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變,賈府原來很擔心自家小姐,聽聞形勢並不好。


    但是他們還有一個姑爺。


    金江鎮平遼侯。


    加上他們自身的關係網,上下根基雄厚,終於又得知,皇帝並沒有為難賈元春。


    賈政,賈赦,賈珍,賈璉等人,並賴大家的等幾名大總管,一起商議該如何操辦賈母的八旬之慶。


    這是賈府的頭等大事,眾人都不敢怠慢。


    “恐怕府裏的宴席排設不開呀。”


    賈政擔心道。


    偌大的榮國府,竟然擔心無法提供足夠的宴席場地,這是要來多少賓客


    而在場的賈赦,賈珍等人,竟然認同賈政的說法。


    “可以分設兩地,榮寧二處齊開延宴,寧國府中單請官客,榮國府中單請堂客,大觀園中收拾出綴錦閣並嘉蔭堂等幾處大地方來作退居。”


    賈珍所在的寧國府,可沒有王熙鳳管理的事無巨細,因此他對於此事有些主意。


    “二十八日請皇親、駙馬、王公、諸公主、郡主、王妃、國君、太君、夫人等。


    二十九日便是閣下、都府、督鎮及誥命等。


    三十日便是諸官長及誥命並遠近親友及堂客。”


    賈珍提議道。


    眾人最後都認可了,前麵三日都是外麵的事,做的是賈府的門麵。


    而為了讓賈母開心。


    賈赦初一日辦家宴,賈政初二日,初三日是賈珍、賈璉,初四日是賈府中合族長幼大小共湊的家宴。


    最後。


    賴大、林之孝等總管,突然上前磕頭笑道。


    “老爺們賞個臉麵,初五由我等共湊一日,孝敬老祖宗一回。”


    賈赦笑著指了指眾人。


    雖然離賈母壽辰好早,但是七月上旬,送壽禮者便絡繹不絕。


    不光是如此。


    禮部奉旨:欽賜金玉如意一柄,彩緞四端,金玉環四個,帑銀五百兩。


    元春又命太監送出金壽星一尊,沉香拐一隻,加南珠一串,福壽香一盒,金錠一對,銀錠四對,彩緞十二匹,玉杯四隻。


    餘者自親王、駙馬以及大小文武官員之家凡所來往者,莫不有禮,不能勝記。


    堂屋內設下大桌桉,鋪了紅氈,將凡所有精細之物都擺上,請賈母過目。


    賈母先一二日還高興過來瞧瞧,後來煩了,也不過目,隻說:“叫鳳丫頭,三姑娘收了,改日悶了再瞧。”


    前番她雖然責罵了王熙鳳,但還是讓她打理家事,又叫三姑娘出麵,也是為了增加她日後管家的見識。


    王熙鳳吃了掛落,數回沒有從探春身上討得好處,又得知明年三姑娘出嫁,終於息了心思。


    探春雖然年輕,還是未出閣的姑娘,從小卻是看得透,並且有恒心的人。


    例如她還小的身後,就跟趙姨娘說出了令人震驚的話。


    “我但凡是個男人,可以出得去,立出一番事業來,那時自然有一番道理。”


    什麽道理


    其中不必明言。


    趙姨娘在賈府的待遇,人嫌狗棄,戲子出身的新丫鬟,都敢扯著趙姨娘的頭發,和她動手打架,可見一斑。


    探春看的很清楚,做出了相應的應對方式,同時和趙姨娘隱晦的訴說一番。


    同為庶出的迎春,選擇了逆來順受,另外的惜春,選擇了惜身。


    隻有探春,主動探索和改變。


    原先唐清安還沒有成為平遼侯,甚至還沒有定下親事的時候,賈探春已經獲得了賈母的認可。


    就連王夫人都沒有打壓她。


    乃至紅樓原文中,無依無靠的她,靠著自己的才能,擔負了重任,管理家裏家外上千人的事務。


    現在有了靠山,那更是無人能是對手。


    包括王熙鳳。


    一個是順境中獲得管家權的,一個是逆境中獲得管家權的,難度不可相提並論。


    令人意外的是,贏得了勝利,探春卻退步了。


    她隻守著大觀園,不再插手外麵的事,哪怕王熙鳳多次派人來詢問她,她也不多說一言。


    雖然如此。


    整個賈府內外,再也沒人敢小覷三姑娘,更沒人以為三姑娘要出閣的,就敢胡言亂語。


    趙姨娘和賈環的日子突然就好過了。


    原來各種隨意應付,隨意拖延的事都消失,該她們的東西,都順利的到她們母子手中。


    例如原來送到趙姨娘手裏的胭脂等,都是外麵的普通貨色,現在也都變了,不需要趙姨娘自己出錢去另買。


    趙姨娘不懂,自己女兒明明剛逞威,如何現在就像變了個人,前番的剛硬都消失。


    麵對母親的詢問,賈探春並沒有解釋。


    “你以後要好好的讀書,堂堂正正的當一個爺們,不要再用些小手段。習慣了這些小聰明,以後是不能登堂大雅的。”


