裏卻泛著甜,盯著程筱柔不斷在他手上纏繞的柔荑,笑得春風滿麵。


    此時,子間與俞遠洋二人如出一轍的同時擊出一掌,又紛紛倒退數步才站穩腳跟,怒目相視。


    程筱柔不發不言,蛾眉緊擰,拾起地上的劍,一把扔至俞遠洋手中,又舉起默瀟,厲聲道:“既然俞島主想打,那本尊今日就奉陪到底,你若是勝了本尊,那今日你所做的一切,本尊便既往不咎,若是敗了,本尊要你當著所有人的麵給師兄跪地懺悔,如何?”


    程筱柔看似氣定神閑,實則心中慌亂不已,她看向子間,見後者對她點頭微笑,便知子間是讚許她這般做的。


    回眸又看了眼唐肆言,見他豎著大拇指勾唇輕笑,便回以一抹淺笑,心中莫名多了些勇氣。


    百門眾人紛紛投來疑惑的目光,程筱柔這是在向俞遠洋宣戰,她這是氣糊塗了吧?


    俞遠洋掌管長嶼的時間,比她的年齡都大,程筱柔與他對戰,無疑是以卵擊石,自取其辱。


    俞遠洋自然不認為自己會輸,隻是贏了也不太光彩,畢竟程筱柔年紀太輕,又是個女子,有些勝之不武。


    但他性子急,又極好顏麵,今日他若是不應戰,豈不是在說,他俞遠洋連一個晚輩宣戰都不敢應,這要是傳揚出去,他這張老臉沒法要了。


    他言:“好!既如此,本島主便讓你三招,以免讓他人覺得本島主欺負一個女流之輩。”


    “那本尊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程筱柔並未謙讓,眸色漸厲,疾衝數步,劍尖直抵對方的心窩處。


    俞遠洋眉宇輕挑,自鼻腔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出劍太慢,力道太柔,不用十招,他必能讓她敗下陣來。


    長劍橫舉,凝空後移了數步,便反手將劍插入地麵,整個人就勢仰麵倒下。


    程筱柔便從俞遠洋正上方掠過,與他失之交臂,她立穩足跟,轉身又對著俞遠洋腦袋削出一劍。


    劍氣襲來,俞遠洋微一側目,借劍發力,一個旋轉翻身便又重新站定,在那地麵處留下一縷青絲。


    這是他讓的第二招,他能感覺到程筱柔出劍快了,第三招他不會大意。


    程筱柔畢竟實戰經驗不足,又兩招失利,掌心已被冷汗密布,俞遠洋隻是躲閃,她就已經力不從心了,若真的交起手來,更是毫無勝算。


    但眼下,她已沒了退縮的權力,隻能全力以赴,她蹙著眉,淩空飛至半空中,對著俞遠洋就是一劍劈下。


    森寒的劍氣迎麵襲來,俞遠洋呈魚貫而出之勢,矯捷如猛獸般的身影一晃而過,讓程筱柔的攻擊完全落了空。


    “世侄女、本島主已讓了你三招,現在我可就不客氣了!”言畢,長劍高舉於身側,迅疾如風的身影一晃而至,長劍落下時,便與默瀟擦身而至,激起萬丈火花閃耀。


    程筱柔被逼得連連後退,俞遠洋隻用一招,她便毫無招架之力,這一戰,注定是要敗了。


    唐肆言心急如焚,立馬從地上站了起來,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囊打開,隻見上麵寫著‘避實就虛,以柔克剛’幾個字。


    什麽以柔克剛,再打下去命都沒了,怎麽克?唐肆言回頭看了眼宋忘塵,真恨不得將他揪起來,讓他去克。


    但這終究隻是想法罷了,唐肆言被逼無奈,便衝程筱柔喊道:“筱柔,你是暮溪掌門,相信你自己,你閉著眼都能將那老頭兒給打敗了。”


    人群再次嘩然,幾乎所有人都將眸光移到唐肆言身上,就像在看一個傻子一般,分明就是必輸無疑,還如此大言不慚,也不怕丟了暮溪的顏麵。


    程筱柔麵色一凝,她知道,唐肆言雖然表麵上嬉皮笑臉,永遠沒個正形,但關鍵時候絕不會口出狂言,讓她難堪,他此話,必有深意。


    閉著眼也就是阻擋她看到對方出劍的招式,程筱柔猛一抬頭,眸中流光溢彩乍現,她猜到了,唐肆言是在告訴她避實就虛,以柔克剛。


    她突的抽回默瀟,足尖急轉一圈,整個人呈一字淩坐於地麵,對著俞遠洋的腿部削出一劍。


    俞遠洋沒料到程筱柔會突然變招,這一擊雖是倉惶避了開去,卻將他那蔚藍長袍削下了一塊兒,參差不齊的長袍,看著頗有些滑稽。


    他憤怒不已,腕間急轉用力,也顧不上是在比武切磋,便想直接取了程筱柔的性命,畢竟刀劍無眼,比武場上隻論成敗。


    程筱柔如大鵬展翅般從地麵竄起,足踏俞遠洋的長劍之上,抿嘴一笑,蓮步輕挪,對著俞遠洋的腦門就是一腳踹去。


    此時,俞遠洋手中長劍被重踏著,隻得將左手捏成拳,以腕部之力對抗程筱柔腿上的勁道。


    兩者還未相擊,程筱柔又突然收回腳,一個翻身落在了俞遠洋身後,對著他的後背削出一劍。


    森寒的劍氣襲來,俞遠洋徒然醒覺,後背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他反手摸了一把,便見整個手掌都被鮮血蘊染,他緊攥手掌,眸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腕間不斷用力,再次持劍向程筱柔劈來。


