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十二重樓被割開,鮮血噴湧,雲羿歪身避開,才沒有被噴得滿臉都是。


    彎腰撿起那具屍體旁側的左臂,掰開手指,取下了那道染血的定位符,扭頭再看那具屍體。


    對方的表情永遠凝固在了臉上,那是絕望與不甘,對方的身法不比他差,若是他方才後退躲避對方的劍勢,對方就能抽身逃脫,焚符求援。


    “走啊,你還拿著這破符幹嘛?”胖子將那三具屍體肩頭的包袱逐一取下,出言催促雲羿。


    “把另外兩人身上的定位符一並取來。”雲羿衝胖子擺了擺手。


    胖子雖然疑惑,卻知道他不會做無用之功,自另外兩具屍體中搜出定位符兩道給他。


    雲羿接過端詳,三道定位符上寫有塵陽子、塵雲子、塵風子三人道號,這表明定位符焚符之後隻能讓這三人有所感應,丁甲派其他人並不會感知到。


    塵雲子的做法不難理解,六甲神兵術是丁甲派鎮派絕技,唯有掌教才能修煉,胖子身擁六甲神兵術術一事目前也就隻有為數不多的幾人知曉。


    到目前為止,丁甲派的人都不清楚他和胖子為何要逃離丁甲派,更不知道他們為何要殺癸北子和迎風子。


    心念及此,雲羿便叫上胖子四處尋找異類,尋了小半個時辰,雲羿終於逮到兩隻野兔,本是要留活口,但兔子氣量太小,被逮著之後一直掙紮,雲羿沒注意被咬了一口,鬆手放跑了它們,結果這倆玩意兒慌不擇路,一腦袋撞樹上去了,雙雙死了。


    死兔子對他用處不大,頂多是留著果腹,沒轍,隻能出去再尋,運氣好,又逮了兩隻野兔。有了前車之鑒,雲羿此次小心了許多,逮著之後隻管用左手揪著耳朵,右手拿著符盒,不斷往裏麵哈氣消融朱砂。


    胖子走得遠,回來已經後天已經黑了,見他兩手空空的回來,雲羿也沒怪他,畢竟他壓根兒沒指望這家夥能幫上忙。


    朱砂此時已經消融了些許,雲羿讓胖子接過兔子提上,取符紙畫寫火符三道,自死屍上撕下兩條布片,分別綁在兩隻兔子腰上。


    “這是幹嘛?”胖子疑惑發問。


    “惑敵耳目。”雲羿分別將一道定位符並著一道火符折疊,塞進一隻兔子腰間的布條中。


    “怎麽個惑法兒?”胖子還是不能領會。


    雲羿懶得與他解釋,再取火符、定位符各一道,如法炮製,塞進另一隻兔子腰間。


    隨即掐訣念咒,施展奪舍之法:“陰陽玄機,借法乾坤,暫攝神府,執掌魄魂,六識見六塵,五方應五行,玉宸道君急急如律令!”


    玉宸派雖沒有專門操縱異類神識的法術,卻有奪舍之法,此法為天地不容,用之必遭天譴,但隻要應用得當,也可以暫居異類神府而不傷其神識,不怕有天譴降下。


    兔子比不得七竅人類,神識並不完善,被雲羿輕而易舉控製。


    神識暫控兩隻野兔的感覺很是奇妙,他能通過兔子的眼睛看物,也能通過兔子的耳朵聽到聲音,兔子此時被胖子揪著耳朵提在手裏,他也能感覺到。


    感覺到耳朵不舒服,雲羿衝胖子擺了擺手:“丟下。”


    “跑了咋整?”胖子不肯鬆手。


    “沒事兒,跑不了。”雲羿再道。


    胖子果斷鬆手,兩隻野兔落地,摔地上並不十分疼痛,但雲羿也感覺到了,扭頭瞪了胖子一眼,隨即心念一動,兩隻野兔齊齊朝洞外跑去。


    “你不是說不跑嗎?”胖子拔腿就要追。


    “我叫它們走的。”雲羿摁住了胖子的肩膀。


    胖子還想再問,肚子咕咕咚咚一陣響,索性坐地上吃東西去了。


    雲羿也有些餓了,隨之坐下。


    那三個倒黴道人的包袱裏裝有不少酒水幹糧,還有些許銀兩,二人便沒動那兩隻死兔子。


    胖子吃得很急,雲羿急不起來,他得分出心神來操縱那兩隻野兔,讓它們一隻往西跑,一隻往北跑。


    分心三用的感覺雖然很是新奇,卻也加重了他的心神負擔,操縱兩隻兔子跑出數十裏後,雲羿便收回神識,閉目休憩。


    其實那兩隻野兔體力也跟不上,再跑下去會累死。


    下半夜的時候,雲羿叫醒了胖子,提劍離開山洞,臨走的時候帶上了那兩隻死兔子。


    收回神識之後,雲羿便不能操縱那兩隻兔子,也無法感知到它們的位置,不過先前操縱它們神識令它們受驚不小,體力恢複之後應該會往更遠的地方跑去,這正是他所期盼的。


    二人東行出十餘裏,再未發現丁甲派的人,心頭踏實了許多。


    雲羿掐訣念咒,先後引燃了分別塞在那兩隻兔子身上的火符,此舉旨在連帶引燃定位符,引塵陽子三人去追兔子。


    不過那兩隻兔子肯定會變成烤兔子,指定是活不成了。


    時值此刻,胖子才明白了他先前的用意,隻道塵陽子等人老謀深算,雲羿比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


