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被萬三舉動嚇了一跳,圖門可是遊擊將軍,又想到萬三是將軍的親衛頭領,有此激動之舉也算常情。


    當年蠻族攻打金州城,那時候他們軍力薄弱,連將軍都親自上城牆殺敵,最危險的時候,就是萬三緊緊的護住將軍身前。


    “收起來。”


    唐清安嗬斥了萬三。


    萬三狠狠的瞪了眼圖門,見對方一臉的無所謂的模樣,竟然嚇不住對方,悻悻的收刀。


    也隻有他,才有底氣在將軍麵前肆意拔刀了,其他人總是要顧慮些。


    在場的金江鎮將領認識萬三,圖門可不認識,不知道對方是平遼侯的侍衛首領。


    以為對方是普通的將領,竟然朝自己拔刀相向,更加認定平遼侯有不軌之心。


    這樣才好。


    自己一條命,逼的平遼侯殺了自己,那他可就露出了尾巴,和朝廷之間也沒了緩和。


    朝廷認定了平遼侯造反,那麽京城的賈府就脫不了幹係,加上忠順王出手。


    “哼哼。”


    圖門可是知道,這些年忠順王暗中收集了不少賈府貪贓枉法的證據,就欠一個足以扳倒賈府的時機。


    圖門的冷哼,刺激的萬三臉都紅了,胸膛氣的要炸裂開。


    “滾刀肉。”


    唐清安下意識的想到了這個詞。


    這種人還真不好對付。


    油鹽不進,不怕死亡,咬定目標不鬆口。


    賈府製造出來這種敵人,竟然沒有任何的防備。一個不懼死亡,滿心皆是仇恨的大敵。


    他的心中沒有牽絆,對一切無所畏懼。


    那他的內心是強大的。


    哪怕是唐清安也一時間拿他沒有辦法。


    對於這種殺不能殺,關不能關,又得寸進尺的人,那隻能讓他哪裏來回哪裏,躲得他遠遠的才是。


    “我已經向朝廷寫了奏疏,沈陽城已經拿下,等朝廷新的回複吧。”還就是指鹿為馬了,唐清安不怕打官司。


    也不等圖門開口,揮了揮手,讓人把他帶出去,護送他去北鎮,反正不要出現在遼東。


    圖門氣急,沈陽城明明未破,平遼侯顛倒黑白,實在是奸詐,正要破口大罵。


    萬三冷笑上前,帶著人押下圖門,見他還要開口,隨意找了一塊布,塞到了他的嘴裏。


    “嗚。”


    圖門被七八名侍衛,推攘了出去,嘴中嗚嗚的叫道。


    帳中終於安靜了。


    隨之眾人臉上浮現了憂色,沈陽還未拿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按照既定的計劃,有條不絮的展開攻勢,減輕士兵們的傷亡。”


    唐清安一臉的淡然。


    朝廷方麵的壓力,自然由他來抗。


    眾將領命而去。


    唐清安看向賈鑒。


    “為何我沒有收到陳德言的信息”


    賈鑒想了想自己最近有沒有未看完的信件,確認沒有,才開口解釋說道。


    “的確沒有收到京城方麵的消息,是否忠順王詐我們”


    這個說法有可能。


    忠順王膽子大,有些事他做的出來。


    如果京城朝廷有了結論,陳德言定然會安排人第一時間趕來通報,讓他們有時間想出應對的方法。


    不至於先前被圖門打了個措手不及,連自己都狼狽的很。


    “先去金州看看有沒有京城的來人,然後派人去京城,聯絡陳德言,確認此事。”


    唐清安吩咐道。


    如果朝廷真的如圖門所言,那麽他就要加快對沈陽的攻勢,雖然會造成更大的傷亡。


    京城。


    忠順王上疏,蠻族願意去除國號,祈求重歸大周,此封奏疏引起了轟動。


    是否接受蠻族的歸順,整個京城都在議論紛紛。


    有人認為應該接受,有人認為蠻族對大周造成了巨大的傷害,不應該沒有懲罰。


    這兩種聲音其實都是中間派。


    高層才知道,接不接受蠻族的意義重大。


    賈府等老派勳貴,反對接受蠻族的歸順,認為對方應當投降,接受朝廷的審判。


    如今的舉動,不過是因為懼怕平遼侯,有拖延的意圖。


    忠順王則是極力支持蠻族歸順,並連連催促朝廷做出回複,並向皇帝上了秘疏。


    皇帝拿不定主意,詢問了劉一儒。


    “既然忠順王如此堅定,臣認為可以接受蠻族的歸順。”


    劉一儒點名了是忠順王的態度,才影響了朝廷,做出了如此的決定。


    正如忠順王所言。


    蠻族一去,那麽金江鎮在遼東無人可牽製,剩下遼西軍,不是金江軍的對手。


    萬一平遼侯造反,遼東將會全陷。


    比起蠻族。


    金江鎮有水師,對京畿的威脅更大。


    “平遼侯真的會造反”