    麵對對方迅疾如風的攻勢,程筱柔卻隻是一味的躲閃著,盈盈身姿矯捷如羽燕,靈巧的避開了俞遠洋接踵而至的攻擊。


    一藍一白的身影至地麵竄入天際,如兩道極速的光影般交錯,又錯身分離。


    俞遠洋連出數招,後背又受了一劍,此時出招速度已緩慢了許多,再次持劍橫劈時,程筱柔沒有躲避,而是正麵迎擊而上,兩劍驟然向撞,迸發出耀眼的火光。


    “俞島主、記得跪下時,態度要誠懇些,不然本尊可沒法兒像暮溪眾人交待啊!”程筱柔挑眉輕笑,語氣卻是寒澈入骨。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如同在俞遠洋的老臉上狠狠劃了幾刀,他不能輸,今日要是輸了,他俞遠洋今後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俞遠洋猛地抽回了劍,如旋風般疾轉了數圈,又一個翻身持劍狠劈而下。


    程筱柔早已熟悉了俞遠洋的招式,輕一側身閃躲,又反手抓住對方的手腕,腕間旋轉用力,竟將對方的手生生折斷了。


    長劍徒然墜地,如一擊重錘敲在百門眾人心上,他們是真沒想到,程筱柔這般陰狠,其能力遠在她父親程錦之上,實乃後生可畏,青出於藍勝於藍。


    俞遠洋疼到麵目猙獰,足下生風,一腳掃至程筱柔的腦門。


    程筱柔眸色漸厲,用手肘擋下一擊後,又反手抓住他的腳踝處,再次旋轉用力間,隻聽得骨骼錯位的聲音響起,俞遠洋整個人便被她扔回了地麵。


    暮溪弟子個個喜上眉梢,今日程筱柔勝得又何止是俞遠洋一人,更是暮溪在百門心中的威望,這一戰,便是殺雞儆猴。


    俞遠洋整個人如一攤死水般趴在靈柩前,臉上的神情由震驚變得呆滯,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輸了。


    程筱柔緩緩落至地麵,將默瀟抵在俞遠洋的後背處,惡狠狠道:“俞島主,既然都這般誠懇的趴下了,請吧!”


    俞遠洋閉眼,一言不發,額間已是惡汗連連,從今往後,他再也無法抬頭了。


    “喂,老頭兒,沒聽見我們掌門跟你說話嗎?你這手腳廢了,連耳朵也聾了啊,幹脆我將你眼睛也挖了吧!”唐肆言笑嘻嘻的靠近,取下腰身的佩劍,作勢便要落下。


    俞遠洋依舊不為所動,他心高氣傲,即便今日輸了比武,也不能輸了骨氣,他寧死也不會認錯。


    程筱柔突然收起默瀟,轉身麵向百門眾人,怒言:“今日俞島主咄咄逼人在先,出手傷人在後,本尊隻是略施薄懲,念在長嶼與暮溪還是姻親的份兒上,俞島主今日又受了重傷,這致歉的話也不必再言,從今往後,若再有人膽敢挑釁暮溪,本尊決不輕饒!”


    唐世海聞言一驚,程筱柔這話看似在警告眾人,實則是在煽他的老臉,今日這一趟,亦是暮溪在向百門立威。


    而百門眾人個個心驚膽寒,這暮溪就是痩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這群野馬,也隻能認栽了。


    得饒人處且饒人!


    子間適時上前,對著百門眾人行了一禮,他言:“酉時已至,各位宗主請回吧!本尊還要將忘塵的遺體送去安葬,就不留各位了。”


    如此明顯的逐客令他們自然聽得明白,便順著台階下了,紛紛表示歉意後,頹然離去。


    俞遠洋緩緩起身,瘸著腿,拄著長劍一步步向竹峰走去。


    今日暮溪所有弟子齊聚校場,獨獨未見江雨與俞漫二人,剛才聽程筱柔提及聯姻,他便覺得程筱柔是在用俞漫牽製自己。


    他可以受辱,若是俞漫受人欺淩,他一定拚死也要帶人踏平暮溪。


    程筱柔擺手示意弟子們由他去,她本就沒想破壞三宗千年來三足鼎立的局麵,更何況,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傑。


    俞遠洋此人雖野心勃勃,但長嶼卻在他的管理下過得富足安逸,作為長嶼島島主,他很稱職。


    程筱柔回眸看向唐肆言,步步緊逼,笑問:“說吧!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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