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是悶熱的,人關在房裏很難受,孟三省狠狠的讀了三天書,覺得頭很暈,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要勞逸結合,於是決定出去轉轉。好不容易來杭州,千年前的杭州啊,怎麽能不出去看看呢?


    於是孟三省搖著扇子溜達溜達的逛街去了。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杭州的繁華,是人所皆知的。


    可惜孟三省沒錢,因此隻能遺憾的看著好東西而買不到。


    “你這色和尚!跟著本小姐想幹什麽?!”清脆悅耳的聲音喝斥著,前方有騷動。孟三省轉頭一看,一個冷漠的和尚站在街上,被大家指指點點。


    孟三省擠進人群的時候,完全不明白事情的發展。


    隻見一個絕色的美少女惡狠狠的雙手叉腰,朝著和尚咆哮:“死和尚,本小姐絕對看不上你的,死心吧!再跟著本小姐,也要看本小姐的傾慕者答不答應!”


    “不答應不答應,我們不答應!”幾個公子哥兒站在少女身邊,惡狠狠的看著和尚。


    “死和尚,再不離開,休怪本公子不客氣!”


    “王兄,管那麽多,打了再說。”


    “就是,敢得罪嬌娜小姐,找死!”


    “啊哈哈,嬌娜,放心,有我們在,誰都不能欺負你。”


    和尚靜靜的看著嬌娜,嘴角彎起一抹譏誚的笑意:“紅顏枯骨,妖媚叢生,有眼無珠,不如畜生。”


    孟三省偏頭,覺得自己應該向和尚道謝,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於是孟三省竄了出去,笑嗬嗬的說:“和尚大師,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你,謝謝你上次救了我。雖然孟某沒錢,不過一頓素飯還是請得起的,大師賞臉嗎?”孟三省自來熟的將手搭在和尚的肩膀上。


    嬌娜渾身一顫,轉身走了。


    “嬌娜,嬌娜……”那些公子哥兒見嬌娜離開,趕緊追上去。


    和尚想要離開,孟三省卻笑眯眯的拉住他:“大師,不要這麽冷漠嘛,我隻是想感激你啊。”


    和尚平靜的看著孟三省,沉默。


    孟三省笑眯眯的拉著和尚到了一家小攤子,要了幾個素菜。


    “大師,請。”


    和尚優雅而緩慢的吃東西,孟三省一隻手支著下巴,好奇的問:“大師是哪家寺廟的,很厲害啊,有空的時候我去拜拜。”


    和尚完全沒有搭理孟三省的意思。


    孟三省自己講了一通,沒有得到回應,笑臉一僵,氣哼哼的付了錢走人,臨走時還碎碎念著:“切,不就是想報恩嘛,這麽冷漠,和尚果然都是些討厭的家夥。”


    和尚吃了東西,轉身朝孟三省的反方向離開。


    在和尚那兒受了氣,孟三省很不高興,不過漸漸的也被美麗的風景撫平了。來到杭州,自然要去西湖看看。


    天氣很熱,所以遊湖的人不多,孟三省慢悠悠的沿著橋梁走著,一路看著西湖的美景,真是心曠神怡。尤其美麗的,自然是荷花。


    “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楊萬裏的這首詩道盡了西湖荷花的風流,孟三省不由自主的吟了出來。


    “好!好詩。”有讚歎聲從身後傳來。


    孟三省回頭,看到一個華服雍容的老者微笑著看著自己,微微點頭,拱手行禮:“老丈過獎,這不是在下的詩,隻是因為應景,所以才想起了。”


    老者笑道:“公子謙虛了。”


    孟三省笑了笑,也沒有過分解釋,對現在的人來說,這首詩的確是沒有出現的。


    “公子文采斐然,老夫有件事情想請公子幫忙,不知可否?”老者鄭重的問。


    孟三省微微一笑:“老丈先說說吧,如果可以,在下自然幫忙。”


    老者歎氣,但是眼中卻是滿滿的寵溺:“老夫有一女嬌娜,驕縱不堪,不學無術。老夫一直想找一個先生好好教導她為人處事的道理,可惜,從前的那些先生都被嬌娜頑皮的趕出去了,自此,嬌娜刁蠻的名聲在杭州可是坐定了,再也沒有先生敢接老夫的工作。可憐我皇甫一家世代書香,恐怕要斷了。”


    “老丈,在下並非不肯,隻是會考在即,在下要準備。”孟三省不好意思的說。


    老者有些失望:“啊,既然如此,是嬌娜沒這個福分。”


    孟三省微微一笑:“老丈也不必過於擔心,孩子長大了自然會明辨是非。”


    老者歎氣:“恐怕長不大啊。”


    “老丈的意思……”孟三省完全不明白老者為何如此的憂鬱。女孩子不學無術,有必要這麽擔心嗎?難道是怕嫁出去的時候……不過這是人家的家事,孟三省也不好說什麽。


    “沒事,既然公子不便,老夫也不勉強。”老者笑著走了。


    孟三省一隻手摸摸下巴,突然說:“老丈,如果在下考完以後小姐還沒有找到先生,在下願意教導小姐。”恩,他要賺取路費。


    老者回頭,驚訝的說:“公子所言非虛?”


