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羿每次手指一方,會隨之喊出口令,起初仙鶴不太懂,次數多了就逐漸明白了。


    人有失去方向感的時候,但異類通常不會,異類的感官通常比人更加敏銳,能感應到地氣,即便是在迷霧重重的海上也不見得會迷路。


    仙鶴能夠明白他的口令並嚴格執行,讓他喜憂參半,喜的是以後騎它可以保證它不會亂飛,憂的是這家夥終究是沒人聰明,也就能聽懂簡單的口令,再難的就不行了。


    不能做到如臂指使,若是遇到也有飛禽坐騎的強敵,可能會延誤戰機。


    仙鶴好動不好靜,沒事兒到處亂飛,為了能夠在關鍵時刻召喚回它,雲羿又製定了新的口令,確切的說不是口令,而是吹口哨。


    訓練完了仙鶴,雲羿由它飛走,回到木屋盤坐聚氣,連通肝火之後怒氣消散,心平氣和,行氣時就不會再出現岔氣走火的情況。


    晉升太始之後,他的氣海和經脈再次拓寬,原有的靈氣此時不過占據了氣海的兩成空間,往後的發展空間還很大。


    雖然不清楚尋常太始道人氣海能夠容納多少靈氣,但他可以確定,他氣海所能容納的靈氣要數倍於同境界的道人。


    傍晚時分,雲羿聽到門外傳來一陣陣沉重的腳步聲,心頭起疑,開門出屋,隻見一名須發皆白、身影佝僂的耆髦老人拄著拐杖朝木屋走來。


    老者身材很是瘦小,身上穿的衣服也很破舊,帶有明顯的倭人服飾的特色。


    見到這個老人,雲羿心中泛起了嘀咕,這附近沒有村莊城鎮,怎麽會無端的出現一個老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大晚上出現這麽一個老人實在太不合理。


    晉升太始之後他對陰氣更加敏感,感知範圍也擴大了許多,但他在此人身上察覺不到絲毫妖氣,要麽此人是真正七竅人類,要麽就是變化此人的妖物有很深的道行。


    略微思量過後,雲羿還是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妖物變化人身之後會收斂大部分妖氣,道行深的更是能掩蓋所有妖氣。


    猜到了對方乃是妖物所變,雲羿並不感到驚訝,中土那麽多道人,妖物都層出不窮,倭國這窮鄉僻壤的,連個道人的毛兒都見不到,沒有妖怪才怪。


    他雖然不知道對方來此的目的,卻能猜到是衝著他來的,而且來者不善,因為對方所變乃是老人,看上去腿腳很不便利,很可能是為了讓他麻痹大意消除戒心。


    由於不清楚對方的意圖,雲羿便沒有急著動手,而是靜靜地等待對方靠近。


    那妖物裝得還挺像,走兩步就喘一喘,不到百步的距離愣是走了半炷香時間,到他身前抬手指了指自己幹裂的嘴唇,有氣無力地說出幾句話。


    對方所說乃是倭語,雲羿聽不懂,卻明白它了的意思,進屋拿出一個裝滿清水的水囊丟了過去,那妖物接過水囊拔開木塞,仰頭牛飲,由於喝得太急導致嗆水,咳嗽不已。


    雲羿心底冷笑,上前抬手拍了拍它的脊背,妖物緩過氣來衝他躬身道謝。


    “進來坐。”雲羿轉身回到木屋坐下,衝它招了招手。


    後者會意進門,進屋後再次衝他躬身道謝。


    雲羿明知對方聽不懂漢話,卻還是裝出一副熱心的樣子詢問它的來曆,那妖物坐下扭頭南指,隨後雙手胡亂比劃,臉上露出驚恐神色,片刻後又轉為悲傷,緊接著聲淚俱下,隨後掩麵痛哭。


    見他裝得這麽像,雲羿心底暗自冷笑,表麵上又裝出一副同情的樣子,拍著它的後背說道:“哀大傷肺,節哀。”


    那妖物雖然聽之不懂,卻知道雲羿是在安慰它,不僅沒有止住哭聲,反而哭得更加悲傷,鼻涕眼淚稀裏嘩啦的一大把,跟死了爹媽一樣。


    見此情形,雲羿心中再次泛嘀咕,這家夥該不會真是個人吧?


    就在他出神發愣之際,那妖物突然揮起拐杖橫掃他六陽魁首,雲羿歪頭躲過,急出右腿,將那妖物直接踹出木屋。


    擔心對方逃走,雲羿便立刻起身撲出木屋,那妖物雖然挨了一腳,卻未受到重創,此時已經起身站立,背也不駝了,腿也不瘸了,與先前判若兩人。


    “你是如何識破的?”那妖物目露凶光,惡狠狠地看著他。


    “你如何會說中土漢話?”雲羿詫異發問。


    “鱉三教我的,”妖物再問:“你是如何識破我的?”


    “癟三?老癟三還是小癟三?”雲羿戲謔再問。


    妖物皺眉不語,顯然對雲羿未回答他的問題很是不滿。


    “這裏大半夜不可能有人。”雲羿答其所問,又問道:“癟三是誰?”