    皇帝詢問道。


    劉一儒沉吟了一會,一臉的穩重。


    “平遼侯向來把忠義二字掛在嘴邊,當初遼東局危,朝廷連年吃敗仗,唯獨此人出海,立下赫赫戰功,扭轉了遼東局勢。


    但是他孤懸海外,獨立建立金江鎮,在遼東的威望無兩,隻怕還是要調回京城才好。”


    皇帝久久無言。


    為何對方能不受朝廷的管控,獨立建立金江鎮,原因很複雜。


    有孤懸海外的原因,也有當初沒有人會認為,還是無無名之輩的平遼侯,能在蠻族的鐵蹄中堅持下來。


    隻以他牽製蠻族,能發揮多少作用就發揮多少,所以盡量放權,以讓金州存活多一點,結果世事難料。


    還有當時親政的是太上皇,為了拉攏權貴雲雲。


    總之。


    事到如今,金江鎮已經尾大不掉,平遼侯會不會接受聖旨歸京,誰也無法保證。


    一開始太上皇弄權,壓製自己,自己親政後,陝西又發生了民亂,越演越烈。


    事情一件接一件,無法顧及金江鎮。


    “陝西民亂是否平複了”


    皇帝壓下心中複雜的思緒,在此詢問劉一儒。


    “回稟皇上,陝西的民亂,總體都已詔安安置,隻剩下極少人躲入深山之中,官兵嚴守關卡,這些人堅持不了多久。”


    “既然如此,就按照忠順王說道去辦吧。”


    皇帝有了底氣。


    隻要民亂平息,國家隻需要安穩數年,介時,何愁小小的金江鎮。


    順應天命才是正道。


    希望平遼侯不要自誤。


    劉一儒老成持重,雖然接受蠻族的歸順,但是卻強調是忠順王的強烈要求。


    這樣的話。


    哪怕有不滿的人,矛頭也是對向忠順王。


    劉一儒在內閣,接過司禮監拿出來的旨意,正準備下發,卻收到了遼東遼西的奏疏。


    遼東的奏疏,平遼侯說沈陽已經拿下,蠻族已經消滅。


    遼西的奏疏,忠順王彈劾平遼侯說謊,沈陽還在蠻族手中。


    “這倒是奇了怪了,朝廷的旨意還沒出京城,地方上倒是先把奏疏上上來了。”


    由六宮都太監,升為了司禮監掌印太監的夏守忠,成為了太監中的第一人。


    見皇帝發怒,嚇得大氣不敢出。


    “朕的皇宮,就像個篩子。”


    裘世安身為總理內廷都檢點太監,皇帝的話無疑是指責他失職,嚇得連忙跪下磕頭。


    “回皇爺,奴婢做事一向戰戰兢兢,不敢出一絲疏漏,奴婢認為此事定有蹊蹺,應該嚴查。”


    “那就去查,派錦衣軍去查,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皇帝怒氣滿滿。


    此事鬧得很大,很快京城皆知,人們卻不奇怪,京城沒有秘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


    結果。


    忠順王突然上了一封自辯的奏疏。


    還真是鬧了烏龍。


    他派人去沈陽查看情形,平遼侯告知沈陽已經拿下,但是回來的人說,沈陽上還是蠻族的旗幟,親眼看見並未拿下。


    所以忠順王彈劾平遼侯謊報戰功,而不是關乎朝廷蠻族的決策,兩者不相幹。


    有的人信了,有的人不信。


    “忠順王還真是滿嘴的胡話。”


    郊外的院子中,陳德言搖了搖頭。


    不論如何。


    朝廷已經決定,派禦史親自去遼西和遼東看一看,包括去沈陽確認,蠻族是否已經被消滅。


    此事耽誤不得,陳德言叫來了桂勇。


    “你親自去沈陽一趟,當麵見將軍,把京城的事情,還有陝西的事情,仔細的向將軍匯報。”


    桂勇愣了愣,隨後露出喜色。


    “謝三爺。”


    見桂勇明白了自己的用心,陳德言點了點頭。


    對方跟了自己好幾年,做事一向認真,而大哥需要關注的地方越來越多。


    自己一個人看顧不來,需要能獨當一麵,負責一方,為他分憂的人物。


    眼前的桂勇,無論是才能還是忠心,陳德言都信任對方。


    桂勇辭別了陳德言,離開京城抵達山東,然後到萊州坐船,低到金州。


    遞上陳德言的勘合,安排了人護送,一路去沈陽。


    日夜不停歇,三日就見到了將軍。


    此時。


    京城的禦史,剛離開城門,準備抵達山海關,先經過遼西,拜訪了忠順王之後,在來遼東。


    總之。


    留給金江鎮攻打沈陽的時間不多了。


    南門破。


    阿濟格戰死。


    金江軍一口氣占領了東羅城,南羅城,然後一日之內,拿下所有的外城。


    蠻族再一次請求歸附。


    條件隻有保存蠻族。


    關於是否接受,謝友成和賈鑒也發生了爭執。


    謝友成是軍司的行軍司馬,他必定要把軍中的意見說出來,隻接受蠻族無條件投降。


    賈鑒也提出了擔憂。


    隻怕忠順王會前千方百計的把禦史送到沈陽,時日不多了。


    如果禦史抵達沈陽,見沈陽城還在蠻族手中,那麽將軍就是說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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