    孟三省微笑:“在下是認真的。”


    老者笑了:“如此,老夫等著。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孟,孟三省。”


    “孟公子,老朽等著,望公子能高中頭名。”老者含笑道。


    “呈你吉言。”孟三省笑道。


    遇到一個為女兒不學無術擔心的老人並不能影響孟三省的玩性,他一路欣賞著西湖風景,慢慢地,日頭西下,天氣涼了,出現在西湖的人多了。孟三省不喜歡人多,專門朝偏僻的地方走去。


    柳絲飛揚,溫柔多情。


    孟三省慢悠悠的走著,突然看到了可以成為奇跡的一幕,小小驚呼一聲,趕緊退開——居然是一條兩米多長的成人手臂般粗壯的大蛇和一隻老鼠在爭鬥!


    隻見那小白鼠緊緊的咬住蛇的喉嚨不放,那蛇上下翻滾,左右舞動想要擺脫小老鼠。這一場角逐,驚心動魄。孟三省看呆了,直到後來,蛇的速度明顯的慢下來了,然後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草地……而小白鼠變成了隻血染的老鼠,牙齒擦卡一鬆,掉落在地,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而小老鼠居然還蠕動著,爬到了大蛇的旁邊那一團血紅的看不出是什麽的東西的邊上,一隻被血染紅了半身皮毛的老鼠極其人性化的趴在那兒,不時的伸出爪子粑粑那團東西,吱吱的叫著,淒厲而悲哀,漸漸的,小老鼠的聲音低下來,漸至於無。孟三省小心翼翼的走過去,看到那蛇真的死透了,皺著眉看著小老鼠——它身上的傷很嚴重,沒人救死定了。可是誰會去救一隻老鼠?孟三省微微歎氣,覺得自己一定發了瘋,居然想去救隻老鼠。可是自從遇見奇異事件,孟三省就對世界萬物都有一種敬畏的心裏。小老鼠為什麽不怕死的和蛇爭鬥?看來,是為了那一團……那是它的什麽?孟三省低頭,看著小老鼠黑黝黝的眼睛,裏麵似乎帶著點點祈求。


    大自然的爭鬥,從來都是殘酷的。然而不知為何,孟三省就是對那隻小老鼠有一種不忍心的感覺,掏出潔淨的手帕,小心翼翼的將小老鼠包起來,快速的回客棧。


    孟三省回到客棧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寧采臣,高興的叫道:“寧兄。”


    寧采臣看到孟三省,揚起笑容:“孟兄。”


    “你是要住店嗎?不用麻煩了,在下包了一處安靜的房子,一起吧,也好討論討論會考的事情。”孟三省熱情的邀約。


    寧采臣愉悅的說:“那就多謝孟兄了。”


    “不必客氣。”孟三省笑道。


    寧采臣看到了孟三省手上的一團,奇怪的問:“這是……”


    孟三省說:“說出來你不信,寧兄,我可是經曆了奇異的事情啊。來來,我們先進去吧。”孟三省率先離開,寧采臣趕緊跟上去。


    房間裏,孟三省拿出最好的上藥給小白鼠包紮好,用枕頭做了一個小窩,小心翼翼的放好,開始說小老鼠的事情,然後就是自己在慈安寺的經曆。孟三省本來以為寧采臣會驚訝,沒料到寧采臣淡定的說:“哦,原來孟兄也遇到了豔遇?”


    孟三省眨眨眼:“難道寧兄也?”


    寧采臣笑道:“小倩,出來見見孟兄吧。”


    “是,公子。”隨著一聲嬌應,一個美麗的女子出現在房裏,朝著孟三省盈盈下拜,“孟公子安。”


    孟三省挑眉:“寧兄的故事想必很精彩。”


    “是啊,在下送信途中經過蘭若寺,遇到了黑山老妖和女鬼小倩,還和蜀山劍俠燕赤霞結拜了。”寧采臣開始慢慢地說了自己的故事,孟三省張大嘴,錯愕的發現,居然真的是聊齋裏的故事。難不成自己穿越到倩女幽魂裏去了?那麽主角是這位仁兄?


    “孟兄,孟兄?”寧采臣的呼喚喚醒發呆的孟三省。


    看著寧采臣擔憂的臉色,孟三省笑了。現在自己在,那就好了,何必去關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想的越多,越迷茫。


    “寧兄,你可真有福氣。不過,小倩姑娘為什麽不去投胎?”


    聶小倩含羞帶怯的看了寧采臣一眼:“小倩隻願終生侍奉在寧公子身邊,以報恩情。”


    寧采臣皺皺眉,無奈的說:“小倩,在下說過很多次了,路遇不平,拔刀相助,這是我輩的原則,不需要你如此。”


    小倩哀怨的看著寧采臣:“公子,小倩不會打擾公子的,難道公子是認為小倩是鬼怪不配跟在公子身邊嗎?”


    孟三省嘴角一抽,聶小倩……唉,他腦海中的固有印象完全崩塌了。


    寧采臣攤手,他也無奈。聶小倩又不肯離開,他能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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