    “看杖!”那妖物不再答話,反手再揮拐杖,砸向雲羿肩頭。


    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這妖物一動手雲羿就知道這家夥道行雖然不淺,但沒啥真本事,步法轉換不夠靈活,揮杖也無甚章法,隻是胡掄亂打。


    “滾一邊兒去!”雲羿不待對方招式用老,斜身躲開對方攻勢,側身起腳將其踹倒。


    那妖物倒地之後急速向旁側翻滾,雲羿知道它是想要逃跑,閃身上前,一把卡住它的脖子將它拽起。


    “癟三是誰?”雲羿問出了先前的問題。


    那妖物並不答話,抬腿想要用膝頂他下陰,雲羿急忙提膝擋住,反手一記耳光:“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如此陰毒,想要置我於死地?”


    那妖物還不答話,抬手意欲摳他眼睛,雲羿右手用力掐它脖子,左手又是一耳光:“癟三是誰?”


    言罷,右手微鬆給它喘息說話的機會,未曾想對方並不買賬,反而縮回腦袋咬住了他的虎口。


    劇痛之下,雲羿猛起右腳踢向對方下陰,一腳踢中,對方卻不曾吃痛彎腰,仍然緊咬著不鬆口。雲羿又出左拳,擊中對方麵門,趁其目眩眼花之際一腳將其踹倒,轉而踩住它的胸膛。


    時值此刻,雲羿已經猜到了這妖物的身份,他剛才一腳踢中對方下陰,但它並未遭受重創,要麽就是它沒有男根,要麽就是它男根不在胯下。


    雄性妖物隻能變男人,變不得女人,反之亦然,因此可以排除它是個母的。


    男根不在胯下的異類不少,最為常見的就是魚和飛禽,它們的男根通常隱藏在穀道中。這妖物本體是魚的可能性很小,因為他經常下海捕魚,沒察覺到附近有成精的魚類。


    如此一來,對方乃是禽鳥成精的可能性就大了,截止目前,他見過的成精的飛禽就兩個,一個是已經被他馴養的仙鶴,仙鶴道行不深,尚且不能變化人形,說人話更不可能。


    還有一個就是前些時日與仙鶴爭鬥的那隻老鵜鶘,這妖物很可能就是那老鵜鶘,老鵜鶘被他揍過,有理由衝他動手。


    想出了這妖物的來曆,雲羿不由發笑:“好個小心眼兒的扁毛畜生,比我還記仇,我不過是打了你一回,你就想要我的命。”


    那妖物聞言又驚又怒,驚的是雲羿識破了它的身份,怒的是雲羿罵它是扁毛畜生。


    見它這副神情,雲羿就知道自己猜對了,說道:“我不殺你,告訴我癟三是誰。”


    “休想!”老鵜鶘猛吐口水:“你殺我子孫在前,辱我在後,此仇不共戴天,今日我若能不死,日後定教你血債血償。”


    “漢話說得不錯嘛,一套一套的。”雲羿莞爾發笑,這老鵜鶘被他踩在腳下,胸中運不上氣,口水也就吐得不高,掉它自己臉上了。


    笑過之後,雲羿麵色轉冷:“你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哪個肯放你走?”


    “你這宵小之徒,有本事放我起來,咱們重新打過!”老鵜鶘尖聲厲叫。


    “激將法對我沒用。”雲羿再笑,這老鵜鶘心眼兒挺多,想激他抬腳放開它,然後借機開溜。


    老鵜鶘不再接話,歪頭側目,眼神之中充滿不屑。


    雖然明知對方是在激他,雲羿聞言還是抬腳後退,與它拉開了距離。


    老鵜鶘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又拍了拍胸前的腳印,瞪眼說道:“看我打不死……”


    一個“你”字尚未出口,雲羿已然再次將它踹倒,戲謔笑道:“服不服?”


    “不算不算,我還未曾準備得當,你就出手突襲。”老鵜鶘氣急再叫。


    “再打十次都是一樣的結果。”雲羿再次放開了它。


    老鵜鶘此次起身之後再未說話,一副如臨大敵的神情,緩緩向後拉開距離,與此同時抬手做出準備開打的姿勢。


    雲羿先前已經見識過這家夥做戲的本領,知道它是裝腔作勢,想趁他準備應對之際現出原形開溜。


    猜到老鵜鶘的意圖,雲羿便架起雙手,老鵜鶘大叫一聲:“看招!”雙臂陡然變作一對羽翼,振翅升空。


    老鵜鶘尚未飛高,雲羿已然踏地淩空,雙手抓住它的腳腕,使個千斤墜將它拽下地麵。


    老鵜鶘“哎呀”一聲慘叫,直接摔了個五體投地,雲羿將它翻過身來,見它口鼻之中均有鮮血流出,門牙也磕掉了兩顆,模樣甚是狼狽。


    “娘的,真當老子看不透你那點兒花花腸子?我看你就是那個老癟三吧!”雲羿朝它屁股上猛踢兩腳,老鵜鶘吃痛再次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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