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楊燁坐在廳中的一張梨花太師椅上,其中的一條腿打著藥,翹起橫在一旁,正義憤填膺的對胡泊然與楊烽說著什麽。


    此時,門外快步走進來一個幹瘦機靈的小廝,胡泊然一看,便不等小廝開口說話,便率先問道:“怎麽?楊大爺派你去打探那群人的消息行蹤,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回少爺話。”小廝可能因為之前奔跑甚急,因此說話有些氣喘,胡泊然見狀,招呼旁邊的仆人給他上了一碗茶,小廝“噸噸噸”地一飲而盡後,接著說道:“小的奉了楊大爺的令,去客店外蹲守,結果小的待了沒多久,那一行人便有了動靜。”


    “哦?他們說什麽做什麽了?快快說來!”一旁的楊燁急不可耐地催促著。小廝便也不敢賣關子,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所見所聞說了出來:“小的待了一小會,便見那一行人一同出了客店,其中身材魁梧的和那最年輕的兩人身上還背了不少大包小包的行禮。他們順著大道,便直接朝鎮外去。起初,他們步履雖快,但小的依然勉強跟得上。後來到了鎮口往南,出了青溪之後,那一行人的步伐便越來越快,小的沒什麽本事,便眼見著他們消失在南邊,無影無蹤了。”


    “哦!此話當真?你真的看到他們出了鎮子,向南離去了?一共幾個人?看清楚沒有?”楊烽半信半疑的問道。


    那小廝倒也算得上機靈聰明,說話雖然夾雜著些江南吳語,但大體上倒也說的條理清晰,清楚明白。“小的,從他們出了客店,到離開鎮口,再到再也看不見,一路之上,來來回回數了七八遍,都是六人,定不會錯。四個相公,一個容貌甚是俊朗,一個麵目嚴肅威嚴,一個身材魁梧高大,還有一個看著不到二十歲的小相公;另外,還有兩位姑娘,一個紅裳瀟灑,一個白衣翩翩。”


    “嗯,不錯,如你所說不錯的話,這的確就是蕭允那一行人了。”楊烽點頭誇讚道。


    小廝又道:“小的還怕自己搞錯,回來之前,還特意去了一趟他們之前住的旅店,聽夥計說,楊大爺走後,他們便匆匆收拾行李,結賬退房離店了。”


    楊燁與自己大哥對了個顏色,問道:“第七個人呢?那夥計可有看見?”


    小廝奇怪道:“什麽第七個人啊,小的從始至終見到的都隻有六個,那客店的賬本記錄上,也是隻有六人投宿住店的。”


    楊烽奇道:“隻有六人,難道蕭允說的不錯,淩慕予果真是沒有來?他們真的是在等自己師弟?還是說從始至終,神機子都躲在暗處,伺機而動。”


    楊燁插話道:“兄長,依小弟看來,且不說這淩慕予究竟在何處,來還是沒來;蕭允等人有什麽陰謀。但如今,他們既然已經離開,且是朝南離去,想來應該不是做給我們看的,應該是真的離開前往杭州去了。”


    “嗯,師弟所言不錯,那依你之見,我們如今應該如何?”楊烽問道。


    “兄長,兄弟我的看法是這樣的,雖然這次你我二人栽了個大大的跟頭,我的一條腿也折了,兄長的兵器也沒了,結果雖然慘烈了些,但這些都是意外的插曲,不論他武當派到底想幹什麽,待日後我們秉明掌門,自有專人處理。我們千萬不能被這小小插曲吸引了目光,而耽誤了師叔的大事啊,既然他武當派已經退去,我們也該盡早完成上路了。”


    楊烽一拍桌子,道:“兄弟你說的不錯,勝敗乃兵家常事,你放心,哥哥我看的開。”


    胡泊然見他們兄弟二人都已放下,要以師門為先,心中雖仍對小東的死耿耿於懷,但那畢竟隻是一個家仆,與眼前討好名門子弟的機會相比,又是不足道的了。想到這裏,便向崆峒二楊勸慰道:“楊二哥說的不錯,楊大哥不必放在心上,這次隻不過是他武當派占了個人多勢眾的便宜,要真是二對二的公平決鬥,他武當定然不是兩位的對手。”


    胡泊然好心好意的話,此時聽在二楊耳朵裏,卻顯得有些刺耳,昨夜他們二人,以二對一,結果被秦牧海打退的細節,自然是沒有完完全全地告訴胡泊然的。


    胡泊然接著道:“既然不算輸,兩位還是先以師門為先吧,如果有什麽需要小弟做的,兩位盡管說,小弟我一定盡心盡力,協助兩位。”


    楊烽楊燁聽了這話,互相看了看,隨後哈哈大笑起來。胡泊然以為是二人看不起自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卻沒有發作,轉頭招來一名家丁安排午飯,以此緩解尷尬了。


    楊烽見胡泊然臉色不好,心知是他誤會了,連忙解釋道:“胡兄弟,可知我與燁弟因何發笑啊?”


