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弟弟去上了學,賈府果然派了轎子來,秦可卿坐上了轎子,內心惴惴不安。


    身在京城,父親又是京官,對於賈府的權勢,她從小就有耳聞。


    家裏請不起先生,倒是賈府的家學,父親說頗為不錯,教書的先生是賈府老先生,雖然一生沒有中舉,卻是秀才出生。


    父親曾說起,榮國府老爺的長子就是在家學讀書,十四歲就進學,才學出眾,可惜英年早逝。


    這些不提,父親前些日子才向賈府求了個情麵,讓弟弟去賈府私學讀書。


    胡思亂想了些許,就到了榮寧街,果然所見令她驚心怵目,這般的富貴,她雖然不算是沒有見識之人,卻也是從來沒見過。


    連她心底隱藏的一些畫麵,兩相對比竟然也不落於下。


    等進了府邸,所見之處沒有一處不令人稱歎,各處的細節都是布置頗深,令人心曠神怡,又不顯金銀之俗。


    從角門下了轎子,又迎上了一些婆子丫鬟,深在人群中的秦可卿,越發的注意起自己的舉止,擔心哪處出錯,令人恥笑。


    賈母終於見到了秦可卿,見對方款款施禮,舉止周全,待她抬起頭,一屋子人都恍忽起來。


    連賈母都愣了愣,活了大半輩子,見過各府的媳婦小姐,什麽鶯鶯燕燕她沒有見過,卻如今不得驚歎。


    不說探春,隻說寶釵,黛玉兩女之風,就已令賈母頗為自傲,而眼前的女子,竟然身兼兩者之姿,越發的鮮豔嫵媚。


    體態婀娜多姿,眉眼間自有一股風流多情,真的是好一個美人兒。


    林黛玉和薛寶釵,不約而同的望向對方,沒想到對方會看自己,各自又連忙錯過眼神,低下頭一言不發。


    王熙鳳平日裏素來多言,如今卻不知道說什麽。


    像那李紈,平日裏就是枯槁木頭,這時倒是顯得平常無二。


    如今府裏早有沒有了那些個話,探春看上去恢複如常,仔細的打量起眼前人。


    內心突然想到此人和自己的牽連,臉色升起一團嫣紅,別過頭不敢再看。


    “好標致的女兒。”


    賈母把秦可卿拉過身前,仔細的打量。


    秦可卿素來在家中不出門,何時這般被人看過,一時間好不自在,羞意湧上心頭。


    如此越發的了不得。


    “我們兩家頗有淵源,早就想要見你,卻一直沒有機會,如今好不容易得見,我反而舍不得你了,就留在我這裏,去和黛玉丫頭同住吧。”


    眾人聞言,隻當做是指秦業家。


    秦可卿卻內心有所明悟,料得是心底的那些個畫麵之事。又聽聞賈母留住,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賈母對秦可卿說完,又向鴛鴦等人交代。


    “今將寶玉挪出來,同我在套間暖閣兒裏麵,把碧紗幮留給秦姑娘和林姑娘住。”


    “就怕寶玉下學回來鬧。”鴛鴦一麵指使人去安置,王熙鳳也出去了,親自去領器物。


    見鬧出這般大的動靜,秦可卿無奈隻能順從。


    “這般倒是顧不上寶玉了。”


    王熙鳳過了小半天,送來了一頂藕合色花帳,並幾件錦被緞褥之類。


    回來後見到眾人寶玉的床物搬了出來,於是笑了起來。


    “剛才不說話就挺好,一說話那潑皮破落戶兒的風範又回來了。”賈母正拉著秦可卿問話,聽到王熙鳳的笑聲,抬起頭笑罵道。


    “是了,老祖宗有了新人忘舊人,況且這秦姑娘又是天下一等一的標致,老祖宗忘了我們這些孫媳婦孫女,倒也不奇。”


    一句話就化解了此時的氣氛,眾人都樂了起來,秦可卿雖然不好言語,卻也不再憂愁。


    賈母也氣笑了,讓王熙鳳身邊的平兒,去捶她的主子。


    好一會兒,薛寶釵回了梨香院,把白日裏的事情說了一番,薛姨媽笑了聲安哥兒好福氣。


    剛好,掌櫃上的大攬總來了,在院外也談起了唐清安。


    遼東之事至今沒有下文,如今當地變化莫測,卻是要派個夥計去問一問唐清安。


    “現在安哥兒不同以往了,這些事如何好再去煩他。”


    張德輝聞言卻笑了。


    “太太卻不知,清安再如何起家,如何又能少的了財物之利,越是如此,他當越需要這些。”


    薛姨媽了然,知道張德輝說的沒錯,才鬆口讓他安排。


    結果過了段時間,突然就傳了遼左大捷。


    在沒幾日的功夫,唐清安的大名不知道就怎麽響了起來,最後鬧得成為了英雄般的人物。


    連大兄都向朝廷上了奏疏,說起此子大能,如今遼東巨變之下,應以破於常例委以重任。


    隨後朝堂上不少人都讚同,各地也上疏應援,說目前的遼東局勢,必定要力挽狂潮之偉岸人士。


    原來的關於是否放棄遼東關外,固守山海關的爭論也大停歇了,無人提及。


    最後竟然有人把唐清安和那霍去病比了一比,這些言論連深在內院的薛姨媽都有所耳聞。


    “這算什麽這般捧他到底是幫他還是害他”


