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茅廬,哪裏比得上半山酒樓在清河鎮的地位和人氣,不過是些小打小鬧罷了。”


    嘴上奉承她向來厲害。


    諒誰也不願意聽到對自己不利的話,不過是些好聽的話,林南一信手拈來。


    李掌櫃即使心裏隔應,這話卻叫他聽得很舒服。


    林南一說的沒錯,半山酒樓在清河鎮可不是簡單就能被替代的。


    “快請進吧,有了你的菜方,生意又好了不少。”


    李掌櫃側開身子,做了請的姿勢,讓林南一和晏溫之先走。


    林南一也沒有推拒,抬腳直接往後廚而去。


    這個月要提供的菜方她在魚館時就擬出來了,讓晏溫之寫在宣紙上,這樣一邊給廚藝講解一邊將做法展示給他們。


    會更加的直觀,火候和調料用量也會更清楚些。


    王大廚早知道她今天要來教授菜方,看著她和李掌櫃笑著攀談,嫉妒的火仿佛下一秒就要從眼裏噴出來一樣。


    他的眼神太過炙熱,引起了幾人的注意。


    林南一不解,為何他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他們之間好像沒什麽利益衝突吧。


    晏溫之不動聲色的走近她,握著她的手,滿滿的安全感。


    李掌櫃心裏懊悔,實在是太忙了,忘了要將王大廚支開了。


    從上次王大廚說的話,他就明白王大廚對林南一是有意見的,甚至是恨的。


    王大廚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收回眼神,低頭切著案板上的肉,沒有章法。


    林南一沒有時間多耽擱,默默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後走到灶台前。


    晏溫之將菜方分發給後廚的五位廚子。


    林南一一邊切菜一邊講解,還讓他們跟著一同操作,有哪裏不對可以指出來,這樣必會事半功倍。


    王大廚選了林南一旁邊的灶台,兩人的案板離得很近。


    林南一有些不適,不過看王大廚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定了定心神,認真的講解著每個步驟。


    食材已經準備好,起鍋熱油,做糖醋排骨的話排骨要過一邊油,幾個大鍋裏的熱油散發出菜籽的香味。


    讓林南一一瞬間有些放鬆。


    用手背在熱油上空試了試溫度,可以下排骨了。


    “將排骨放入油裏炸,炸到金黃色撈出控油。”


    說完,林南一率先將排骨下鍋。


    晏溫之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過王大廚,他剛才的眼神太過狠毒陰鷙,他心裏隱約有不好得預感。


    所以在意外發生的第一時間,晏溫之就猛地上前,將林南一拉到一旁的角落裏,避免傷害。


    突發情況,所有人手頭都停下來。


    李掌櫃憤怒的上前瞪著王大廚,“王旭,你幹什麽呢,這油有多熱你不知道嗎,這要是燙到人了會被燙死的。”


    王大廚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危險,假惺惺的道,“我隻是學著林姑娘的模樣下排骨,誰知道油會濺出來,再說了,林姑娘不是沒事嗎?”


    晏溫之再也忍不住,“若是有事呢,熱油灼燒皮膚有多痛你想試試嗎。”


    林南一沒有看到王大廚的小動作晏溫之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在下排骨的一瞬間,他舀了一勺熱油,朝林南一的方向扔去。


    心裏突然想到什麽,晏溫之走上前去,攥住王大廚的衣領,“那兩個人是不是你找的?”


    其他人不知道,林南一卻清楚,晏溫之說的是那晚遇險的事情。


    王大廚的眼裏閃過一絲慌亂,恰好所有人都在關注著他,第一時間就看出來了。


    他大力的將晏溫之的手甩開,語氣緊張,眼神躲閃,“我都說了我不是有意的,不小心才把油濺出來,而且,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晏溫之心裏已經下了定論。


    就算他說破嘴皮子也改變不了。


    林南一鎮定下來後,暫停教學。


    李掌櫃這才知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王大廚到底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


    “王旭,晏公子說的是真的嗎?”


    李掌櫃冷冰冰的盯著王大廚。


    王大廚不敢看李掌櫃的眼睛。


    他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李掌櫃給的,當初若不是他在主家麵前求情他也活不到現在。


    他很感激李掌櫃,同樣也很尊敬他。


    見他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李掌櫃隻覺得失望透頂,他把王旭培養成半山酒樓的主廚。


    不僅是因為他有天賦,更因為他能吃苦。


    可現在,他拚出來的一切都毀在他手裏了。


    “若是那日我們沒有逃脫,你就是殺人凶手了。”林南一始終想不明白他到底為什麽寧可堵上前程也要除了她。


    難道就因為她的廚藝比他好?


    王大廚除了覺得對不起李掌櫃外,沒有一點愧疚悔恨之意。


    或許他現在悔的是為什麽不多找點人手,弄死林南一,反而讓她逃脫了。


    “李掌櫃,我對不起您,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要報官就報吧。”


    還一身傲骨了哈。


    林南一非要問出個一二三來。


    “我到底哪裏招你惹你,就值得你賭上一輩子要我死?”


