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羿事先並未與飛鳥緣溝通過,事發突然,飛鳥緣突然為卑彌呼所製,登時滿麵驚恐。


    所謂過猶不及、適可而止,眼見卑彌呼反應如此激烈,雲羿說道:“放開她,咱們談談。”


    “放開她?這可不行。”卑彌呼微微搖頭。


    “貧道向我派祖師玉宸道君立誓,你放開她,我等四人絕不與你為難。”雲羿再道。


    卑彌呼聞言鬆開了惶然的飛鳥緣。道人與常人不同,常人出爾反爾不足為奇,但道人代表的是上天,一言一行冥冥中自有載錄。


    “說吧,你想怎麽處置旱魃?”雲羿向莫陸離三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坐回原位。


    “我也沒有頭緒,但咱們的修為加在一起,總該有辦法鏟除它。”卑彌呼搖頭說道。


    “旱魃是你前生本體所化,你應當了解它有哪些弱點。”莫陸離皺眉插言。


    “旱魃刀槍不入,我狐族弱點於它而言早就不是弱點。”卑彌呼聽出了莫陸離言語間的質疑語氣,說道,“它已經漂洋過海回返中土,咱們在此商議辦法也是無用,不如先一起去中土,莫要讓它為禍九州。”


    雲羿聞言眉頭大皺:“它回了中土?”


    “嗯,”卑彌呼點頭,“我這些時日一直尾隨跟蹤於它,它在這海外小邦並未有所異動,五日前卻突然往中土去了。”


    “怎麽走的?”莫陸離大為不解。


    “旱魃要將屍氣化虛為實不是難事,它雖不能淩空飛渡,但淩波踏浪不在話下。”卑彌呼答道。


    雲羿心下憂慮,旱魃走了有五日,不知此時是否到了中土,更不知其是否對中土百姓造成了什麽危害。


    “旱魃雖能淩波踏浪,但速度並不快,此時應該還未抵達中土,你們現在出發,興許還能攔住它。”卑彌呼看著雲羿說道。


    祝小慶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接過了話頭:“我們?你不打算一起去?”


    “去,但我需要回去帶一樣東西。”


    祝小慶雙目如炬,直視著卑彌呼道:“什麽東西?為何來的時候不一並帶上?”


    “那東西很重,我急著過來見你們,帶上它我很難快速趕到這裏。”卑彌呼坦然答道。


    祝小慶還要再問,雲羿抬手打斷了他:“我們現在出發也可以,但是旱魃畢竟先我們五日出發,中土又那麽大,我們如何知曉它會去往何處?”


    卑彌呼沉吟道:“若我所料不差,它此次可能是奔著青丘去了。”


    “青丘?古時九尾狐族出沒的地方?”莫陸離眉頭微挑,“你前生出自青丘?”


    卑彌呼神色微一猶豫,點頭回應:“不錯,我前生的確出自青丘。”


    “你前生本體我們都見過,僅有一尾,然而青丘狐族皆是九尾,這又是為何?”汪小姝接過話茬發問。


    卑彌呼麵有不悅,顯然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她此時有求於人你,也不敢發作,沉默片刻後道:“我當年盜出了族中聖物,被族中長輩追殺,雖然僥幸保得一命,但被青丘秘術打散了血脈,不得齊全九尾。”


    “你此番讓我們先走,你要回去取的東西就是當年盜出的聖物?”汪小姝再問。


    “是。”卑彌呼雖未隱瞞,但語氣中的不滿已經十分明顯。


    “早在旱魃離開之前,你就猜到了它會前往青丘。青丘雖然當年追殺你,但你並不懷恨於心,更不希望青丘遭殃,故而才想借我等之手鏟除旱魃,是也不是?”莫陸離言語間也流露出了強烈的不滿。


    卑彌呼抬頭凝視莫陸離,莫陸離也在凝視著她,二人對視半晌,終究是卑彌呼先做出了讓步,緩緩點了點頭。


    “貧道有一點疑惑,還望不吝賜教。”雲羿看向卑彌呼。


    “你是想問我,我怎知旱魃會往青丘吧?”卑彌呼苦笑一聲,“不防直言相告,我被族中長輩傷了血脈,卻從未因此心生怨恨,畢竟是我違背祖訓偷盜聖物在先。但我那本體已為旱魃之身,自衍靈智,會恢複前生記憶,它乃至邪之物,念及此事必然怨恨,徇私報複也在情理之中。”


    雲羿點了點頭:“我等即刻動身,不過青丘是古地名,千百年來滄桑變幻,青丘所在我等皆不知曉,你說個大概位置。”


    卑彌呼沉吟道:“我離開中土已有二百餘年,當初青丘是在定陶國境內。”


    “定陶國?”雲羿有些迷糊。


    “定陶國即今之濟陰郡,在兗州,走吧。”莫陸離對大漢朝的地名更迭爛熟於胸。


    確定了要去的地方,眾人便不滯留。卑彌呼先行回返邪馬台國,雲羿等人不等胖子與雲嵐,立即啟程上路,由於雲羿和汪小姝均未晉升太玄之境,不能淩空飛渡,莫陸離隻好施法變化大鵬,載著三人飛往海邊木屋。


