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城北,一絲曙光從東邊地平線上照進西北角的民居閣樓之上,慵懶的人們打開窗戶,外麵的街道已變得清晰可見,門外的綠植因光合作用產生的大量清新空氣蜂擁而入,使人為之精神一振,繁忙的一天就從清晨開始。


    這片閣樓地麵以下三十丈還另有一片空間,潮濕的地牢暗無天日,因為地牢實在不適合活人落腳,大多數時候都是業務空檔期,很多獄卒都放長假回家了,隻有兩名值班的獄卒正在處理臨時業務,與地麵上形成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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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名獄卒在封閉的房間內收拾地上些許碎渣,完後又用抹布清洗刑房裏的血跡,因為空氣不流通,剛剛又用過刑罰,整個空間漂浮著濃鬱的血腥味,跟以往不同的是這股血腥味太新鮮了。


    另一名獄卒則走入審訊室將一張罪狀遞交給蘇瑾輝,蘇瑾輝取出自己的副城主印章蓋在犯人血手印畫押上麵空白的地方,又交還於獄卒並說道:"你去上麵等,周桐來了將這個交給他。"隨即起身離開地牢,眾多捕快也撤去了警戒線,紛紛回到了右邊的平房中,一時間竟覺得異常擁擠。蘇瑾輝連忙趕回城主府發布通告以及布置法場監刑人員,這個顧清是一定要死的,而且不能讓徐淩救,法場更是要擺出一副陷阱重重的樣子出來,讓徐淩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這就是蘇瑾輝想了許久的問題,把戲演下去,該是怎麽樣布置就怎麽樣布置,要給他們一種自己還是處於暗處的錯覺,這樣他們就不敢輕易救人,從而保證今天的法場正常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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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城主府走出守備巡邏隊的四名執事分別跑到四個城門口的告示欄上張貼刑案告示,一下子引來了許多路過居民的聚在一起紛紛議論,上一次張貼告示的時候還是在上次,反正就是很久遠的事情,已經記不清是什麽時候了。大家都在說這又是哪個倒黴外地人去哪作案不好偏要來武安城找不自在,城主府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作奸犯科的賊人了,沒被逮到屬於走運,被逮到恐怕是路走窄了,這不是茅坑旁邊打地鋪——離屎不遠嗎


    武安城西的一片民居中,身穿灰色布衣的宋天化走出閣樓出門透氣,順便溜達溜達熟悉鄰裏關係,走到通行城門的大街時,正看到一群人圍在城樓下麵,便好奇地過去撥開人群看了看,隻見城樓下方貼著刑案告示:景玉城人士顧清,大膽妄為無惡不作,奸淫民女罪不可赦,殺人搶劫貪婪成性,所犯律法窯竹難書,好在朗朗乾坤天理昭昭,犯罪者最終難逃漫天法網,即今日午時於菜市口當眾受刑淩遲,特邀受害者家屬以及廣大群眾前來觀刑,還無辜者清白與公道。


    宋天化看後臉上神情頓時一驚一乍,驚的是老七沒有死,乍的是老七快要死了。


    菜市口在西九路,城門口這條通道屬於西十三路,可以說是離的挺近的,救他自作主張奸淫魏叔謀侄女,躥綴其他五人跟著一起做出這畜生一般的事情來,連自己也險些被他連累。怎麽救武安城表麵上是烈州守備力量最為鬆散的城池,暗底裏的力量卻始終沒有明了,光是明麵上的力量自己都無法對抗,如何救的了人。不救難道就看著結拜兄弟就這麽死了宋天化終於說服了自己,救!當然要救!我們七人被恩師救出地牢那天義結金蘭,說好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現在七人隻剩下了我和老七,我若是見死不救,今後如何告慰其他五位賢弟的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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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時,離午時還有兩個時辰,城西街道上人來人往,先後紛紛湧現手握鐵尖槍全身穿著輕型鐵鎧的城防軍,好像就是瞬間從人群中冒出來的一樣,城防軍從西一路到西十路開辟臨時通道,五步一人,十步一距。


    每名城防士兵與旁邊的兩名士兵間隔五步,與對麵的士兵間隔十步,一條空曠的應急通道就這麽出現在街道上,剛好旭陽東升,陽光照射在城防士兵的鎧甲和臉上,身上一陣暖癢癢。


    巳時,離午時隻有一個時辰了,崔文丯和蘇瑾輝從城主府出來,徑直走到西一路,兩名執事也不知是從哪裏牽來兩匹馬,這是二人監刑所必要的排場,一匹赤色如金神駿異常,有道是「奔騰千裏蕩塵埃,渡水登山紫霧開。掣斷絲韁搖玉轡,火龍飛下九天來。」


    另一匹白玉如暇生機煥發,有道是「躍馬檀溪蓋世無,穿山跳澗趕金烏。迢遞煙雲心性傲,奔波烽火命來孤。」


    一般法場監刑都是由牢獄節級和管營二人擔任,但是這次不同,有關魏叔謀侄女的案件,即使是魏玉兒的替身,那也是在他們自己眼裏,總歸是要做戲給不知情的外邊人看的,比如說徐淩。


    隨著崔文丯和蘇瑾輝走出城主府的還有一幹下屬:負責衙門的牢獄節級周桐和管營,負責城防軍的十二名統領使,負責守備巡邏隊的是一名女子。眾人目光都避開女子看著自己的腳,仿佛是欠了她許多錢一樣,一時空氣陷入凝重,氛圍也尷尬了起來。


    這名女子冷豔卓絕冰露浮華,淡眉丹鳳眼,眼神攝人心魄,翹鼻小嘴肌膚勝雪,長發簪於珍珠霜冠,身著白色錦袍絲綢腰帶上還別著玉佩,走路時必然有一條大腿露出錦袍之外,浮現出耀目白澤,使人口舌生津欲火焚身,隻見她緊隨崔文丯其後,比起其他人都要更近一步。


    隻見崔文丯突然轉過頭看著周桐吩咐道:"周節級,時辰不早了,將人犯帶過來吧。"


    管營旁邊一名著衙門高級官服的壯漢身長八尺體態厚實,臉色黢黑雙臂過膝,拱手應道:"稟告崔都尉,卑職已經提前囑咐好了,巳時押送,如今正在路上。"


    崔文丯回過頭問道:"路程雖短,但也是最容易被劫的地段,不知有多少人手押送"


    蘇瑾輝應道:"五名捕頭,二十四名牙將,十名巡檢,都是使刀的好手,若有賊人膽大妄為定叫他有去無回。"


    崔文丯這時覺得情況一切正常,便開始聊些家常用以緩解尷尬:"雲吟,聽說昨天你兒子滿月,我和瑾輝這些屬下沒一個去祝賀的,你和周桐不會生氣吧"


    崔文丯身後冷豔卓絕的女子露出笑靨回應道:"大家夥為了尋找蘇總管未婚妻忙得不可開交,總不能因為我和周桐的這點小事而怠慢這天大的事情吧,雲吟和周桐不至於這麽不識趣,昨天大家夥忙裏忙外總算把蘇總管未婚妻找到了,犯人也抓到了,唯獨我們夫婦倆為了孩子的滿月酒接待賓客親戚,沒參與進來,還請崔都尉和蘇總管不要見怪才是。"


    蘇瑾輝搖了搖頭說道:"雲吟言重了,幾個小毛賊罷了,城防軍便可輕鬆處理,無需勞煩衙門和守備巡邏隊。"眾人紛紛應和崔文丯蘇瑾輝二人說的話。


    周圍凝重的空氣和尷尬的氛圍一下子緩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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