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風三人一步步走向天禹山頂。他們沒有選擇禦劍飛行。


    一路上,還殘留著曾經那場大戰的痕跡。裴風親手布置的陣法如今已經成為了天禹山的護山大陣。


    韓夢潔聽裴風詳細說過那場大戰。看著一路上數不清的精妙陣法,她心中越發欽佩這個小師弟。


    走到山頂。裴風駐足望著已被修補完好的城牆,心中不由就想起了當年那道率先一躍而下的身影。城牆上飛下兩名天禹山弟子。認出蘇虞後立刻衝進山門稟告大力尊者。


    三人並肩入山門,蘇虞道:“穀主,你離開這些年,大力神宗又招收了不少弟子。大多數都是潞州城裏慕名而來的好男兒。如今的宗門蒸蒸日上。”


    裴風明白蘇虞說的是寬慰話。畢竟大力神宗的力魂珠已被他融入了體內。


    有靈根的人百裏挑一,哪有那麽容易收到!好收弟子的話當年他也不會被孫大奎搶到無為道派。沒有靈根的江湖好漢投奔到這裏,沒有力魂珠的加持,他們幾乎都沒有踏入修真界的可能。天禹山一戰,讓大力神尊元氣大傷,實則已經名存實亡。


    裴風岔開話題,“尊者的身體怎樣?”


    “恩師身體無恙。”


    說話間,裴風又瞥到一堵不起眼的小圍牆。他的目光瞬間遲滯在那裏。


    “穀主怎麽啦?”


    “沒什麽,走吧。”


    韓夢潔靜靜跟在裴風的身後,她欲言又止,強忍住了自己的情緒。她已經猜到,應該就是在那個不起眼的地方,秦姑娘將三生墜交到了小師弟的手中。


    剛走到大殿前,大力尊者便迎了出來。


    “風穀主,有失遠迎。”


    “尊者客氣了。”裴風上前對大力尊者行了一個晚輩禮。而後他立刻上前扶住尊者的獨臂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師姐韓夢潔。”


    韓夢潔也上前行晚輩禮。因大力尊者被裴風扶著,便沒有回禮。笑道:“韓姑娘風姿卓越,風穀主的朋友們個個都不凡。”


    幾人落座後,蘇虞站在大力尊者身後。


    裴風道:“蘇虞大哥你也坐啊。你現在的身份可不一般。”


    大力尊者聽裴風話裏有話,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老三,你是不是闖禍了!”


    “蘇大哥確實闖禍了。這禍闖得還非尊者您出麵不可。”


    大力尊者怒視著蘇虞,“老三,走之前我跟你說的話你都忘了嗎!”


    卻見蘇虞表情怪異,笑道:“師尊,您誤會了。”


    裴風笑著接話,“哈哈哈,是蘇虞大哥要討婆娘了。他可是新郎官。”


    大力尊者的身體微微一顫。他極力掩飾著內心激動,緩緩開口問道:“是哪家的姑娘?”


    “是老七的妹妹沐劍心。”


    “劍心丫頭?”多年之前大力尊者還為沐劍心看過靈根,其實自從他得知沐劍心踏入修真界後,就曾為蘇虞考慮過這門親事。竟沒想到兩個孩子真的成為了一對道侶。有沐劍心陪伴,漫長的修真路上老七必不孤單。他再也端不住了,眼眶立刻濕潤。


    “師尊,我無父無母,是您將我撫養成人,您對我恩重如山......”蘇虞也是聲音哽咽了。


    裴風對韓夢潔使了個眼色,兩人隨即走出了大殿。韓夢潔感受到蘇虞和尊者師徒深情之後不由想到了靜心真人。


    “我和筱小已經下山這麽久了,師父一定心急如焚。等他們的婚禮過後,我們也需回去了。”


    裴風知道韓夢潔話中的意思。她是在等自己的一句承諾。


    不知不覺,兩人走到了後山小竹林。那個熟悉的小竹屋便又讓裴風的神情一陣恍惚。也許是因為睹物思人,最近秦瀾的音容笑貌頻繁地在他的腦海裏出現。


    “是因為她嗎?”韓夢潔咬著唇問道。


    裴風一時間無言以對。


    韓夢潔一步步走向小竹屋,推開屋門,看著裏麵簡單的陳設,目光落在那張簡單的木床上。


    “我多希望,當時陪在你身邊的那個人是我。”


    裴風的心裏又是一陣酸楚。他明白自己已經不能再逃避了。他不能這麽一直吊著師姐。如果師姐能接受他的身份,願意與他走在一起,他定不會辜負師姐的一片深情。倘若師姐不能接受,那他便將對師姐的這份情永遠藏在心底。


    “師姐,在劍塚內發生的事……”


    “這裏還是老樣子。隻是林子裏再沒有靈獸了。”蘇虞緩緩走過來。“沒打擾到兩位吧。”


    裴風沒好氣道:“你不陪著尊者,來找我們做甚。”


    蘇虞笑道:“師尊怎能將兩位貴客晾在殿外。師尊請穀主密室議事。”


    裴風心道:“上一次在密室裏,尊者將沐劍峰和蘇虞兩員大將送到了有情穀。這次難道又有好事?”


