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瑀自己的時間也不富裕,一大早抽空來看看,沒等多待上一會兒,剛陪著蘇錦吃過早飯就趕著要走。


    陳招娣一邊收拾桌上的殘局一邊感慨說:“沒見過瑀哥之前,我一直以為老輩人說讀書人清閑,享一輩子的清福是真的,可見了瑀哥之後我才知道,原來外頭傳的話都是亂傳的,真正刻苦的讀書人哪兒有真清閑的?”


    顧瑀雖是有天資,可到底是耽擱了最好的時候,也沒有容錯的機會。


    為了能順利趕上一個月後的縣試,這段時間一直被陳先生和路老拘在書房裏苦讀,出來透個氣的時間都是有限的。


    雖說是不勞力,可勞神費腦子,屬實也算不得什麽輕巧活兒。


    蘇錦聽出她話中唏噓有些好笑,幫著把桌子擦了才說:“人活著哪兒有真正清閑的時候?都得為了活命折騰。”


    “一會兒你……”


    “掌櫃的。”


    一大早就趕著把店裏擦得亮堂堂的霍三掛著汗跑進來,激動地說:“外頭來了三個繡娘,說是楊老板讓她們過來的,你出去瞧瞧?”


    “三個?”


    蘇錦狐疑地抿了抿唇,奇怪地說:“楊老板之前跟我說的分明是兩個,今兒怎麽還多了一個?”


    多出來的這個人不是旁人,正是楊老板媳婦兒娘家的嫡親妹子。


    付娘子跟蘇錦相對熟些,見了麵就指著另外兩個人主動說:“蘇掌櫃,這是桂花,這是楊姑娘。”


    她說完略帶拘謹地看著蘇錦笑了笑,看似隨意地說:“穗兒姑娘跟咱們這些打下手的繡娘不一樣,她是楊老板的親妹子,就是聽了家裏老太太的話來跟著看看的,您這裏的活兒我和桂花就都能做,您隻管吩咐就是。”


    付娘子的介紹剛說完蘇錦心裏就大致有了數。


    這位楊穗兒瞧著年紀不小,眉眼間也有風霜的痕跡。


    隻是不知為何沒嫁人還被稱為姑娘,可這人眼角眉梢溢出的都是不知從何而來的傲氣,環視四周的眼神裏也帶著不可言喻的挑剔,明擺著不是來幹活兒的。


    蘇錦心裏有了大概,客客氣氣地對著來人頷首一笑,等這人跟著陳招娣去放東西的時候才放低了聲音說:“這人來的時候不情願?”


    付娘子聞言笑容微頓,尷尬地搓了搓手漲紅著臉小聲說:“瞞不住您的眼。”


    “楊姑娘本來是不想來的,可家裏老太太不知從哪兒聽說您這裏教本事,要死要活非要逼著她來,在楊老板跟前鬧了一宿,楊老板實在是沒法子了,這才說是讓我們一起過來。”


    像是怕蘇錦生氣,付娘子趕緊說:“蘇掌櫃您放心,您吩咐下來的活兒我們一定給做好,我和桂花手腳都快,保準不耽誤您的事兒。”


    蘇錦不以為意地嗐了聲,好笑道:“本來也沒多大的事兒,這有什麽怕耽擱的?”


    “我隻是覺得有些好奇,這楊姑娘瞧著像是與我差不多大,聽起來好像還是住在家裏?”


    說起這個付娘子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道不盡的一言難盡,小心地朝著楊穗兒走遠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說:“您這話就是說笑了,她都二十有五了,如何說得上是與您差不多大?”


    “您有所不知,她早年間是訂下了一門婚事的,隻是她大哥後來靠著布莊買賣發跡了,家境好了不少,她就不太能看得上原本在鄉下訂的親,逼著家裏給退了婚事,後來又選了幾個都覺得不如意,這麽多年就一直住在娘家,是靠著哥哥養活。”


    簡單地說,這人眼高手低,還嫌貧愛富,靠著哥哥的本事覺得自己有了與眾不同的氣質,不是個善茬。


    蘇錦點到為止地問了一句就不再多問,對上付娘子忐忑的目光也隻是笑笑說:“不打緊,你們既是來幫我忙的,那我自然不會讓你們白幹。”


    “你先帶著桂花去把東西都安置好,半個時辰後讓招娣姐帶著你們過來找我,我再跟你們細說都要做些什麽。”


    “還有,住在這裏的時候缺什麽短什麽,隻管跟我說,如果覺得跟我說不方便的話,也可以跟招娣姐說,你們都是熟了的,說起話來也方便。”


