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大軍在潞州城外休息了一日。而後便在萍將的率領下直奔天禹山。


    大力尊者和小已哥自會安頓三千大軍。把他們帶回潞州城,楚飛龍的擔子便卸下了。


    沐家醉仙堂中,抬上了夏皇禦賜的猴兒酒。夏國第一富商與夏國第一大帥,不論尊卑,開懷暢飲。


    沐城老淚縱橫。還不到一年的時間,他的萍兒便脫胎換骨了。往日裏嬌滴滴的二女兒搖身一變,成了威風凜凜的女將軍。


    沐城自然萬分感謝楚王的對劍萍的栽培。


    楚飛龍就說,“這都是風兒做得怪。他設局將劍萍送進了軍中。”


    楚飛龍一邊暢飲,一邊將裴風如何斬殺商國定王,沐劍萍如何帶著尖刀軍攻破敵國的城池一一道出。


    沐城聽得笑逐顏開。“風大師總是能帶給人驚喜呀!”


    “還記得當年風大師第一次來我沐府為劍心瞧病……”沐城打開了話匣子,把他知道的關於風大師所有的事都抖了出來。


    沐劍峰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補充。喝禦酒這種事自然少不了嗜酒如命的沐大公子。能與夏國鼎鼎有名的楚王對飲,實乃一件幸事!


    當然,凡間的猴兒酒和老酒鬼的仙釀沒法比,可奈何這些嗜酒之人根本不會用半分靈力來抵抗烈酒的後勁。幾輪豪飲之後眾人都有了醉意。


    裴風聽沐劍峰說得越來越離譜,再喝下去就要舞劍。他忙偷偷溜出了大殿往朝仙苑去了。


    陸籬修士還是一如既往的清雅脫俗。


    見到裴風,陸籬微微施禮。


    “陸修士,怎麽不去一起飲酒?”


    陸籬淡淡一笑。


    裴風知道陸籬的性子。她是最像修士的修士。清心寡欲,不喜熱鬧。


    “風穀主專程來我這裏是有什麽事嗎?”


    裴風直截了當表明來意,“隨我到有情穀去吧。”


    這是裴風第一次邀請陸籬。之前他一直沒有開口,還是心中對葉滄海有一種說不出、抹不去的芥蒂。


    最開始裴風對葉滄海隻有純粹的仇恨。後來隨著對那位修真大家的了解,那種可笑的仇恨自然也就消除了。


    但不知從何時起,裴風將葉滄海概念成了一個假想敵。在裴風心裏葉滄海就是一尊終極邪神。隻有打敗了葉滄海,裴風才會覺得自己修真有成。


    最終,在九幽城裴風的心境再次蛻變。


    裴風從鬼聖和雲可兒兩位修真大家身上感受到了溫情。溫情與拉攏的本質區別在於不計回報。


    就像鬼聖對他親口說出的那句話,“將來天魔教、九幽迷宗和你有情穀也許不能成為朋友,但隻要你和瀾兒在一起就是我們的親人。”


    雲城主和鬼聖都是常人眼中最大的魔頭。而裴風卻清楚他們做過哪些了不起的事。鬼聖先為了摯愛被天下人不容。後為了一個義字,與天下為敵!


    雲城主為了拯救戰火中受盡苦難的婦女,冒天下之大不韙,創立了九幽迷宗。


    裴風自問,自己這個自詡正義的道家修士又為天下人做過些什麽?與兩位前輩相比,自己簡直可笑至極。


    正與邪的界限,在裴風的心裏越來越淡。他最終與鬼聖和解的那一刻,也就與自己妥協了。


    在那一瞬間,他心裏記下惡人名字的小本子付之一炬。


    陸籬修士沉默良久,最終還是微微搖頭,“這件事也是我唯一違背師尊意願的一件事。”


    “既然葉前輩都希望你來有情穀,你為何不願呢?”


    陸籬笑道:“師尊懶得教導我修行。便想將我推到有情穀。師尊說過,風穀主是有大命數之人,隻要跟在風穀主身邊,便會快速提升修為。”


    裴風心中腹誹,“葉滄海打的好算盤。”


    陸籬接著道:“不過,我知道自己的分量。師尊收我,是因為喜歡我的曲子。”


    裴風沒有接話。


    “我的身上可沒有背負什麽重任,何必急著提升修為呢,這樣平平淡淡、不疾不徐地修行很好啊。”陸籬凝望著樹下空落落的躺椅淺笑道:“在這裏住得久了,竟是離不開了。”


    裴風深深望著陸籬修士,久久不語。


    俄頃,陸籬打破沉默,“說起來,風穀主的父親乃是我的家國仇人呢。”


    “嗯?”


    陸籬道:“其實我是齊國人。七國大戰的時候,楚軍破了我們的城池。我的父母沒有躲過那一劫,後來我無家可歸,為討一口飯吃我被賣到了夏國做了戲子。”


    陸籬說得輕描淡寫。將慘痛的幼年經曆一筆帶過。


    裴風心中大震,半晌無言。


    “都是過去的事了。一切皆是命數,如果我沒有被賣到青州城,就不會遇到師尊和風穀主了。也不會成為一名修士。”


    “我聽說,父親的軍隊從來不會濫殺百姓。”


    “楚王的軍規管得住人,卻管不住攻城的獸。”


    裴風恍然,他聽小已哥說過,楚軍確實組建過一支訓練有素的飛禽軍。想必陸籬的家人便是被飛入城中的飛禽殺死的。


    裴風對陸籬深深行了一禮。


    陸籬道:“風穀主不必如此。若我心懷記恨,先前也不會與小已哥交好。”


    “難道說當時攻城的是……”


    “正是楚小已將軍。”


    裴風簡直驚得說不出話。他難以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故事。


    “與風穀主說這個故事,是有一言。”


    “陸修士但說無妨。”


    “仇恨有時候會蒙蔽人的眼睛,讓人作出錯誤的決定。風穀主加入七殺門便是一步死棋。”


    裴風的瞳孔驟然一縮。他當然清楚這句話是葉滄海借陸籬之口告訴自己的。


    “死棋?前輩還說了什麽?”


    裴風見陸籬猶豫,在組織語言。


    急道:“告訴我他的原話。”


    “小雜種不知天高地厚。加入七殺門他的身份必然暴露。若他敢捅南疆七門那個馬蜂窩,會死得更慘。”


    裴風的額頭不由沁出冷汗。


    “葉前輩可說了破局之法?”


    陸籬微微搖頭,“師尊說是死局。你能活多久在於你的身份還能隱藏多久。即便你藏在冰火極境內也逃不過追殺。七殺門擁有你無法想象的力量。”


    陸籬說完,見裴風反而冷靜了下來。


    “風穀主,不怕嗎?”


    “我一個天逆之子,還怕什麽死劫。這一次是他老色魔低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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