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呂布回應那女子的話,雲羿這才明白,原來此女正是呂布之女。


    那名叫慕兒的女子衝進屍群,掄開了方天畫戟,戟頭兩側月牙刃端的鋒利,立即削飛了幾具死屍的頭顱,見此情形,雲羿心中暗歎一聲,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呂布乃是天下第一猛將,其女之勇猛不亞於父,果真是虎父無犬女,巾幗不讓須眉。


    眼見呂布被圍的僵局讓呂慕打破,雲羿索性鬆開指訣,附身於死屍之上的陰魂紛紛離體,前一刻還張牙舞爪的死屍瞬間就接二連三地倒下。


    呂慕本來凝神戒備,方天畫戟舞得正勁,見死屍突然倒下,有些不明其故,扭頭看向了呂布,眼神裏頗有詢問之意,而呂布也是一臉茫然。


    雲羿自黑暗中現身,走到堂前,緊盯著呂布道:“呂將軍,一別數年,一切是否安好?”


    呂布並未接話,皺眉打量著雲羿,他隱隱覺得雲羿有些眼熟,但他實在記不起在何處見過雲羿。


    “呂將軍貴人多忘事,記不起貧道也在情理之中。”雲羿冷笑一聲,腳自滿地散落的長矛中挑起一杆,右手一握,朝呂布急衝過去。


    “休傷我父!”呂慕身子橫移,方天畫戟直掃雲羿六陽魁首。


    雲羿將矛頭一轉,迎上了方天畫戟,矛戟相交,長矛當中折斷,呂慕卻是踉蹌著倒退出去,雙手虎口發顫,方天畫戟險些脫手。


    “妖人!”呂慕咬著一口銀牙,右手斜擺戟頭點地,左腳向前跨出一步,已經做好與雲羿硬碰硬的準備。


    “慕兒退下,你不是他的對手!”呂布擔心女兒受傷,有些擔憂地喊道。


    呂慕聞聲並未後退,而是上揚左手,衝雲羿勾了勾手指。


    “你不是貧道對手,下去吧,讓你父親上。”雲羿扔掉了手裏的半截矛杆。


    “廢話少說,看戟!”呂慕突然起跳旋身,戟頭月刃徑直劈向雲羿頭頂。


    雲羿見狀,右手上揚急催靈氣迎上方天畫戟,戟頭受靈氣衝擊向後而去,呂慕也不由自主地被向後帶出。


    “我想起你了,你今日前來若是為了報當年之仇,盡管衝我來便是,休傷我女兒。”呂布大步自堂屋階前走下,按住了呂慕的肩膀,暗示她不要輕舉妄動。


    雲羿並未接呂布話頭,而是上下打量著一臉憤然的呂慕。


    呂布奪過呂慕手中方天畫戟,擋在呂慕身前說道:“怎麽就你一個,我記得當年在渭水的還有一個。”


    “貧道今日前來不為尋仇,隻是想告訴你一聲,約束好自己的部下,不得擾民,惹是生非。”雲羿言罷轉身,徑直走向前院。


    當年的事幕後主使之人是董卓,而董卓早已伏法,屍體都被點了天燈,再追究下去也沒有意義。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呂慕嬌叱一聲。


    “慕兒,不得無禮!”


    “貧道還真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雲羿聞聲止步,扭頭看向忿色難平的呂慕。


    “道長放心,呂某定會管教好自己的下屬,小女不懂禮數,言語無狀,衝撞了道長,呂某在此代小女賠罪,還望道長莫怪。”呂布知道雲羿已經今非昔比,不敢開罪,連忙拱手打著圓場。


    呂慕還要再說:“父親……”


    “住口!”呂布怒聲嗬斥。


    雲羿沒搭理這父女二人,走到前院見了胖子,叫他散了法。


    “這些屍體怎麽辦?”胖子一臉愁容地看著滿院的死屍。


    “讓呂布去清理吧。”雲羿擺了擺手。


    就在此時,一名歌姬扭著胯從內裏出來,到二人跟前擠眉弄眼,一臉媚笑。


    “讓你不要招惹女的,你看,冒出這麽個玩意兒。”雲羿瞪了胖子一眼,隨即賞了那扭腰搖胯的歌姬一個大嘴巴子,“快滾,不然道爺讓你魂飛魄散!”


    那歌姬嚇得一個激靈,兩眼一翻暈了過去,一道無形陰氣自其頂門飄出,隨風而去。


    “這生前一定是個浪蹄子,保不齊是窯倌裏的。”胖子若有所思地說道。


    雲羿沒去接胖子的話茬,體內靈氣一震,左手掐訣,口誦真言:“上教門人,代天巡幸,法令經處,諸邪退避,玉宸道君急急如律令!”


