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戲命棋局賭的是天下人的命,但對弈的始終隻有他與宋忘塵二人,其他人,皆是棋子而已。


    宋忘塵想要顧全大局,又想要全身而退,還想要護住季暖,如此多的羈絆,注定會輸的一敗塗地。


    “那又如何?你以為這樣我便會與你合作嗎?”俞遠洋問的是一臉坦蕩,但心裏還是有些氣憤的,畢竟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並不好受。


    江雨點頭輕笑,疾步行至俞漫身前,一把攬住她的腰身,使之緊貼與他的胸前,當著俞遠洋的麵,強吻了她。


    俞遠洋怒急,提著劍便要與他拚命,可當他看到江雨掐著俞漫的脖子,笑意秧然的挑眉時,他還是棄了劍。


    “我答應你,替你掃平暮溪,替你滅了百門,但你必須放了漫兒。”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受辱,更不能看著她去死,便想著先妥協了,以後再想辦法除了江雨,到時再以死謝天下。


    “哦?但本尊現在改變主意了,你說得對,本尊乃是毀天滅地的存在,怎會需要與你合作,不如我們夫妻倆現在就給你表演個活春宮如何?”江雨依舊在笑,分明是一張謙和儒雅的麵孔,卻總是說著最誅心的話語。


    言罷,又將俞漫鬆開,一把推到了床上。


    俞遠洋真是氣到心肝脾肺都炸裂了,他不管不顧的對著江雨的後背就是一掌擊出,卻被其反手扼住手腕,毫無還擊之力。


    江雨蹙眉,故作悲憫的搖頭道:“這麽不愛惜自己的手,真是浪費了本尊的一番好意!”


    “你到底想要我怎麽做,才肯放過漫兒?”他問,再也沒有了絲毫的囂張氣焰,有的隻是無奈與噬骨的寒涼。


    “記住你的定位,棋子是沒有資格與掌局者談條件的,本尊想要你活著,你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哦,對了!本尊與漫兒還有些體己話要說,出去!”


    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俞遠洋是毛骨悚然,待江雨鬆手後,他便真的灰溜溜的出了悠然居。


    強烈的不甘與懊悔折磨得他幾近崩潰,他不停的狂煽著自己的臉,仿佛身體疼了,心就不會那麽難受了一般。


    俞漫瞪著一雙驚恐的眸子,不斷的往牆邊挪動,她不知江雨要幹什麽,所以當他握著她的手時,她已是止不住的顫栗,甚至想到了咬舌自盡。


    “漫兒別怕,為夫保證,隻要你乖乖待在悠然居,我不僅不會傷害你父親,還可以放過季暖。”


    有個詞叫適可而止,他今日對俞漫做的一切,已經快要觸碰到了她所有的底線,若他今日真的當著俞遠洋的麵淩辱了她,她必定會死。


    她可以死,但不應該是現在,他能用季暖來牽製她,又何嚐不可以用她來牽製季暖,從而毀了宋忘塵,滅了這天下。


    俞漫不言,他又湊近她的耳畔,輕咬著她的耳垂,再言:“漫兒,這一次為夫要出一趟遠門,或許有段時間不能陪你了,千萬別太想我。”