    裴風走後,蘇虞陪著韓夢潔四處觀賞。


    韓夢潔開口問道:“蘇虞大哥,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


    “誰?”


    “秦瀾。”


    “這……”


    裴風進入密室之後。大力尊者春光滿麵。是半分的頹色也不見。


    “風穀主,剛剛有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尊者何必見外。晚輩和大力神宗同根同源本就是一家。”


    “風穀主切不可自稱晚輩。剛剛聽老三說了一些風穀主在西域神山的風姿。穀主現在的實力已經遠在我之上。上一次就是在這裏我將老三和老七托付與穀主,這才短短數年,他二人已經魚躍龍門。”說到這裏大力尊者忽地對著裴風行了一個深深的修士禮。


    “尊者,萬萬不可!”


    “唉。這一禮穀主受得起。”尊者話鋒一轉又道:“老七和老三不同。他從小無父無母,我也待他視如己出。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他娶妻生子,我也就再沒有遺憾了。”


    裴風聽出了大力尊者的話外之音。


    “我能感覺到我的壽元將盡,已經時日無多了。”


    “尊者……”


    大力尊者擺了擺手,“我在荒莽森林中修行了一生。其實在整個修真界還是一隻井底之蛙。活了這麽多年,對於生死我早已看透。最讓我放心不下的還是老三。人活得久了唯一的好處就是聽聞的事情多。”


    裴風知道大力尊者定有囑托,洗耳恭聽。


    “老三和老七都是我看著成長起來的。我知道他們擁有著怎樣的天資。想必不久的將來,他們會成為修真界各大門派爭搶的大人物。可是高級煉丹師雖然稀缺,也不至於招來殺身之禍。重瞳者卻是不同。他必須要依附一個足以保護他的強大勢力。所以我為他選擇了有情穀。”


    裴風心中大震。大力尊者此言就是說在他還是一個金丹修士的時候,尊者便相信有情穀能成為足以保護一位重瞳者的強大門派。


    大力尊者笑著繼續道:“天禹山一戰之後,我便對自己的判斷深信不疑。隻是要成為一個頂尖的門派有情穀現在還棋差一著。”


    “請尊者賜教。”


    “人!”


    “人?”


    “對,有情穀缺少的就是人。不同的宗派之間但凡能形成戰爭,那必然是強者數量相對均衡為前提。否則那就不是戰爭,是屠殺。戰爭的勝負往往是要取決於低端戰力的數量。天禹山之戰是如此。一千年前的仙魔大戰也是如此。”


    裴風緩緩點頭。大力尊者的話正說到了他的心窩。


    修行路上他想要做的事有很多。比如找到自己族人的五顆魂珠;去東方幻霧仙穀麵見仙翁;還有找三大門派複仇;如果他實力足夠的話,還要與魔教掰一掰手腕。當然最終他必須要在大劫來臨的時候,憑借自己的力量保護身邊的這些親人朋友。


    其中的很多事,不是他一個人能夠完成的。所謂獨木難成林,個人的修為再高都很難左右一場大戰的勝負。據傳聞,當年仙魔大戰的時候,扭轉戰局的可不是逍遙上仙和阿祖娘娘。而是一個修為不高的馭獸師。


    “尊者所言不錯,隻是宗門招收弟子,並非一件易事。”


    大力尊者搖頭道:“不。別人也許沒有辦法,但你風穀主一定有辦法。”


    “嗯?尊者何出此言?我該怎麽做?”


    卻不料大力尊者笑道:“怎麽做,是你該想的問題。我隻知道一千年前的一顆力魂珠可以讓沒有靈根的凡人變得力大無窮。而今天力魂珠的能量可是在你的體內。”


    裴風的身體一滯,若有所思。大力尊者的幾句話確實為他點開了一扇門。


    “我記得穀主曾說過,如力魂珠一樣的珠子這在世間還有四顆。我相信風穀主早晚會把五珠全部集齊。難道說力魂珠一顆珠子能做到的事,五顆魂珠齊聚卻做不到嗎?”大力尊者說完展顏一笑。


    “一定有某種辦法的。風穀主,你在神山上修行的這幾年,我在天禹山收了不少沒有靈根的弟子。如你所言,有情穀和大力神宗本為一家。今天,我就將這些弟子全部交與你了。天禹山也一並交與你了!”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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