    薛姨媽是勳貴之女,見識非同尋常,很快就明白了這些言語的來處,替唐清安感到擔憂。


    薛寶釵一樣不知所然。


    對於唐清安,她這些年雖然沒怎麽見過,頂多迎著母親責怪的目光,去窗邊瞧了一瞧。


    雖然沒有怎麽大變樣,也看不出有那霍去病的姿態啊。


    皇宮中。


    皇上找來忠順親王,史鼎等人問起此事。


    史鼎笑了,向他們解釋,“此子雖然得我兄推舉,實際卻是出於賈府之手。”


    恭順帝聞言,等著史鼎的解釋。


    史鼎沒有拖延,把原委解釋了一番。


    此子雖然出自賈府,卻又在自己兄弟手下任職,而且身世清白,屬實可以拉攏之人才。


    忠順親王聽完,當即發表了意見。


    “太上皇肯定會重用此子,我們不能阻攔,但是就像史公所言,此子可以被我等拉攏,這件事就由史公去安排。”


    《日月風華》


    史鼎看向皇上,恭順帝頷首默認。


    不論如何。


    在遼東,唐清安收到鎮遠堡丁源派來的書信,見信後大怒,遼東節度使竟然扣押了自己的義弟陳德言。


    “此人到底想要何為”


    劉承敏一臉的憤怒,當即就像親赴去北鎮,自問李達祖。


    如今義兄領左軍都督府都督僉事,正二品武官。任金州副總兵,屬於兵部直管,並不懼遼東節度使。


    唐清安搖了搖頭。


    他陡然身居高位,竄起的時間太快,根基不牢,很多事情都辦的不順暢。


    他知道的比二弟要多。


    北鎮節度使這般,明則是嚴守法紀,實則是因為對遼東經略史鼐的不滿,遷怒了自己。


    陳凱武在北鎮節度府任職的姑父,也寫了信來告知,其義弟陳德言並沒有受苦,隻不過被收押了起來。


    根據陳凱武的猜測,這其實是李達祖的授意。


    一時間,唐清安搞不清楚李達祖的意思。


    到了李達祖這一層麵,一言一行都有含義,不可能輕率而為,更不可能因公事得罪私情。


    正煩悶不已,看不懂其用意,恰好謝友成從外地歸來,得聞其因,內心就隱有猜測。


    李達祖出自京城錦鄉侯府。


    錦鄉侯府在紅樓原文中隻出過一次,所以唐清安並不知道其背景,而謝友成卻不同。


    作為遼東中級官員,對上層的一些秘聞,知道的不多……也不少。


    不光整個大周在明的暗的站隊,哪怕遙遠的邊疆猶如遼東也不能免俗。


    而李達祖,這些年來漸親近於皇上。


    每年向皇帝的問候折子,已經聞名於遼東,言語不多,每年一次的問安折子,就聊聊幾字。


    “皇上身體安否。”


    聽完謝友成之言,唐清安愣住了,哪裏有這麽粗俗的。


    “唐將軍不知,這幾字雖然簡略粗鄙,細究下來卻大含深意,頗得聖心。”


    聽完謝友成的剝析,唐清安終於明白了。


    到底前世隻是普通人,如今雖然利用熟知的節點,站在風口被風吹上天,眼光仍然受限。


    驟然身居高位,有其名無其實,不懂一些高層的手段。


    而謝友成並沒有因為此而輕視之,反而以為但凡這等軍事韜晦偉略之才,必有其餘之短,這才符合常理。


    深信唐清安乃最近的傳言,實有霍去病之姿。


    唐清安感受到謝友成熱切的目光,內心啞然,這些時日裏,軍中多有此視線,明白謝友成同樣高看他了。


    賈府吹的這大牛,自己含淚也要接住。


    思來想去,唐清安請謝友成代替自己,去一趟北鎮。


    謝友成欣然同意。


    劉承敏得知義兄請了謝友成去北鎮,這才放心一二,安心駐守城西,管控碼頭之處。


    城北乃正對遼左,屬於重攻之處,則有老將趙緱用親自負責,千戶彭大海,把總武震孟等將分段把守。


    城東由唐清安自領,率金州悍將楊清,東海營李勝虎,陳凱武,張博等將堅守。


    城南由徐壽福負責,領鄧興等將領堅守。


    原登州防海水師遊擊,現今金州水師參將沉有容率隊從黃海而歸,駐紮金州城東邊海域。


    帶回來官員百餘人,官兵兩千餘人,歸服堡,蕭家關,皇姑堡各地百姓五千餘人。


    同時帶回的軍情,蠻兵有輕騎已至岫岩城,估摸蠻族大軍在其後。


    既如此,唐清安同意趙緱用的要求,金州四門緊閉,開始戒嚴,不在接受難民,全部四散海岸,靠著船隊接應至各海島。


    “如何到底給個痛快話。”


    一個短衫漢子,追問一名小將,那小將苦著臉,就是不肯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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