    “為什麽?因為魚館,我看到你生意好,我眼紅,我嫉妒,我恨。”


    李掌櫃仿佛明白了什麽。


    那日王大廚來找他,問林南一開魚館這事怎麽處理,他沒有回複,所以王大廚就偷偷找人刺殺林南一。


    現在說什麽都是假的,王大廚對他所做的事也供認不諱,李掌櫃讓人報官,沒多久官差就來將王大廚帶走了。


    此事告一段落,雖然大家都清楚或許事情的真相不是這樣,但現在算是最好的結局。


    林南一有些魂不守舍,興致缺缺的將三個菜都做了一遍便出了半山酒樓。


    李掌櫃一路追著他們出來,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林姑娘,王旭做的事我和主家是半點不知情的,雖然他罪該萬死,但他都是為了酒樓,酒樓不會因為此事與你生了嫌隙,還望林姑娘也莫要介意才是。”


    林南一明白這事與李掌櫃沒有關係,她也恩怨分明。


    “李掌櫃嚴重了,隻是我今日身體有些不適,魚館那邊也忙,就先回去了,咱們是有合作的,合作照舊就可以。”


    言外之意就是,除了合作,林南一不想與半山酒樓有其他的瓜葛了。


    李掌櫃無奈的笑笑,送他們離開。


    看來,主家的如意算盤又要落空了。


    林南一的馬車走遠,李掌櫃才沉聲吩咐,“今日之事都給我爛在肚子裏,若是我在外麵聽到一星半點,各位的工作可就不保了。”


    在場的人打了個寒顫,忙聲應是。


    李掌櫃回了裏間,過了沒多久拿著封信出來,東張西望了下,確定周圍沒人後從小門出了酒樓,去了,不遠處的一戶農家。


    “將這封信快馬加鞭送到主家手裏。”


    ……


    晏溫之照樣坐在前麵趕車,沒聽到車廂裏的動靜。


    又聯想到剛才她的狀態,有些擔心。


    想了又想才掀開車簾問,“不舒服的話我們回家。”


    “沒事,去魚館吧。”


    在魚館,她更要放鬆一些。


    晏溫之明白李掌櫃或許會把王大廚保下來,就憑半山酒樓在清河鎮的人脈,保一個殺人未遂的犯人輕輕鬆鬆。


    他現在隻恨自己什麽都做不了。


    心裏越發堅定林南一對他說過的話。


    人手裏隻有有了權力有了銀錢才能站在人前挺拔的活著。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個殺人凶手他們都沒有辦法懲罰。


    晏溫之默默在心裏下了決定,他給自己三年時間,他要讓林南一過上衣食無憂,不受人欺負的生活。


    林南一從車廂裏爬出來,坐在馬車另一邊,同他一起趕著馬車。


    “我們還是太渺小了。”


    林南一有感而發。


    她豈會不知,王大廚找人刺殺她是為了給半山酒樓除掉對手。


    魚館才開業不久,生意就快要趕上半山酒樓了。


    更何況魚館做的是新鮮的玩意兒,超過半山酒樓,隻是時間問題。


    林南一也知道李掌櫃和樓湛是不知情的。


    他們都是光明磊落的人,不屑於用這樣下作的手段,更不會讓別人來頂罪。


    她自然是不會將這事遷怒到他們二人的。


    晏溫之騰出手來,輕輕的揉了揉林南一像瀑布一樣的長發,“不會一直如此的。”


    “嗯!”


    林南一看著前方重重點頭,她不會讓他們一直處於這個境地的。


    等晏溫之去了學院,手裏的銀錢也多了一些,她就將生意就擴大,以清河鎮為中心,往四處擴散。


    等晏溫之學有所成那日,她的生意定然已經成熟。


    這樣就算去了京都也不怕沒人會欺負他們。


    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同樣也能使磨推鬼!


    兩人心懷心思,卻是步調一致都想讓未來更好。


    回了魚館,林南一直接埋頭鑽研新菜方了。


    現在魚能做出來的菜已經有十八道了,不過一個酒樓單靠十八道菜撐起來是不行的,必須要不斷創新不斷改變。


    轉眼間,天氣越來越冷,等過些時間下雪了河麵上凍起來魚貨就送不進來了。


    林南一在魚館幾裏遠的地方買了個莊子,在莊子裏挖了一個大大的魚塘。


    每天都讓錢旗送魚過來。


    錢旗一個人的魚自然是不夠的,他又找了幾個信得過的,組成隊伍,保證魚貨質量情況下,專門給林南一送魚。


    不出差錯的話,魚塘裏儲存的魚足夠這個冬天用了。


    而且,她的許多新菜是不會用到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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