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拿火把。”短暫的思量過後,雲羿再次做出了決定。


    “這樣的話我們就徹底暴露了,這行不通的。”祝小慶搖頭反對。


    “騎虎難下,行不通也得行,”雲羿沉聲道:“外麵的士兵分成兩撥晝夜輪值,他們遲早會發現的。”


    眾人聞言皆未動身,雲羿也不多話,拉了胖子去柴房尋了火把,回到院中先將正屋引燃,再將東西兩側的廂房引燃。


    “就這麽放火燒了?”胖子見狀大為不舍,在烏角別院住了半年,已然生出了感情。


    雲羿並未接話,拉了汪小姝和胖子翻出東牆,莫陸離和祝小慶見狀隻能跟著翻出東牆。


    冬季幹燥,引火隻在一時,火勢蔓延也很容易,片刻過後烏角別院的上方便彌漫起了熊熊大火,黑煙滾滾。


    四周的士兵見到烏角別院起火,已然心生警覺,五人翻牆而出,更是引起東牆外的幾個士兵的注意。


    東牆外本來是許多府宅,但自從董卓遷都長安後便被拆除,而今這裏已然成為一片空地,周邊有數十士兵當值警戒,五裏外還有一處營地。


    “他們……”一名士兵發聲尖叫,話未喊完,一支利箭便射穿了他的喉嚨。


    “胖子在前開道,莫陸離、祝小慶,你們注意左右兩翼,我掩護你們,小姝姐姐跟著我。”雲羿說話之際,自箭囊中再取箭矢一支。


    四人雖然沒有言語回應,卻還是按照他所說分散站位,胖子手持雙斧快速前衝,莫陸離以長劍掩身於右側十步外前衝,祝小慶負責左側。


    雲羿和汪小姝位於最後,汪小姝隻會劍術,而且並不純熟,不能前衝開道。而雲羿選擇最後方一是為了保護汪小姝,二是更遠的距離有利於開弓搭箭,也能及時支援另外三人。


    看到五人西涼軍的不止一人,箭矢再快快不過聲音,就在眾人前衝之際,已然有士兵再度喊話:“抓住他們!”


    “多嘴多舌!”雲羿厭惡的看了不遠處那名西涼兵一眼,撒手丟弦,箭矢疾飛而出,貫穿了那名西涼兵的喉嚨。


    雖然射死了喊話之人,但無法製止惡果的發生,東邊士兵向他們聚集的同時,另外三麵也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不問可知,三方的西涼兵正在趕來。


    首先要麵對的就是眼前的這數十西涼兵,當對方蜂擁而至的時候,五人心中皆生出了些許寒意。


    “奶奶的,誰過來老子剁了誰!”胖子舉起板斧大聲恐嚇。


    胖子的恐嚇聲直接被那數十西涼兵的喊殺聲所淹沒,他們並不懼怕胖子,持著長矛直衝過來。


    胖子見狀罵了一句:“日你娘嘞!”迎麵直衝,雙斧左右砍偏兩支斜刺而來的長矛,旋身急斬,自兩人的脖頸上快速劃過。


    那兩名西涼兵瞬時屍首分離,頭顱高高飛起,腔子裏的鮮血直噴出兩尺餘高。胖子興奮大叫,使勁再砍。


    那兩名西涼兵的死相令雲羿心中無比難過,幾欲作欲,他刻意扭頭不去看那殘忍血腥的一幕,扭頭之下發現身旁的汪小姝不見了,心中大駭,回頭後望,隻見汪小姝正在他身後五步處嘔吐不止。


    “快些走!”雲羿回身拉起汪小姝,快速跟上前方的三人。


    吐得不止是汪小姝,莫陸離也吐了,不過他還能撐著應對自右側圍攏而來的敵人。


    祝小慶此時也不好受,一手捂著嘴巴,一手揮劍砍殺自左翼衝來的敵人。


    地麵上的屍體由一具增加到十幾具,血腥味越來越濃重,汪小姝吐得更加厲害,連膽汁也吐了出來,最後無物可吐,隻能惡心幹嘔。


    胖子在前開道,承受的壓力是最大,大多數西涼兵是朝他而去的,追星逐月縱然再快,也難以在數十人的包圍之中從容騰挪。


    他此時的處境相當不妙,險象環生,身上已有數道破皮流血的傷痕。


    “不要去看那些人,快些跟上。”雲羿叮囑了汪小姝一句,彎弓搭箭,瞄準一個舉矛捅向胖子後腰的西涼兵。


    撒手離弦,箭矢飛出,沒能射中那西涼兵的喉嚨,卻將其頭頂上的盔帽擊落,那西涼兵心生驚懼,捅矛的速度慢了幾分,被反應過來的胖子劈開腦門,紅白之物迸裂四濺。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對方也有為數不少的弓兵,他一箭保住胖子的同時也為自己招來了一片箭雨,情急之下他隻能通過左右移動來閃避。


