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鑒終於逃了回來,一路輾轉找到了將軍,並詳細的告知遼西和蒙古方麵的軍情。


    “形勢對我們不利,我們吸引了蠻族的主力,哪怕我們打敗了皇台吉。


    但是以遼西的幾處的便利,定然搶在我們前麵占領海州。”


    賈鑒如此說道。


    “一切以打敗蠻族為最先目的。”


    唐清安沉思片刻,做出了決定。


    他有金江軍十二萬,朝鮮軍五萬,合計十七萬。


    忠順王有遼西軍一萬,國內援軍五萬,合計六萬。


    因此忠順王想要拉攏蒙古六萬餘騎兵,以此達到十二三萬軍力,增加實力徹底穩住海州。


    大戰未決,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


    隻要能打敗最大的強敵蠻族,是進是退,金江鎮都遊刃有餘。


    高達三十萬的聯軍,如果上下一心進攻蠻族,那麽蠻族必敗。


    而如果現在就開始了內鬥,那麽蠻族不一定敗。


    這一次都不能打敗蠻族,將沒有下一次。


    因為國內的情況,已經不允許支持這麽大的戰事,朝鮮也耗盡了潛力,未來金江鎮將要獨自麵對蠻族。


    賈鑒明白了。


    同時謝友成也收到將軍的嚴令。


    密切配合友軍,以保障自身安危的情況下,不要和友軍發生爭搶地盤的事情。


    這件事各軍的將領不能理解,自己打生打死,難道便宜了外人嗎


    而唐清安除了高層的將領,無法和全軍做出解釋。


    例如根據金江鎮機密的情報,國內民亂四起,等等方麵的考慮,才認為目前用不著和友軍消耗力量。


    這些友軍在遼東呆不住,大戰一停,多半就要調回國內平亂。


    有些事知道是知道,但是不能捅破。


    捅破了形勢就會發生變化。


    例如在忠順王看來,就會認清楚金江鎮確實有造反之心,精力也不會再用在蠻族上麵。


    雖然不滿意友軍的爭奪地盤,但是各軍將領,對軍司的命令無人敢違抗。


    更是因為平遼侯的威信,加以複仇的民心,前線各軍都在奮勇前進。


    而各處的友軍,因為金江軍的退讓,獲得了大量的地盤,也把心思都用在了戰場上。


    忠順王雖然不滿賈鑒的逃跑,但是對平遼侯的表現非常滿意。


    因此他帶領錦州軍和蒙古軍,猛攻古城屯,東昌寶,東勝堡一帶,準備斷絕海州的後路和糧道。


    此地帶蠻族不敢失去。


    皇台吉臉色發沉。


    三十萬聯軍攻打蠻族,威力已經逐漸顯現,他雖然能對抗金江鎮大軍,後方各路卻連連告急。


    任何一路他都不懼怕,都有信心戰勝,除了金江鎮無法盡快的打敗,而偏偏金江軍又牽製住了他的主力。


    “要麽分兵,要麽退兵。”


    皇台吉拿不出主意。


    代善為皇台吉提供了兩條選擇。


    代善此人抗壓能力不強,因此退讓爭奪汗位,但是不代表他的軍事能力不強,反而從小隨著老奴征戰,是貝勒中最合格的將領。


    現在的大汗是皇台吉,麵對壓力最強的也是皇台吉。


    換做旁人早就已經慌亂無措,唯獨皇台吉仍然做到當眾應對自如,給眾人信心。


    代善沒有皇台吉這麽大的壓力,所以保持了往日的鎮定。


    分兵。


    那麽主力就會有危險。


    不分兵。


    後方有危險。


    退兵。


    同樣有危險。


    唯有前進再前進,打敗金江鎮主力,那麽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


    “阿克敦,呼塔布,穆隆額,阿骨,隆倉,長庫,場安,郎阿,阿骨。”


    皇台吉是聰慧之人。


    他看到了破局的點,但是需要有力的棋子。


    蠻族強盛輝煌,征戰各部,統一蠻族建立國家,靠的就這軍中的將領。


    不是自己這些貝勒,皇台吉十分的清楚。


    每一名跟隨父汗,如今成為蠻族頂天柱的大將,皇台吉都念到了名字。


    眾將麵色沉穩。


    “我們必須打敗前麵的金江軍,不然我們有退回奴兒幹司的危險,蠻國將不在存複。”


    皇台吉起身,誠懇的看向這些人。


    “蠻國不會消失,永遠都會存在。”


    阿克敦堅韌的說道。


    他身旁的征伐一生的將領們,同樣的神色堅定。


    “那就狠狠打,一口氣打敗金江鎮。”


    眾將領命,離開皇太極處,各回各軍。


    不日。


    蠻族各軍發動了猛烈的進攻。


    隨著皇台吉中軍的前移,戰場周邊的兩翼,乃至前軍,都在步步前進。


    金江軍竟然被連連打退。


    前番收複的地盤,大多都吐了出去。


    蠻族各軍征伐數十年,互相之間的配合,以及超然的默契,絕對不是旁人能比的。


    唐清安出海八年,金江軍的前身,金州軍也才立軍七年,擴充的金江軍的多數士兵,從軍也才五年,四年。


    蠻族的老將領一動,其他的老將領就能明白其心意和作戰思路,立馬做出快速的配合。


    阿克敦認為金江軍的右翼,相對於來說容易擊敗。


    金江軍左翼軍力太多,又有大周五萬兵,就算戰勝也很能擴大戰果,反而擊敗金江軍右翼。


    不但可以突破防線,繞到金江軍主力後方,以逼迫金江軍撤退,為中軍贏得大勝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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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大海卻不是如此認為。