    到得海邊木屋,眾人將木屋內的硝藥轉運到海邊船上,雲羿再召陰天驕拉著遊船徑向西行。


    人類不及異類感官敏銳,極易在海上迷失航行方向,但異類不會遇到這等問題,陰天驕得知雲羿等人要往兗州去,立馬調整了航向。


    西行兩日,快到琅琊渡口時四人發現海麵上有出海打漁的漁民,為免陰天驕嚇到漁民,雲羿便教它潛入水底先行離去。


    待到船隻靠岸,眾人將硝藥逐一搬下,雲羿去別處雇了三輛敞篷馬車,談妥了價錢,到渡口裝上硝藥前往濟陰。


    從琅琊到濟陰還有千裏之遙,這三輛馬車將硝藥運過去指不定還得幾日,但若是不等車隊,中途會不會發生什麽意外誰也不好說,畢竟千裏路上少不了山賊強盜。


    雲羿心下著急,留一下道定位符咒交給汪小姝,讓她隨車隊在後,以保證硝藥安然送到,他與莫陸離、祝小慶先行趕往濟陰。


    雲羿不得淩空飛渡,莫祝二人也隻能隨他同行,到了無人處莫陸離再變大鵬,載了二人快速趕路。


    祝小慶見他一路上麵泛憂容,知道他是心憂濟陰郡的百姓,道:“你莫著急,咱們方才並未聽說哪裏出了什麽禍患,那孽畜想必還在海上分不清東南西北呢。”


    雲羿緩緩點頭,他知道祝小慶隻是在寬慰他,實則旱魃可能早就到了,旱魃可將自身氣息收放自如,且能化為人形,它隻要鑽進人群就很難被人發現。


    一路上他一直自高空注意觀察著地上的動靜,並未發現旱魃為害的跡象,心中的憂慮也少了許多。


    西飛出二百餘裏後,雲羿陡感下方有濃濃的死氣,扭頭看向祝小慶,見他眉頭輕皺,便對專心飛行的莫陸離喊道:“先下去,下麵有問題。”


    莫陸離聞聲向下俯衝,於無人處降落現了真身。


    “往前二十裏左右,有很重的死氣,還有不少冤魂。”祝小慶手指西北,皺起了眉頭。


    雲羿和莫陸離均未接話,三人互相交換了眼神,施展輕功往西北方向急掠。


    二十餘裏對三人而言並不算遠,頃刻即至,這是一處充斥著濃濃死氣的村莊。


    三人進到村內,未察覺到絲毫的生機,村內的小道上躺著幾具男女的屍身,臉上的驚恐已經凝固,脖子上無一例外有兩個泛黑的血洞。


    “尋聲赴趕太乙救苦天尊!”祝小慶心腸最軟,垂眉低誦一聲太乙天尊號,隨即上前檢驗那幾具死屍。


    片刻後,祝小慶抬手逐一合上了那幾具死屍的眼睛,起身道:“屍身已經發脹,身上的屍斑也很明顯,但還沒有腐爛的跡象,死了應該不到一個對時。”


    “四處找找,看著村裏還有沒有活人。”雲羿沉聲說道。


    “怕是沒有了。”莫陸離微微搖頭,“那孽畜並沒有吸食這些人的血液,它無端地嗑殺了這些村民做甚?”


    雲羿沒有接話,旱魃乃至邪至惡之物,傷天害理對其而言理所當然,殺人不需要理由。


    “先找找看吧,興許還會有活人。”雲羿說罷往村北掠去。


    莫祝二人見狀,也分頭往別處尋找。


    這個村子本就不大,也就住著四五十戶人家,三人搜尋並不費時,結果如莫陸離所料。


    休說村民無一人幸免於難,便是村民家裏養的雞鴨豬狗也死了個幹淨,遍地橫屍。


    三人於村口聚集,雲羿臉色陰沉十分難看,道:“咱們得加快趕路,卑彌呼說過,旱魃不會淩空飛渡,咱們應該能追上。”


    “你已經亂了方寸了,”莫陸離側目看他,“旱魃的實力在你我之上,咱們追上它也奈何不得它,若是動起手來,保不齊會殃及更多無辜百姓。”


    “那你說怎麽辦?”雲羿挺上火地搓了搓臉。


    莫陸離冷靜地分析道:“旱魃比咱們要早出發五天,但這些村民遇難不過一個對時,說明旱魃的腳力不及咱們,甚至差咱們很遠,咱們可以趕在它前麵先到青丘,與青丘狐族共商對敵大計。”


    “道人以降妖除魔為己任,青丘狐族畢竟是妖,它們能相信咱們的話麽?”雲羿有些躊躇不決,“況且,咱們若是不出手牽製旱魃,它這一路上不知還會殺傷多少無辜。”


    “不然,”莫陸離搖頭道,“旱魃的行蹤還未暴露,說明它並未大規模作惡,可咱們要是逼它現身,情況就不一樣了。你我施展法術都要陪著小心,以免殃及無辜,但旱魃無所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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