    真言念罷,陡起一陣陰風,陰魂盡去,籠罩著州牧府的陰氣頓時一掃而空。


    “這又是什麽法術?”胖子瞪著眼珠子問道。


    “辟邪訣,沒多大用處,”雲羿拉著胖子出門,“走吧。”


    二人離開州牧府,回到家中,家中的仆從婢女之前受到了很大的驚嚇,都在院內焦灼等待二人回來。


    下人們之前並不知道雲羿和胖子身擁道法,此時二人儼然已經成了他們的主心骨,不過他們此時還很恐懼,一來白日裏的血腥畫麵令他們心中不安,二來他們擔心官兵還會再來,但二人顯然不是萬能的,雲羿白天中箭的事他們都知道。


    雲羿此時的傷口已經愈合,安撫了眾人幾句,撤去了陣法,讓眾人都回屋睡覺。


    白天死的那兩個門丁和兩個丫鬟的屍體還在院裏,由於他們是汪小姝當初買來的,雲羿也不清楚他們是否還有親人,便和胖子將屍體帶出城掩埋,最後回屋歇息。


    三更過後,雲羿突然聽到院外響起了人的腳步聲,腳步聲極為輕盈,來的當是修行中人。


    片刻後,房門被推開,修行中人可以夜間視物,雲羿也得以看清來人。


    “你怎麽來了?”雲羿詫異地看著來人。


    “進來看看下邳的情況,”汪小姝掩上房門,坐到了桌旁,“院裏的房間燒毀了幾間,地上還有血跡箭矢,看樣子,呂布的軍隊騷擾到你了。”


    雲羿沒有答話,而是下地點燃了桌上的燈燭,二人都可以夜間視物,但旁人不能,孤男寡女深夜共處一室,不點燈有瓜田李下之嫌。


    “你沒事吧?”汪小姝漫不經心地問道。


    “沒事。”雲羿含糊著應聲,汪小姝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來了,必有所求。


    汪小姝見雲羿沒有過多詢問的意思,有些尷尬。


    “有什麽事就開門見山的說吧,能幫到的,我會盡力。”


    “好,那我就直言不諱了,”汪小姝點了點頭,“我想要呂布的首級。”


    雲羿沒有立刻答應下來,而是皺眉看向了汪小姝。


    汪小姝有些尷尬,說道:“呂布知道我的存在,我若是前去行刺,一旦失手,呂布一定會將矛頭指向我家主公,我們的處境現在有些艱難,所以……”


    雲羿擺手打斷了她的話頭:“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劉備的意思?”


    汪小姝沒有回答,咬了咬牙:“如果難辦,就算了……”


    “我想問問,如果我不答應,劉備會怎麽做?”雲羿再問。


    “向呂布投誠。”汪小姝回答的有些猶豫。


    “我剛從呂布那裏回來,不想再去了。”雲羿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見他直接拒絕,汪小姝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很大的失望,而是抬頭直視著雲羿,默然無語。


    雲羿不明白她為何這樣看著自己,擺手說道:“換一件事吧。”


    “好,”汪小姝微微點頭,“呂布奪得下邳,我家主公的家眷也落到他手裏了,你能否救出他們?”


    “這個不難。”雲羿點頭答應。


    汪小姝道了聲謝,起身離開,雲羿起身相送。


    “你也不要急著動手,待我回去問問主公的意思,定下來了再通知你。”汪小姝又叮囑道。


    “這不是劉備的意思?”雲羿瞥了她一眼,“你的事我本不該多問,但咱們有同門之誼,我說一句你別多心……莫要越俎代庖。”


    汪小姝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即出門離去。


    次日正午,雲羿正在屋內摶氣,一個仆人跑來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後進門說道:“二爺,門外有個女子找你。”


    “女子?什麽樣的女子?”雲羿有些疑惑,來人肯定不是汪小姝,因為家裏的仆人之前見過她。


    “不好說,來勢洶洶,好像是來找茬的,年紀不大,十八九歲的樣子,穿得跟當兵的似的,長得倒是挺好看的。”下人憨笑著撓了撓頭。


    “我去看看。”雲羿穿鞋下地,他已經猜到了來人是誰了。


    出到前院,雲羿就見呂慕一臉冷冰冰地坐在石桌旁,手裏杵著方天畫戟,旁邊有個婢女給她遞了杯茶水,她也沒接。


    胖子此時正在院中盤問呂慕的來曆,但對方根本不搭理他,胖子自討沒趣,見雲羿出來,扯著他小聲問道:“這丫頭誰啊,牛皮呼扇的,指名道姓要見你。”


    “她知道我的名字?”


    “沒有,她報的是你的道號。”胖子搖頭說道。


    “這是呂布的女兒。”雲羿打掉了胖子拽著自己的手,走到呂慕麵前坐下,皺眉問道:“呂小姐不請自來,冒昧登門,不知有何貴幹?”


    “你昨夜登門也是不請自來,就不冒昧了?”呂慕直視著雲羿,冷冰冰地說道,“昨天夜裏你使妖法略勝我一籌,咱們重新打過,你不得使用妖法。”


    “你昨夜裏是不是著涼了?”雲羿皺眉問道。


    “啊?”呂慕聞言一怔,“我沒著涼啊!”


    “那你腦子跟燒壞了似的,淨說胡話。”


    “你!”呂慕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戟頭指著雲羿就要發作,但胸口劇烈起伏一陣後咬牙說道,“你是想激怒我,我不上當。”


    “趕緊回去,我沒閑工夫搭理你。”雲羿轉身回屋。


    呂慕見雲羿並不將她放在眼裏,氣急敗壞地道:“雲水清,你要是個男人,堂堂正正的跟我打一場!”


    “你這女娃咋這麽愣呢?好男不跟女鬥,沒聽說過嗎?舞刀弄槍不是你該幹的事兒,趕緊回家繡花兒去!”胖子突然嗷了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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