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從他的被子下麵鑽了出來,爬上了張月的脖頸,舔著他的臉頰。一邊被舔,一邊疼痛感就明顯有些許消退,顫抖的手腳也緩和了下來。


    “可以,我還沒有死,至少我還能動,神誌清醒。”張月安慰著自己,不去想曾經那個無能的自己,用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站了起來。


    他慢慢走出房門,同時小小舔了兩下,又鑽進了他的懷裏,似乎再次睡去了。張月摸著懷裏的小小,心裏努力回憶父親的話,好像這隻耳鼠雖然可以辟百毒,但並沒有說它可以解百毒。小小雖然沒繼續舔張月,不過張月明顯感覺疼痛感依然在繼續消散,大概耳鼠是用睡眠來吸收、抵禦這些毒藥的吧,隻能稍微緩和症狀。


    “隻要有小小在,隻要我還能多做一件事兒,一切就一定還有轉機!”張月咬了咬牙,忍著微痛和顫抖,想要知道他現在身處何處。


    的確如他所料,張月依然沒有離開易縣,從他所在之地,還能看到易縣的城牆,雖然這裏似乎距離杜浩然所在的地去有很遠的距離,大約是在易縣城的東邊,因為這邊可以看到留水從城牆外流過。


    “唔……”又一陣劇痛襲來,這次他感覺不是肉疼,而是骨頭在疼。脖子、手肘、膝蓋,很多關節,甚至脊椎整個都要散架了一樣。


    這突如其來的疼痛又讓張月眼前一黑。然而,這次他撐住了。


    這樣不行。張月心想,原來這毒藥還有別的效果,就算小小在,我這沒有經過任何鍛煉的身體恐怕撐不住再來兩輪這種痛苦的折磨。


    “對了,領胡肉!”張月想到了剛才藍衣女子讓他吃領胡肉。現在顧不上去猜測那女人究竟是誰了,她是不是想害自己,張月忍著痛苦,吃下了桌子上的烤肉。


    不僅很柴,而且還很苦。就是這種肉,被奉為“易縣三寶”。陽山之下,雖然沒有恐慌,但是已經被瘋狂的人所占領了。


    吃了領胡肉,的確恢複了不少。張月待到能活動自如一些了,就馬上朝著城門的方向走去。


    下一個目標,天祝寺,拿回酸與。不,救回曾經救不回的嫿迪。


    邊走,曾經和嫿迪在一起的回憶開始浮現在了張月腦海裏。那還是年紀不大的時候,兩家人就已經住的很接近了,就是前後街的距離,張月住在嫿迪家的後麵。


    那時候張月還在淘氣的年紀,不愛走路,每次找嫿迪玩兒的時候,就直接翻她們家的後牆。為了方便張月翻牆,她還專門自己一個人搬了一堆磚頭,在後牆累成了一個小高台。不知道一個小女生哪裏來的這麽多的耐力和力氣,自己一個人壘成了這個翻牆的“台階”。


    想到這裏,張月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不太想的起來嫿迪長什麽樣子了,是因為自己昏倒太多次,昏迷太久了嗎?


    他生氣了。無辜的人為錯誤的決定、貪婪的人買單;善良的人供養著無能之人和奸詐的騙子;應該活下來的普通人,卻永遠也翻不過那堵牆了。這一切,都需要有個結果。


    想到這些,張月的腳步更加沉重了。


    搖了搖頭,清醒了一下,他已經到了城門外,留水旁。拿起別在腰間的水壺,張月取了一壺留水的河水,因為他覺得既然領胡肉真的能緩解他的症狀,那麽這充滿著奇畜無形殘留物的河水,也就是易縣整個不正常的根源,一定也能讓他緩和痛苦的症狀。


    向著城門內部走去,張月發現,依然人人開心歡樂,沒有一個從這個城走出來的人臉上有悲傷之情。這個城就像是快樂之都一樣,還在城門口,就已經聽到了城內市場裏,街道上四處傳來的笑聲、喧鬧聲。


    但是這裏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瘋癲之城。


    沒有人在意張月,他很輕鬆地就進入了城裏,直接奔著易縣天祝寺而去。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城牆上,有一位指縫溢出些許金砂礫的男人,正在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這個男人身旁就站著那位身穿藍色衣服的女子。


    來到了天祝寺門口,張月並沒有直接從正門進入,他已經不能相信大巫祝萬啟了,更不能相信他管轄著的每一位巫祝,所以從正門進入有些太過於冒險了。


    索性,經過一番折騰,現在天已經慢慢黑了下來,等到天完全黑下來,翻牆進去找到酸與是最好的辦法。


    翻進了天祝寺內的張月,跳下牆的那一刻眼前一黑,差點兒又暈了過去,他的疼痛已經漸漸消去了,現在的狀態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把心裏的話說出來,想要笑著向每個人說出心底的秘密。


    喝了一口留水的河水,忍著莫名其妙的症狀,張月集中精神,想要試試能否再次聽到嫿迪的聲音,然而結果是並不能。


    既然如此,就隻能靠自己四處找找了。他決定先去找到萬啟在哪裏,他是大巫祝,天祝寺裏有酸與這件奇物在,他不可能不知道,隻要偷聽他和別人的對話,大概有機會找到這些人把酸與藏在了哪裏。


    張月在天祝寺的陰影裏尋找萬啟的蹤跡,果然從早上他和萬啟見麵的房間外,又一次聽到了萬啟說話的聲音。


    “弟弟,拿到了?”


    “拿到了,但是你用不了。”


    “我用不了?我大巫祝用不了,難道你是覺得你一個小小巫覡能用嘍?”


    “當然我也用不了,因為她會抗拒我們。”


    “那是正常的,這不是咱們親手化成的奇物,也沒有經過他的主人親手轉交給咱們,搶來的必然一開始不能很好的運用其力量,幾天之後我必然可以運用自如。”


    “你想多了,我說的不是指酸與的那個‘它’,而是指一個女人的那個‘她’。”


    這句話從一個肩頸上趴著一隻白首奇畜的黑衣男子嘴裏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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