    閃避箭雨之際,汪小姝的一聲悶哼引起了他的注意,扭頭回望,隻見汪小姝的左臂上中了一箭,殷紅的鮮血順著箭杆緩緩滴落。


    拔除箭矢會令鮮血流失更快,雲羿當機立斷,折斷了箭頭後多餘的箭杆,拉起汪小姝前跑。


    他也不是隻顧著前跑,還要時刻放箭掩護前方三人,此外,他的箭囊裏箭矢不多,前掠之際還要撿拾敵方散落的箭矢加以補充。


    此時五人已經拉開了與烏角別院的距離,但他們並不為此感到輕鬆,因為另外三方的士兵已經在後趕來,而前方的營帳中也出現了大量的長矛步卒,正在向此處移動。


    到得此時,雲羿敏銳的發現,他們其實沒有跑出多遠,以他們的輕功這些士兵是追不上的,但後麵的士兵與他們之間的距離正在逐漸縮短。


    之所以造成這種情況,不是因為他們的輕功有所下降,而是因為過多的激戰浪費了大量時間,給了對方可乘之機。


    按照眼下這種情況來看,要殺出重圍絕無可能,要想脫困就得改變戰術。但此時要改變戰術也不能夠,隻能略作調整。


    心念及此,雲羿自腦海中快速思量,斟酌過後朝前方的胖子出言高喊:“胖子,不要戀戰,隻管開道。”


    胖子沒有應聲,也顧不上應聲,但他聽到了雲羿的聲音,掄起雙斧砍偏幾支迎麵刺來的長矛後踏地急衝,隨後縱身一躍,雙腳連連踹翻數人,落地之後故技重施,再度踢翻了幾人後開出一條路徑。


    路徑雖然開出,但倒地的西涼兵若是起身之後還會封閉,屆時還會切斷他們與胖子之間的聯係,為了避免這一情況的發生,雲羿又衝莫陸離和祝小慶喊道:“盡誅倒地之人。”


    二人照做不誤,長劍下探接連刺穿十餘人的心窩,長劍每一次拔出都會帶出一道血箭。


    明確分工可以將五人的力量發揮到最大程度,同時增加了衝出重圍的幾率,因此雲羿也不能閑著,他必須得掩護胖子等人行事,箭矢接二連三的射出,能射中最好,射不中也不能強求。


    敵方步卒多集中於胖子周圍,而後便是左右兩翼,敵方弓兵為了避免誤傷自己人,因此不會朝胖子等人放箭,但雲羿和汪小姝所處的後方是一片空地,弓兵無有誤傷之虞,便接連放箭。


    汪小姝先前已然中箭,不能讓她再度中箭,但誰也不能保證下一支箭矢會射向哪裏,因此他在掩護前方三人的同時還要保護自身和汪小姝安全,一心二用當真是苦不堪言。


    不幸中的萬幸,汪小姝雖然麵色煞白,卻不再幹嘔了,如此一來她就有力氣自行閃避箭矢,令雲羿稍感輕鬆。


    但這種輕鬆感一經出現,便被他狠狠地壓了下去,危難關頭,死生之地,必須要讓自己時刻緊張起來,稍有不慎不僅他一個人要死,另外四人也要粉身碎骨。


    緊張也不能杞人憂天,應該有明確的目標,在做好了眼下應該做的事之後,雲羿會時不時的衝前方的營地打量,要想逃出重圍,首先要穿過那片區域。


    眼見此時離那片營地還有二裏路程,雲羿心中對左慈生出了強烈不滿,左慈要走憑這些人是攔不住的,甚至這些人都沒有發現左慈離開,但他們五人沒有左慈那樣高超的修為,要逃出生天談何容易。


    雖然猜到了這是左慈給他們出的第一個難題,但這個難題也太難了,完全是拿他們五人的性命開玩笑。


    不滿到了極點就是恨,但雲羿並沒有讓自己不滿下去,道家講究承負,以小博大從來不長久,付出與回報永遠是成正比的,倘若此次能夠逃生,對於心性的提升有很大的幫助,也能使自己刻苦修行。


    人的命天注定,何時生何時死自己做不了主,而修行就是向上天爭取屬於自己的生死權,這並不是逆天而行。人不可能比天意還厲害,敬天法祖還是要的,但這不代表要徹底服從天意的安排。


    就在雲羿胡思亂想之際,其內心陡生寒意,脊背發涼,渾身汗毛直豎。


    修行中人的感官要比常人敏銳許多,這股強烈的危機感並非空穴來風,雲羿心中警覺,橫移躲閃,一支箭矢貼耳擦過射進地麵。


    雲羿上前快步拔掉箭矢,隻見箭頭泛黑,明顯是塗了毒的,心中後怕的同時也生出了強烈的憤怒,扭頭回望,隻見後方追兵之中靠前一人開弓搭箭,正要再度發矢。


    “看誰先死!”怒火一起,雲羿生出了要與對方一爭高下的想法,對汪小姝的急切呼喚置若罔聞,快速拉弦搭箭。


    在他放箭的同時,對方也鬆開了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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