    自己負責的右翼,處於山區之中,不懼大軍的突進,穩打穩紮前進的十分緩慢。


    一路進攻到了析木城,已經攻打了五日,傷亡不少。


    是繞過此城,還是繼續攻打此地。


    他正思考著。


    阿克敦全力進攻葦溝河西的金江軍營寨。


    守將陳銳帶領金江軍士兵,多次打退阿克敦,並把軍情告知中軍,請軍司立刻做出安排,調動周邊的友軍包圍此部蠻軍。


    竟然敢脫離大部來攻打他,對方的蠻將如何小覷自己,自己要把這一部蠻軍徹底吃掉。


    阿克敦控製著進攻的火候。


    對自己的安危彷佛看不見一般,渾然不理會越來越多的金江軍的部隊,包圍了他,並即將發動總攻。


    ......


    “阿克敦,好自為之吧。”


    呼塔布和阿骨等人,明白阿克敦的心思,幫助他們吸引火力,幾人因此帶領蠻軍從三角山翻越。


    三角山山後又一小堡,名字也叫小堡子的兵堡,原來是在蠻族的手中,這回大戰之初,被金江軍奪去。


    此堡的剁牆已經坍塌了一塊,守軍謹慎,讓後方民夫運來了工具,簡易的修葺了一番,防止敵人輕易的從此進堡。


    守衛此堡的是金江軍張九年,大軍整編後提拔為哨官,帶領九十人駐守此堡。


    此堡的作用不是抵抗,而是為大軍示警。


    蠻族對此堡很熟悉。


    十幾名精銳的蠻族老兵,分成了三處,悄悄摸到兵堡下方。


    一張用油浸泡過的牛皮,被拉成很薄,然後曬幹後,繼續刷一層油,再曬幹。


    最後製作成一張彈力極強的大牛皮麵。


    四個人各拉一角,一名蠻兵站了上去,手中持有利箭,已經搭在弓弦上。


    幾名蠻族兵默契的點頭,隨著點頭的動作,手裏的牛皮布開始嫻熟的上下彈動。


    而站在上麵的蠻兵,也開始節奏的隨著牛皮的擺動,而開始上下浮動身體。


    “嗯。”


    幾人一聲低沉的聲音。


    彈性極強的牛皮布,“嘩”的一下彈起,上麵的蠻兵高高的飛躍起來,竟然直接超過了剁牆的高度。


    就在刹那之間,飛躍起來的蠻兵,第一時間尋到警戒的金江軍,拉弓射箭行如流水一般。


    “嗖”的一聲。


    一支利箭直插入金江軍士兵的喉嚨,無聲的倒在地上掙紮。


    那名金江軍的士兵,捂住喉嚨,發出痛苦的表情。


    沒有意外。


    竟然成功了。


    遠處的蠻兵,快步的奔向小堡子。


    睡夢中的張九年,被外麵沉悶的腳步聲驚醒,感到情況不對,立馬大吼一聲。


    驚動了周圍的金江軍。


    而數百蠻軍已經湧入了堡中,開始圍剿沒有防備的金江軍士兵。


    張九年持刀打開木門,熟練的躲到一旁。


    果不其然。


    幾杆長槍就捅了進來,不是他經驗老道,這一下子就廢掉了。


    但是張九年不得不出去。


    “啊。”


    大吼一聲,持刀往外殺去。


    “點燃烽火。”


    張九年一邊往烽火台處殺去,一邊奮力大吼,提醒他不知道狀況如何的同袍們。


    希望有同袍能點燃篝火,為山中大軍示警。


    這處兵堡在蠻族手中多年,堡內的布置都極為的熟悉,早就做了充分的計劃。


    既然突襲成功,定然不會讓此地守軍輕易的點燃篝火台。


    ......


    “點燃篝火。”


    沒有來得及穿甲,身上前後全部插滿箭失的張九年,終於跪倒在了地上,嘴中還在喃喃喊道。


    阿骨走到他的前麵蹲下,認真的看著他。


    “點燃篝火。”


    張九年的童孔已經放大,嘴唇卻還在閉合,但是已經沒人能聽清楚,他在說什麽話。


    “這是一名勇士。”


    阿骨起身。


    周圍密密麻麻圍上來的蠻兵們,滿臉的震驚。


    張九年扶著長刀,單膝跪倒在地,對著篝火台的方向。


    蠻兵們開始撤出了此堡,所有的蠻兵都遠離他,不願意驚動此人的屍身。


    密密麻麻的蠻兵,漫山遍野的往金江軍方向而去。


    這座名叫小堡子的兵堡,異常的安靜。


    “張九年。”


    台下數千隊長,被將軍點到名字的張九年,異常的激動。


    “九年,走啊,走啊。”


    餓倒在逃離路上的老父親,無力的揮手,讓張九年繼續往前走。


    “九年年齡大了,要為他說個媳婦,不然咱們張家就絕後了。”


    老婦擔憂道。


    家中兒子多,但是老大死在了周軍的服役中,二子三子被蠻族抓去了,有去無回,現在就剩下了九年這個獨子。


    “你又被誰欺負了”


    大哥,二哥,三哥不滿的看向流著鼻涕的張九年。


    ......


    “彭。”


    無名的英雄倒在了地上。


    在山林之間,落下了絕唱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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