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家的客廳中,白彥傻傻地看著麵前炭爐銅壺,等待著沸水地燒開。他不敢正眼看著蘇素,因為覺得茶館被移平,和自己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客廳裏很安靜,也很尷尬。他多麽希望虛花現在也在客廳中,這樣或許能給出建議,或許可以施法將茶館恢複到原來的樣子。


    然而此時的虛花正在三樓頂上的天台,為白彥晾洗著衣服。泡洗、過水、擰幹,虛花把一件件衣服整齊地架在繩子上,看著那光潔如新的衣服隨風飄動,麵上露出笑容,很滿意自己的勞動成果。


    她自然清楚白彥現在在大廳裏正苦惱著什麽,可是她並沒有走下去,反倒是繼續在天台上待著。


    客廳裏,被加熱了一段時間的銅壺已經開始冒出了水蒸氣,細小的氣泡連續不斷地在銅壺底部升起,蘇素坐在白彥的對頭,兩手十指相連地交叉在一起,放在大腿上。她偷偷地看了一眼白彥,又很快地收了回來。


    根據對白彥的了解,蘇素也猜得出來白彥接下來會怎麽說。這件事如果放在以前,甚至就算是前些日子,她都會馬上、毫無猶豫地答應下來。她以往一直生活在千葉鎮中,認識的也隻有老板娘、白彥、茶館的幾個幫工,以及那幾個印象不深的茶館客人。


    她一直覺得這樣的生活不錯,也就從未想過要看看外麵的風景。直到後來,白彥要到別處給人講故事,老板娘也不知道跟誰走了,隻留下她獨自一人經營這茶館。


    即便如此,蘇素還是沒有離開的打算,心裏想著茶館是老板娘的心血,或者有一天白彥還會回來。


    白彥是回來了,而且還成為係統者,當時蘇素的心裏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可是到後來,白彥在突如其來的戰鬥中受了重傷,陷入昏迷。蘇素才發現,原來成為係統者未必就是件好事情,又或許成為了係統者後的白彥,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手捧一卷書冊的少年郎。


    萌生了念頭的蘇素還在猶豫,似乎在說服著自己,要是連自己也離開了千葉,到時茶館要怎麽辦?直到她看見了戰鬥過後的街道,她發現原來已經沒有任何的理由繼續留在這裏。


    在意的人都走了,眷念的地方也不複存在,蘇素這才意識到,原來一切都是自己那不想改變的想法在作怪。


    所以她去而複返,再次來到白彥的家中,想要說出自己那改變過來的想法。


    半頃之後,銅壺裏的水被徹底地煮沸,出水口子直冒起白煙,咕嚕嚕的氣泡好像要把蓋子給掀開。銅壺打破了客廳裏的安靜,甚至還讓人覺得有些吵鬧,不得不停止了所有的想法和思考。


    “我們就一起回去蘭亭吧,你虛花姐姐也在,到時肯定不會覺得無聊。”白彥故作輕鬆道,讓蘇素跟在自己的身邊,證明了白彥已經做好照顧她的準備。畢竟係統者的世界,可不像說書彈琴那般的愜意。


    “彥哥,其實我在回來的路上就想好了.............”一向內向的蘇素抬起頭,正視著白彥要把自己的想法給說出來。


    “蘇素想自己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她的目光裏流露出眸中堅定的神色,不再猶豫不決。


    白彥聽到蘇素的想法後突然愣了一下,一會兒後表情才變得溫柔起來,像那明媚的清晨陽光,溫暖而又不覺燥熱。


    “要去哪裏?”


    “走到哪裏,就是哪裏。”


    “遠遊需要花費,這個你拿著。”白彥從納戒裏拿出但是從十字東征大營訛過來的紫金卡,遞到蘇素的麵前。


    蘇素看了一眼,卻搖了搖頭,她說道:“彥哥就放心吧,我的琴還彈得不錯,路上總不會餓肚子。”


    白彥此刻再看蘇素,看出了她眸子裏的明亮,笑了笑道:“既然是這樣,就在我家在住幾天,到時我們一塊去車站。”


    他口中的去車站,意思是他和虛花回去蘭亭,而蘇素則是去往她所想去的地方。再者,蘇素既然是孤身一人遊曆,白彥於情於理也要為她準備一樣東西。


    一把利於柔弱女子防身用的武器。


    夜裏,待到蘇素休息之後,他才把那架古琴拿了出來,想要在古琴的背麵開一個凹槽,裏麵放一把短劍進去,這樣既不影響美觀,蘇素要是危急時把劍抽出,能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虛花,係統裏有沒有合適的劍?”白彥問道,留給蘇素防身用的武器,自然不能找尋常鐵匠鋪打造。


    虛花拿起古琴認真打量了一番後才回答道:“相思劍。”


    她才剛說完,手中便已經把相思劍喚了出來,這是一把未及手臂長的短劍,劍柄處有“紅線”纏繞,直到與劍麵接口的前一寸的地方,劍身泛紅有些許漸變的紅色,到了劍尖的頂端才寒光淩冽,劍氣逼人。


    “好,就這把了!”白彥接過相思劍在手裏掂量了一番,覺得非常滿意,也不知這把相思劍究竟用了什麽金屬打造,其重量竟然極其的輕巧。


    白彥把古琴翻轉到背麵再用木架架好,將相思劍放在背麵,又拿著刻刀一絲不苟地刻下相思劍的形狀。


    他的手很穩,筆直的刻線中沒有半分的偏差,神情專注無比,就連呼吸也刻意變慢。


    此時要是蘇素在這裏看著的話肯定會覺得驚訝,她從來沒有見過白彥會做木匠活兒,那緊握著刻刀的手,很是規範。像在哪學習過,或是專門訓練過。


    白彥當然不會到處和人說,自己曾在山裏鑿了許多塊石頭,也刻了許多的字。雖然石頭和木頭兩者截然不同,可細心的話還是可以找到共同的地方。


    虛花守在一旁靜默不語,悄然在白彥的身邊多點上了一根蠟燭,使得白彥手下的刻線不再影影倬倬,明光的燭光映入刻線當中,清晰無比。


    在做完了第一步後,白彥才長籲了一口氣,刻線十分耗費精神,它不能偏大,也不能偏小,它必須和相思劍等同,這樣才能完成最後的琴中藏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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