    低沉的語氣透露著些許傷感,他抱著她,就好像一對恩愛夫妻離別時的依戀一般,可眸底的冰冷,卻叫人看得心生惡寒。


    俞漫就像個提線木偶一般,不推不攘,不哭不鬧,但心裏的卻是不以為意。


    他以為他能掌控全局,但自古以來,邪不勝正,她會在悠然居等,等著看他死無葬身之地的那一天。


    臨走前,江雨告訴她,在這乾坤畫中,即便不食不喝,不眠不休,依舊能活的很好,所以讓她不用擔心他長時間不歸,會餓死在這兒。


    或許是孤獨的太久了些,他還同她說了很多話,說他在這畫裏住了一千年也沒餓死,就是有些孤寂,有些難熬,讓她別怕,說他下一次回來時,就會放她離開乾坤畫。


    俞漫隻是靜靜的聽著,沒有因他的遭遇而感到同情,更沒有因他說會放了她而感到高興,有的,是想將他剝皮抽筋,千刀萬剮的恨意。


    ……


    江雨與俞遠洋出了乾坤畫時,黑夜早已拉開了序幕,二人趁著夜黑風高,來到暮溪半崖邊。


    以暮溪先祖暮寒的棺槨為首,形形色色的靈柩與棺槨自崖邊伸出,覆以十二根鐵柱撐立,在半崖邊形成一道異樣的風景。


    江雨從第一次來到此處,便恨不得將這裏所有的棺槨通通大卸八塊,以泄他心頭之恨。


    但小不忍則亂大謀,不過是一些殘屍百骸,毀了它們,亦不能傷到暮溪分毫,還會打草驚蛇。


    他今日來隻有一個目地,便是來查看宋忘塵的靈柩,確認一下他的猜測。


    宋忘塵在暮溪地位不算高,他的靈柩則安置在偏涯邊的半上腰上,二人俯衝向下,停在了那副最新的靈柩前,隨後又打開了靈柩。


    如他所料,靈柩早已隻剩下了空殼,宋忘塵早就成功脫身了。


    江雨冷哼一聲,冷漠的臉上沒有絲毫變化,他甚至有些慶幸宋忘塵還不算太蠢,這場對弈才會變得有趣。


    他將一塊刻著雨字的羊脂玉令給俞遠洋,交待他速回長嶼,拿著玉令去找一個叫‘爍離’的人,將他安置在長嶼境內,聽候差遣。


    俞遠洋不解,江雨又幻出了子海此時的情形,讓他看清形勢,認清那個叫爍離的人。


    子海之上,十幾隻大大小小,形色各異的船隻,擠滿了黑壓壓的魔兵,他們個個身強體壯,凶神惡煞,或是手持長矛,或持鐵斧戰捶,立如鬆柏,目不斜視。


    為首之人身著一身金色鎧甲,手持金刀佇立在甲板之上,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如鷹眼般銳利,直勾勾的眺望著長嶼的方向,古銅色的麵頰上,一張攝人心魄的薄唇上揚,勾起一抹邪笑,金色長發與那深灰色的披風一起隨風飄蕩,邪魅中帶著與生俱來的傲氣,這個人便是爍離。


    而俞遠洋此時已經驚愕到麵白如紙,汗如雨下,他才剛離開長嶼幾日,長嶼便已被魔兵侵入了。


    那些本是長嶼百姓與外界往來的貿易船隻,此刻卻成了魔兵的藏身之所,而他居然還可笑的來暮溪爭那百門之首的虛名,著實可悲!


    氣急敗壞時,他再次對江雨發起進攻,想要與他同歸於盡,隻可惜,終究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敗到他整個人都被江雨踩在腳下時,他已經是憤怒到咆哮。


    而江雨不僅沒有惱怒,還十分好心的告訴了他魔兵的由來。


    從接管竹峰那日起,江雨便將世人最不恥的魔畫掛在了清律堂,之後,他又以閉關為由,離開了暮溪,去了魔族的地界魔域。


    千年前,魔王朔恒帶人與暮溪開戰,卻以慘敗收場,暮溪雖是僥幸勝了,卻也傷亡慘重,最終雙方簽訂了休戰協議。


    雙方協議,隻要魔族之人永世不踏出魔域境內,仙門便與之互不侵犯,井水不犯河水。


    魔域地處莽荒,四周除了黃土飛沙,幾乎看不到綠植,因而魔族之人生活得十分艱辛。


    千年來,朔恒雖有意帶領族人踏出魔域,但因仙門日益強大,他最終還是沒敢動手。


    江雨來此,便是為了聯合魔族,從而滅了百門。


    勇者相逢謀者勝,達到目地的方法千千萬,他不會蠢到以一己之力,直接挑釁朔恒的權威。


    弱者,以蠻力解決問題,而強者,則以智計取得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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