    賈探春看向一側的賈環。


    賈環點了點頭。


    賈探春雖然不再管事,但是外麵的事卻不能停,王熙鳳見賈探春是真的沒了心思,她越發的鬆了口氣。


    埋怨自己當初如何迷了心思,白白浪費力氣不說,還吃了掛落。


    下人們都動了起來。


    二十八日,兩府中俱懸燈結彩,屏開鸞鳳,褥設芙蓉,笙簫鼓樂之音,通衢越巷。


    寧府中,有北靜王、南安郡王、永昌駙馬、樂善郡王,並幾個世交公侯應襲。


    榮府中,南安王太妃、北靜王妃,並幾位世交公侯誥命。


    賈母等皆是按品大妝迎接。


    大家廝見,先請入大觀園內嘉蔭堂,茶畢更衣後,方出至榮慶堂上拜壽入席。


    大家謙遜半日,方才入席。


    上麵兩席是南、北王妃,下麵依敘,便是眾公侯誥命。


    左邊下手一席,陪客是錦鄉侯誥命與臨昌伯誥命,右邊下手一席,方是賈母主位。


    這是錦鄉侯府專門要求的。


    錦鄉侯府和賈府姑爺的義弟有親,因此和賈府關係更加深厚。


    錦鄉侯府借用劉一儒之勢,引起了勳貴中的不滿,錦鄉侯府看中了這次的機會。


    想要借助此局,緩和與各家的關係。


    賈府如此舉動,又是賈母八十的壽辰,勳貴哪怕心中對錦鄉侯府不滿,也不會表現出來。


    邢夫人、王夫人帶領尤氏、鳳姐並族中幾個媳婦,兩溜雁翅站在賈母身後侍立。


    林之孝、賴大家的帶領眾媳婦都在竹簾外麵伺候上菜上酒,周瑞家的帶領幾個丫環,在圍屏後伺候呼喚。


    凡跟來的人,早又有人管待別處去了。


    一時台上參了場,台下一色十二個未留發的小廝伺候。


    須臾,一小廝捧了戲單至階下,先遞與回事的媳婦。


    這媳婦接了,才遞與林之孝家的,用一小茶盤托上,挨身入簾來遞與尤氏的侍妾佩鳳。


    佩鳳接了才奉與尤氏。


    尤氏托著走至上席,南安太妃謙讓了一回,點了一出吉慶戲文,然後又謙讓了一回,北靜王妃也點了一出。


    開國四王,唯一還有實力的就是南安郡王和北靜郡王。


    南安郡王駐守雲南,遠離京城局勢,這番帶領家小,歸京敘職,因此親自來赴宴。


    雖然在京城的權勢不如北靜郡王,但是南安郡王卻更加的穩。


    眾人又讓了一回,命隨便揀好的唱罷了。


    少時,菜已四獻,湯始一道,跟來各家的放了賞。大家便更衣複入園來,另獻好茶。


    “幾位姑娘呢”


    北靜王妃突然問道。


    賈母笑道。


    “幾位小姐病的病,弱的弱,見人靦腆,所以叫她們給我看屋子去了。


    有的是小戲子,傳了一班在那邊廳上,陪著她姨娘家姐妹們也看戲呢。”


    南安太妃笑道。


    “既這樣,叫人請來。”


    兩位王妃的吩咐,賈母不敢再找借口,隻能命鳳姐去把幾位姑娘叫來。


    北靜王妃感激的看了眼南安太妃。


    南安太妃笑而不語。


    北靜郡王雖然勢大,可也是架在火上烤,形勢很危險。


    原來四王,如今隻剩下兩實權王。


    如果北靜郡王再一去,那麽就唯獨南安郡王了,太過讓人矚目,所以南安太妃主動配合了北靜王妃。


    賈母八十歲了,如何不懂北靜王妃的心思。


    人老了,就希望安穩。


    現在府裏就很好,她不希望有新的變化。


    鳳姐親自來到賈母的屋子中,姑娘們有薛寶釵,薛寶琴,史湘雲,探春,迎春,惜春,還有李紋、李琦,邢岫煙。


    “幸虧今日幾處廟裏念‘保安延壽經’,寶玉跪經去了,不然見到這麽多姐妹在,又要發瘋了。”


    王熙鳳打趣一番,告知來意。


    薛寶釵,史湘雲,探春,李紋,邢岫煙,五人來自園中,鳳姐引得眾人見了。


    大家見了,不過請安問好讓坐等事。


    眾人中也有見過的,還有一兩家不曾見過的,都齊聲誇讚不絕。


    南安太妃拉著史湘雲笑道。


    “你在這裏,聽我來了還不出來,還隻等請去。我明兒和你叔叔算賬。”


    南安郡王和史府關係不錯,現在更和史鼎日漸親密,需要史鼎為南安王府在京城說話。


    一旁的北靜王妃同樣如此。


    拉著探春關心道。


    “多日子不見,也不見你去我府中,近來可好府中的姑娘都掛念你去玩。”


    最後才誇了其餘的姑娘們一番,將備用的禮物打點出五份。


    “你們姐妹別笑話,留著賞丫頭們罷。”


    五人忙拜謝過。


    北靜王妃同樣拿出了五份禮物,送給了她們,本來想要單獨送厚禮給探春。


    思來想去,覺得有損姿態,反而不好。


    看著姑娘們離去的背影,北靜王妃心中歎了口氣,她的壓力也很大。


    北靜郡王看重金江鎮十萬兵。


    真的到了那一天。


    這十萬兵能幫他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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