    付娘子帶著感激不斷點頭,蘇錦目送著這兩人追著陳招娣而去,忍不住心情複雜地呼出一口氣。


    她現在忙得腳後跟打後腦勺,隻盼著這位吃不了苦的大小姐能消消停停的待著別給自己找麻煩就行了。


    半個時辰後,陳招娣帶著付娘子等人進了蘇錦特意收拾出來的繡房。


    這繡房是打通了三間廂房後弄出來的,四周的牆上都開了大大的窗不說,房頂中央的位置也都鋪開了一層透光的亮瓦,采光絕佳。


    繡房裏挨個擺開的是寬大的桌子,桌子旁邊分別還有一個簇新的繡架,繡架邊上擺著一個架子,架子上擺放整齊的都是可能用得上的小物件。


    蘇錦指著右邊的一張桌子說:“招娣姐,你的位置在這裏。”


    “付娘子,你來這邊。”


    她們二人一左一右靠在了蘇錦的身邊,再依次往外的兩個位置坐的就是桂花和楊穗兒。


    等人都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蘇錦拿著自己事先趕製出來的圖紙分給了每一個人。


    付娘子和陳招娣手裏拿到的是繡樣,桂花和楊穗兒拿到的是幾塊看起來形狀就很奇怪的板子。


    蘇錦把手裏剩下的擺在邊上,說:“招娣姐,付娘子,你們二人就負責比著繡樣在剪裁好的料子上繡上花樣,桂花,你和楊姑娘就照著板子的形狀把料子裁剪下來就行,咱們先拿一件來試試,看看有什麽問題。”


    桂花處在第一關。


    她盡管對手上造型古怪的板子不熟悉,可到底是做慣了的,手也靈巧,稍微比劃幾下就找到了門路,不等蘇錦多說就對著板子利落地剪下了布料。


    她剪下來的料子被遞到付娘子和陳招娣手裏,這兩人動手飛快,不管是配色分線還是入針下腳,針線翻飛間有一種賞心悅目的麻溜,不到一個時辰就把繡好的料子遞到了蘇錦的眼前。


    而就在這幾人都忙到飛起的時候,楊穗兒還在擰眉盯著手裏的板子滿臉不悅。


    別說是按蘇錦說的剪裁料子,她甚至連握剪刀的姿勢都有問題。


    一看就是個啥也不會的。


    蘇錦目睹全程什麽也沒說,隻是在桂花心急險些剪到手的時候適時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帶著她的手輕輕地說:“這板子做得不好,稍有些磨手,你這麽反著拿剪子比較好用力,熟了以後就可以把幾塊料子疊在一起剪,這樣就能更加省力些。”


    她鬆開自己的手,桂花大著膽子試了試,驚喜地抬頭:“反著拿真的就順勁兒了!”


    蘇錦好笑地點頭。


    “那是自然。”


    這些東西都是她熬夜試了很多遍的,經驗也不能是白總結的。


    除了楊穗兒這個擺設,其餘人上手的速度都很快。


    蘇錦見了悄悄在心裏鬆了一口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擺弄著那個由鐵組成形狀最是奇怪的鐵架子,試著把線擺弄勻後對桂花說:“把你剛才剪出來的軟綿緞遞給我。”


    桂花忙拿著她要的料子走過去,然後就看到蘇錦單手把剪裁好的料子展開在鐵架子的針尖下方,腳下踩著一個鐵條弄成的鏤空板子,懸在布料上方穿了一根絲線的針竟然就唰唰唰地動了!


    接下來看到的這一幕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得張大了嘴不敢出聲,一時間隻能聽到針尖在布料上行走的唰唰聲,偌大的繡房安靜得落針可聞。


    片刻後,蘇錦拿著把精致的小剪刀把多餘的線頭剪斷,把在針尖下轉了一圈的布料抽出來左右看了一圈,帶著挑剔的表情說:“湊合。”


    這造型古怪的鐵架子是一個簡易版的縫紉機。


    為了鼓搗出這東西,她前前後後費了不少力氣,拜訪無數鐵匠無果後,最後選擇了自己跟鐵匠一起做。


    鐵匠負責給她鍛造出最合適的精鐵,她靠著自己的一身蠻力把難以塑形的精鐵掰或是捶打成自己想要的模樣,然後再嚐試組裝。


    一些太過精細的鐵絲擺件鐵匠無法完成,她就隻能是晚上關上門自己抓著比預想中粗很多的鐵絲蠻力硬搓。


    毫不誇張地說,換一個人都做不了這活兒。


    正常人哪兒能把精鐵當麵團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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