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斯回到角鬥場的時候,歡騰的表演還在繼續——他真的有些懷疑,這樣的喧鬧今晚會不會持續通宵?


    明天還要舉行凱旋儀式呢,今晚就鬧騰夠了,到了明天,這些羅馬市民還會不會有精神呀?


    宙斯想著,他可能也是在瞎操心——這些羅馬市民是什麽人啊?還會有他們精力不濟的時候?


    他們可是胡作非為的行家呀!跟他們比起來,奧林匹斯山上的諸神都不過是些溫馴的羔羊罷了。


    想到這兒,宙斯便有些賭氣似的,在地上打起滾兒來——明天的凱旋儀式他可是主角啊!


    可到了現在了,誰又想起他來了?


    明天,倒不是為他慶祝什麽凱旋之類的,他一隻老鼠——雖然是聖鼠,但也不可能去上陣殺敵呀!


    我們的聖鼠有一個四百多年來未曾改變過的——應該怎麽稱呼呢——倒是可以稱為“壯舉”吧!


    他之所以要這樣做,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要契而不舍的為耶穌基督報仇——用羞辱羅馬最高統治者的方式,來為上帝的獨生子報仇。


    沒錯兒,從血緣上來說,它的確是一隻猶太老鼠——猶太人往往是最嫉惡如仇的!


    四百年來,他在每一位羅馬的最高統治者的腦袋上都澆過尿——作為一隻老鼠,能做到這一點也算不易了。


    除此而外,它還把自己小小的老鼠屎塞進過很多位最高統治者的美餐裏。


    想起耶穌在十字架上流下的寶血,就會讓他心如刀絞。於是,趁那些倒黴的,最高統治者睡覺的功夫,他還會用自己尖尖的鼠牙為他們放血。


    “報仇”並不符合基督教的教義,可我們的聖鼠管不了這麽多,誰讓他在四百多年前親眼目睹了耶穌慘死的整個過程呢?


    他忘不掉,更放不下——他痛恨羅馬人,痛恨法利塞人,更痛恨自己隻是一隻小孩兒拳頭般大小的老鼠。


    那個教堂門口的老牧師居然一眼就把他看透了,他說得沒錯兒,他的身上不光有聖跡,更有可恥的汙跡。


    他也想要去掉汙跡,他似乎也知道該怎麽做,雖然並不那麽確定——但他下不了決心,或者說,他沒那麽強烈的想要去掉汙跡。


    因為他還想報仇,而且就在明天。


    整整九年了,狄奧多西大帝的小兒子——繼承了西羅馬帝位的霍諾裏烏斯一直像個最可恥,又最無能的膽小鬼那樣躲在米蘭,中間雖然回過一次羅馬,卻匆忙得隻呆了不到半天。


    但明天就不一樣了,他要參加凱旋儀式,還要去角鬥場觀看盛大的表演。


    這樣一來,宙斯就有了充分的機會和十足的把握,向這位少年皇帝報仇。


    他要痛痛快快又神不知鬼不覺地羞辱他,就算他的父皇把基督教立為了羅馬的國教,那又怎樣?難道不是他的先輩下令處死了耶穌嗎?


    如果說,偷食禁果是人類永遠洗刷不盡的原罪,那處死耶穌,就是羅馬人永遠償還不完的怨孽!


    更何況,在基督教合法化之前,羅馬人曾折磨至死過不計其數的既善良又無辜的基督教徒,他們對基督教欠下的血債世世代代都休想還清!


    一想到這些,宙斯就感覺整個身體都在燃燒,整副靈魂都在震顫。


    聽著外麵山呼海嘯般的廝殺聲,宙斯禁不住在他小小的鼠洞裏咬牙切齒。


    角鬥是這世界上最殘忍的娛樂,最血腥的狂歡,你如果不是親眼目睹,就將永遠無法想象那極端的、瘋狂的程度。


    而這恰恰是羅馬人最為熱愛、最為癡迷的——這樣一個永遠熱衷於製造死亡的民族,難道不該滅亡嗎?


    可今天那個老牧師說,角鬥終有一天會終止,這又怎麽可能呢?聽聽這外麵的呼喊聲,叫好聲,喝彩聲……隻要羅馬還存在一日,這一切就不會終止,除非……


    宙斯的小身子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羅馬的滅亡是他無法想象的,對於當時的整個世界來說,這更是不可能發生的。


    雖然就算把索多瑪和娥摩拉加在一起,都不可能比羅馬更罪惡。但想象它的滅亡——哪怕隻是想象,也是絕不可能的呀!


    “嗚嗚——”


    兩聲呻吟似的低吠把小洞裏的宙斯嚇了一跳,有那麽一刻,他還以為天上真的降下了硫火,要盡數燒死地上罪惡的羅馬人了呢!


    他尋聲望去,看到原來是獵犬沙格把嘴巴伸進了小洞裏來,雖然看不到他的整張臉,但從局部的表情裏,宙斯也看出了他此刻再明顯不過的心思。


    宙斯的這個小洞雖說隻是個鼠窩,但陳設的完備程度和裝飾的雅致品味卻不輸任何一處羅馬豪宅。


    他把保質期較長的食物都放在了一個帶雙扇拉門的羅馬鬆打造的鑲滿金片和綠鬆石的寶盒裏。


    他走到牆角,拉開盒子,吃力地拽出了一大塊臘肉,因為對他來說太沉了,拽了一兩米後,它隻好把臘肉扔到了地上。


    不過沒關係,沙格的舌頭不僅靈活,還長著呢,他巧妙地伸出來,繞著臘肉纏了一圈,就把它吞進了嘴巴裏。


    “圖奈今天大獲全勝了,如果明天皇帝恩準了元老們的請求,他就能獲得自由之身了。”沙格一邊嚼著臘肉,一邊興衝衝地說著,就是有點兒口齒不清。


    宙斯大吃一驚,他尖聲尖氣地叫著說:“他會同意嗎?他還沒為他的哥哥報仇呢?!”


    圖奈的哥哥也曾是一位很了不起的角鬥士,不幸卻在一場角鬥中被一位色雷斯角鬥士門多殺死了。門多如今已成為羅馬最有名的角鬥教練,隻在極特殊的場合他才會下場參加角鬥,所以圖奈一直沒有尋到為哥哥報仇的機會。


    “我想圖奈是不會接受的——他今天什麽都沒表示,門多就站在看台上,他都沒有看那家夥一眼,就轉身走下場去了。”


    “明天皇帝會來觀看角鬥,想來門多應該會下場吧?”


    “杜拉正在看台上到處打聽消息呢,那個好管閑事的臭婆娘,真是不要太熱心了!”


    “角鬥場裏呢?”宙斯指的是角鬥場位於地下的這一大片陰暗又殘暴的世界,“有什麽可靠的消息嗎?”


    “嚼舌頭的家夥倒是不計其數,還有一大幫等著看好事的無恥之徒。”


    圖奈的性格既孤僻又高傲,他在角鬥場裏呆了好些年了,卻沒交到什麽朋友。


    隻有宙斯,出於他自己也說不清的原因,很是喜歡圖奈這個古怪又不好對付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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