    胡泊然心道:“還能因為什麽?自然是因為瞧不起我這一畝三分地的小廟與低微淺薄的武功了。”不過這話自然是不能直接說出來的,於是,他搖了搖頭,佯裝不解道:“小弟愚鈍,還請兩位哥哥指點迷津。”


    楊燁道:“我們師門的任務呢,還真的需要胡兄弟盡心盡力地協助,才能完成,不知胡兄弟是嘴上說說,還是真就如此想。”


    “自然不會隻是嘴上說說,小弟對崆峒派仰慕許久,如能為崆峒派的事務幫一些微末的小忙,那是我前世修來的福分,隻是擔心,小弟我本領低微,若是因為我壞了兩位哥哥的大事,那就十分過意不去了。”胡泊然一本正經地回答道,這倒不是假話,他心慕這個多彩江湖許久,能跟名門正派搭上關係,從而成為弟子,練就絕世武藝。向來是他畢生所願,隻是一直沒有機緣。


    楊烽聽了,心中甚喜,笑道:“胡兄弟放心,這件事你一定能完成,而且也隻有你能完成,你可知此次我們奉了本門胡師叔的命令來到這硯青鎮,所為何事啊?”


    胡泊然越聽越迷糊,茫然的搖了搖頭。


    “我們胡師叔年過半百,門下弟子無數,但從來沒真正收過一名關門弟子,此次派我二人來到江南尋訪英才,所幸上天眷顧,還真的讓我們找到了一位品學兼優的璞玉來。”楊燁說道這裏,衝胡泊然笑了笑,道:“不知胡兄弟作何想法,可願意放棄這萬貫家財,進入我崆峒派,為武林正道奮鬥終身呢?”


    胡泊然此時的心情,就好像幹涸了十數年的土地,毫無預兆的迎來了一場漂泊大雨,心中真是喜不自勝,便直接喜形於色,笑容都堆到臉上了。直接愣在原地,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了。


    “怎麽,不說話?可是不願意,舍不得你這富足的家業生活啊?”楊燁在一旁打趣道。


    “楊二哥說的哪裏話?”胡泊然忙道:“小弟我隻是一時之間,開心的忘乎所以了,我、我自然是一千個、一萬個願意了。我、我,我都開心的語無倫次,不知道說些什麽了。還請楊大哥、楊二哥恕罪。”


    楊烽楊燁也喜笑顏開,兩人拍了拍胡泊然的雙肩,說道:“既然不反對,那胡師弟,你可知該做什麽了嗎?”


    胡泊然會意,後退站定,向楊烽楊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口中說道:“兩位師兄在上,受師弟一拜。”


    楊烽楊燁二人回了一禮,楊烽道:“胡師弟啊,既然我們都是一家人了,師兄醜話說在前頭,這青陽觀中的生活,可不比你這古月莊,我崆峒派三規七律,門中可不收隻求享樂的少爺。”


    胡泊然聽了,信誓旦旦道:“這一點,請兩位師兄放心,區區家業而已,小弟向來不放在心上,兩位師兄何時帶我回崆峒山,我這就收拾行裝。”


    “也不用如此著急。”楊燁道:“今天已經是八月十一了,中秋佳節那天,五嶽劍派的令狐盟主就要在西湖梅莊召開盛會,到時,我崆峒派自會參加,胡師叔,也就是你還未從謀麵的師父,自然也會到場。你好好收拾收拾,把家裏的事都處理好了,明日一早,我們便帶你前往杭州與掌門師兄和師叔會合,這一去,可不知何年何月才有機會回來咯。”


    胡泊然聽後回道:“既然如此,那師弟先去忙了,今天是我拜入師門的第一天,得好好準備準備,給兩位師兄擺一桌上好的酒席才是。”說著,行禮離去。


    楊烽楊燁二人見胡泊然開心離去準備酒宴了,楊烽便推著楊燁,二人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燁弟,哥哥我這一番說辭,沒露出什麽破綻吧。”屋裏,楊烽查看過四下無人後,低聲對楊燁說道。


    “不能說沒露出破綻。”楊燁放低聲音,低聲回道:“要說,天衣無縫,兄長英明,那姓胡的完完全全沒有覺察出來。”


    “唉,要說,這也怪這胡兄弟太笨,英才?這種假話他也信,自己幾斤幾兩什麽貨色,自己難道還看不清嗎?”楊烽無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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