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米高空之上,老酒鬼躺在酒葫蘆上隨風而蕩,如滄海中的一葉扁舟。他的全身衣服竟然被血水染紅。一滴滴鮮紅的血液還在從他的皮膚中往外滲透。


    “這就是《太古天解》的反噬嗎?”


    老酒鬼緩緩睜開眼睛。一層肅穆的佛光籠罩在他的身體之上。


    “滄海。”老酒鬼咳嗽不止。


    葉滄海微微皺眉,“說不準,那個女人可以化解。”


    老酒鬼知道葉滄海說的是北境那位聖宮之主,他無奈一笑,“我的師兄都束手無策,這世上能化解此反噬者,隻有北海的那位妖帝。”


    片刻的沉默後,老酒鬼接著道:“當初為了戰勝秦瑞,我不得已使出《太古天解》之時,就已經做好了承受反噬的準備。滄海,我的時日無多了。大劫降臨,隻怕我無法盡一份綿薄之力了。”


    “活了三千多年,你也該活夠了。”


    老酒鬼歎道:“還沒有活夠啊!我還想看著秦越成長起來。留給他的時間太少了。”


    “你真的認為他能在短短的幾十年裏度過三劫,走到你我這個層次?”


    老酒鬼蒼白的臉上掛起一抹笑容,“也許他追不上你,但一定可以超越我。他的修真天賦無人能及。他的修行毅力也無人能及。如今他對我心生怨恨,更能激發出他所有的潛能。我會在鎮魔塔中等著他。我相信不久的將來,他會在鎮魔塔中將我親手打敗。”


    “你的話我全部為你帶到。那小魔頭如今對你的恨意滔天。到時候,你可別死在那小子手上。”


    老酒鬼笑而不語,俄頃又問道:“滄海,你覺得裴風比越兒怎樣?”


    “一萬個小雜種也不如一個秦越!”


    “哦?”


    “不過,最終小雜種會比秦越走得更遠。”


    “何以見得?”


    “因為他是老雜毛選中的人啊。”


    “哈哈哈哈哈……”老酒鬼大笑不止。


    葉滄海道:“老雜毛的預知能力世上無人能及。我不信他沒有推演過這個世上唯一的純陽之體。如果在他的推演中秦越能決定最終大戰的勝負,我相信老雜毛自然會選他。”


    老酒鬼微微點頭,顯然也是默認葉滄海的這一番言論。


    葉滄海繼續道:“當初第一次在青州城見到小雜種,他的修為在化靈境六重。如今他已是煉魂境中期。而他實際的戰力其實已在道境層次。短短十年的時間,這種提升速度,就連秦越也要略遜一籌吧。”


    “不久前,我去了一趟幻霧仙穀。與仙翁對弈數局。我曾問過他同樣的問題。”


    “哦?老雜毛怎麽說?”


    “秦越是亂世之人,也是救世之人。而裴風的命運不在天道之內無法預測。仙翁坦言,他在幕後為裴風鋪路,但他的路隻鋪到了瑪雅山巔。”


    笑滄海笑道:“每一個能登臨絕巔的修士都有他們的機緣造化。誰又能說準,沒有仙翁的鋪路,裴風便無法再得機緣?”


    老酒鬼啞口無言。


    “一個二十歲的小子,能擁有道境的戰力。能得到寂無雲的神技傳承。他悟的是上位法則大輪回天道。體內流的是太古天妖神的血液。此外還有諸多天選之子甘願輔佐於他。如此修士亙古未有。老酒鬼,他所得來的這一切,可不都是老雜毛能給他的。”


    老酒鬼輕笑一聲,“原來在你心中,裴風早已成了氣候。”


    葉滄海氣道:“狗屁氣候,那小子的心思現在都放在了兩個女人身上,能成什麽氣候。我今天也順手敲打敲打他。”


    老酒鬼一副吃了苦瓜的表情。論心裏隻有女人,葉滄海排第二絕對沒有人敢搶第一。他苦笑道:“你對他說了什麽?”


    “我告訴他《太古天解》是你偷的。”


    “啊?”老酒鬼的臉色越發難看。“那是仙翁親手送到萬佛山的,我們何曾偷竊?”


    “隻有你這樣層次的敵人,才能激發兩個小家夥刻苦修行。你老酒鬼已經被秦越視為仇人,也不在乎多一個吧?”


    “阿彌陀佛!”老酒鬼本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高尚情操,雙手合十念誦佛號。


    下方沐府醉仙堂中,秦越對吸血老祖道:“二叔,我們回家。”


    “回家。”今日的吸血老祖看起來容光煥發。


    卻在此時,角落裏一直不被注意的一位修士開口道:“秦公子且慢。”


    隨聲看去,祁道子輕撫胡須,雙眼微合,他酒意正濃,搖搖晃晃上前幾步。


    “祁爺。”


    “老道我有幾句話一直想要對秦公子說。”


    “祁爺有話,但說無妨。”


    祁道子看了秦越身邊的吸血老祖一眼,從袖中取出數枚龜背甲骨。隨手一擲,甲骨在空中鋪出古樸的圖案。好似一種古老的文字。


    秦越對這圖案不陌生,正是不久前在潞州城門口,祁爺為他卜的卦象。


    吸血老祖看到此卦象後,臉色大變,“這,這是越兒的卦象?”


    “正是。”祁道子知道吸血老祖定然認得此卦,人活得久了,最大的好處就是知道的東西多。


    吸血老祖臉上露出狂喜之色。“亂魔命,我越兒果然是天生的魔教首領。”


    祁道子那泛紅的眼睛盯著秦越緩緩說道:“亂世魔為尊,你可亂世,也可救世。如何抉擇,將來全在秦公子的一念之間。”


    秦越細細品咂了一番這個酣醉之人的幾句話。隨即展顏一笑,對祁道子抱拳道,“多謝祁爺為我解卦。二叔,瀾兒,我們走。”


    秦瀾回頭一一掃過殿內的這些老熟人,最終也跟著兩位親人飛出了大殿。


    裴風重新坐回酒桌,連喝了數杯悶酒,他一言不發。眾人也猜不透穀主心裏是怎樣滋味。


    沐羽打破沉默憤然道:“當初我說什麽來著。趁他重傷咱們就應該宰了那魔頭。”


    沒有人接話。氣氛越發凝重。


    蘇虞問道:“穀主,你族的神通真的是那位前輩搶走的?”


    裴風冷笑道,“如果是他對我族人出手,那就不可能有我的存在。我族人一個都活不下來。不過那色魔的話倒也點醒我了。萬佛山必然與《太古天解》有些關聯。”


    裴風說完緩緩放下酒杯,“亂魔命……秦越回歸天魔教,才是天魔教真正的崛起之時。”


    眾人都是臉色沉重。


    沐劍峰的酒意總算是完全散去。他揉了揉眼睛,驚道:“蘇虞,你不與我妹妹洞房,來這裏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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