    聽到這話,雲羿心裏怪不舒服,雖然他明白胖子是表示心中的敬佩,但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有些不對味兒。


    見他皺眉不語,胖子還要再說,雲羿不耐煩的打斷了他,加快步伐東行。


    連夜快行,早間到得一處小鎮。


    胖子長劍使不順手,叨咕著要尋間鐵匠鋪換兩把斧頭,雲羿耐不住他嘴皮子磨,隻能陪他去尋,尋了幾條街才找到一家鐵匠鋪。


    此時雖是冬季,但鐵匠鋪裏很是炙熱,鐵匠是個年逾四十的漢子,此人右腿有疾患,腿腳不很利索。


    那瘸腿的鐵匠此時正光著膀子忙碌打鐵,察覺到二人進門,隻是抬頭看了一眼,並未在意,繼續打造手裏未完成的農具。


    “老哥,能不能給我打兩把斧頭?”胖子主動靠前搭話。


    “那裏就有。”鐵匠扭頭衝西北角落呶了呶嘴。


    胖子探頭看了一眼就縮回了脖子:“不行,那個太小了。”


    “劈柴夠用。”鐵匠頭也不抬。


    “我不劈柴,要來無用,打兩把比那些大的,”胖子指了指西北角落的那些斧頭,轉而將長劍丟到了瘸腿鐵匠腳下:“我拿這個換。”


    瘸腿鐵匠聞言暫停手中活計,彎腰撿起長劍,拔劍出鞘,試了試鋼水,隨即愕然看向胖子。


    漢人有隨身佩劍的習慣,一把劍往往可以賣出數百錢的價格,若是工藝繁瑣、鋒利難當的寶劍,甚至可以賣出上千錢。


    二人所用長劍乃是自丁甲派道人手中奪來,雖不是削鐵如泥的寶劍,卻也非比尋常,遠比兩把斧頭值錢。


    見瘸腿鐵匠不曾立刻答應下來,胖子有些不耐煩了:“這買賣你做不做?不成我找別人去。”


    瘸腿鐵匠聞言回過神來,連連點頭,拾起長劍,丟下尚未打成的農具,準備鐵錠去了。


    “你要啥?”胖子扭頭發問。


    雲羿擺了擺手,他並不需要打造任何兵器,他的劍術雖不怎麽精湛,卻比丁甲派那些道人強出許多。


    胖子也不再問,搓著手湊到火爐旁烤火,與那瘸腿鐵匠說斧頭的大小。


    鐵錠燒紅需要極高的溫度,瘸腿鐵匠多加木炭,胖子在旁幫忙拉風箱助力升溫,整個鐵匠鋪瞬時燥熱無比。


    胖子不在耳旁念叨,雲羿落個清靜,得以仔細打量鐵匠鋪內的情景,鐵匠鋪的牆上掛著不少成品鐵器,皆是農具,並無兵刃在內。


    看過片刻,東南牆角掛著的一張角弓和箭囊引起了雲羿的注意。


    “那弓怎麽賣?”雲羿指了指牆角上的弓箭發問。


    “送與你了。”鐵匠正忙著熔煉鐵水,頭也沒顧得上回。


    雲羿下意識的點頭,走到東南牆角取下角弓,這種弓他曾見過,這是朝廷弓兵所用的製式弓箭,烏角別院外的那些弓兵用的就是這種弓箭。


    這張弓很久不曾使用,上麵積有不少灰土,不過整體完好,隻是弓弦有些鬆動,緊一緊還能用。


    看罷角弓再取箭囊,箭囊中有利箭十餘支,也蒙上了厚厚的塵土,由於鐵匠鋪很是幹燥,箭矢並未受潮變形,箭羽也完好無缺。


    “這不是獵戶狩獵的尋常弓箭,你從哪裏得來?”雲羿扭頭再問瘸腿鐵匠。


    “早年黃巾賊人作亂,朝廷出兵鎮壓,起初多敗,有位軍爺與大軍走散流落至此,我見他多日米水未盡,贈與了他些米糧,他便留下這副弓箭答謝我。”瘸腿鐵匠依舊沒有回頭。


    雲羿點了點頭,抖落箭矢上的灰塵,再用衣角擦拭細微塵土。


    瘸腿鐵匠所言並不屬實,此人雖身處南方,說話卻操著冀州一帶的口音。此外,此人右腿上有一拇指頭大小的菱形疤痕,分明是被箭矢傷了筋骨,故此才成了瘸子。


    由此可見,此人之前可能是當兵的,戰場上負傷未死,萌生懼意,最後當了逃兵跑南方落腳。


    此人是何身份與他無關,雲羿也就看破不說破,待得弓箭擦拭幹淨,緊了緊弓弦,穩步開弓試其測試弓力,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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