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為關中,有一處簡陋的茅屋,正是道祖的修行之地。


    以道祖在人間的地位,他的修行之地除了某個酒鬼以外,即使是至聖先師和佛祖也不會隨意亂闖,可是在今天,一個絕美的女子竟然敢在道祖的茅屋外大聲喧嘩,還毫無淑女風範地一腳踢開了道祖的茅屋,如此也就罷了,她竟然還扯住了坐在蒲團上靜坐的道祖的胡須。


    這也就是在道祖的修行之地,沒有其他修士敢在這兒修行,否則這一幕要是被外人看見,道心都得當場崩碎。


    而這世界上,膽敢如此不把道祖當成道祖的,也就隻有那個大壞蛋帶出來的小壞蛋——沐冰寒了。


    “道祖爺爺,我姐被壞人欺負了,你可不能坐視不管啊。”


    在得知姐姐在戰場上中了陷阱以後,沐冰寒幾乎想都沒想,就跑來找道祖撒嬌了。用某人的話來說,在人間,還有比三教老祖更粗的大腿嗎沒有吧那碰到事了還不趕緊過來抱大腿啊。而正因為有某人的言傳身教,沐冰寒現在已經能熟練運用這一技能了。


    被打擾了修行的道祖睜開眼,在看清了來人以後,並沒有生氣,而是用一種帶著三分無奈和七分寵溺的語氣說道。


    “冰寒,快鬆開,老頭子就這麽點胡子了,再被你扯下去,老道的胡子可就要被你拔完了。”


    要是其他人聽到道祖這麽說話,肯定早就嚇得鬆開手了,可是沐冰寒沒有。由於某人沒事就喜歡帶她來道祖的茅屋打秋風,像什麽丹藥啊,法器啊,就沒少被他倆霍霍,所有相比那些從出生就沒見過道祖的修士來說,沐冰寒根本就不怕道祖。


    剛開始的時候,沐冰寒還有點放不開,畢竟是姑娘家家的,得矜持,可是自從有一天她親眼看到某個家夥當著道祖的麵,把道祖新鮮出爐的丹藥給拿去泡酒以後,她就徹底放開了。用道祖的話來講,拿他的丹藥去喂狗,還不如給小姑娘當零食呢,那是她第一次聽見道祖爆粗口,差點驚掉小姑娘的下巴。


    也正是因為來得多了,所以沐冰寒也了解到了道祖的脾氣,故而,在聽到道祖的話以後,她不僅沒鬆開,還順勢拔下了一根胡子,然後一隻手拿著這一根胡子對道祖威脅道。


    “我不,道祖爺爺,除非你現在去救我姐姐去,否則的話,我不僅不會鬆開,還會把你胡子一根根拔光。”


    看著這個被帶壞的小魔女,道祖也有些頭疼了。小姑娘以前跟在沐冰凝身邊的時候,挺文文靜靜的啊,現在怎麽就成了這樣了呢


    道祖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


    “放心吧,你姐姐出戰以前,我已經替你姐姐演算過了,此去有驚無險,不妨事的。所以冰寒啊,你現在能鬆開老道的胡子了吧”


    有了道祖的話,沐冰寒稍稍鬆了口氣,不過,她並沒有因此而鬆開道祖的胡子,不僅如此,她又順勢給拔了一根,然後帶著哭腔說道。


    “道祖爺爺,那可是八位魔族君主啊,而且還有媚音那個狐媚子在裏邊,我姐姐肯定會吃虧的,所以道祖爺爺,我求求你了,你就親自出手一回吧!你要是還不同意,我真的會把你胡子拔光的。”


    說完以後,沐冰寒還示威似的又舉起了手裏的兩根胡子。


    看著沐冰寒手裏的胡子,道祖搖了搖頭,語氣沉重地說道。


    “胡鬧,你又不是不知道,人間之所以能擋住魔族幾萬年的入侵,全靠的是腳下的這座大陣,而我和至聖先師、佛祖三人,更是陣法的三處最緊要的陣眼,怎能輕易出手你啊你,別以為老道我不知道你這個小妮子是趁機偷拔老道的胡子來了。說說吧,是不是江小子又跟你說什麽了”


    聽到道祖一語道破天機,沐冰寒俏臉微紅,神色尷尬地偷偷收回了抓著道祖胡子的小手,然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起了手裏的兩根胡子,悻悻然地坐在了道祖旁邊的蒲團上,這才幹笑著開口說道。


    “道祖爺爺,你誤會了,我就是擔心姐姐才來找您幫忙的,絕沒有其他的意思。”


    道祖看著沐冰寒,語重心長地說道。


    “老道記得,上次至聖先師在他的學塾裏,差點被人把頭發給偷偷剪掉的時候,你也是用的差不多的理由吧還有上上次,佛祖剛換下來的僧袍被人偷走的時候,小偷說的理由也差不多吧怎麽,如今輪到貧道了,你還是如此糊弄你說說你,好歹換個借口也好啊。”


    沐冰寒俏臉愈發紅潤,低著頭小聲地嘀咕道。


    “我姐夫說了,對你們三位不用找借口,直接搶……拿就好了,你們大人有大量,不會計較的。”


    聽到這話,道祖都氣笑了。


    “果然又是江小子搞的鬼,而且他說的話你就信啊對我們三個老頭子,你們還真是不知道什麽是客氣啊”


    沐冰寒沒敢抬頭,嘀嘀咕咕地說道。


    “姐夫說了,三位老祖渾身是寶,隨便從你們身上扣點東西就能換好些好東西了,而這些東西你們肯定看不上啊,所以不要白不要。”


    這話說得,這是把三教祖師們當成啥了若是被他們的徒子徒孫們知道這兩人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估計光是口水都能把他倆給埋了。


    不過,道祖對此卻沒多說什麽,他搖搖頭,淺笑道。


    “你啊你,他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啊那他本事比我們三位還強呢,怎麽沒見你去揪他的頭發和胡須啊”


    沐冰寒抬起頭,偷偷看了道祖一眼,訕訕然說道。


    “偷了,但是被發現了,然後我的頭發就被他給拔了好多根。而且再說了,就他那名聲,誰會願意買他的東西啊。”


    以道祖的心境,聽完沐冰凝的話以後,都不免有一瞬間的愣神,他笑不得地說道。


    “你們這兩個活寶,還真是什麽都敢做啊!”


    沐冰寒撓了撓頭,整張臉紅得像一個熟透了的蘋果。


    為了緩解尷尬,更重要的是為了防止道祖要回她好不容易弄到手的胡子,沐冰寒趕緊站起身,輕車熟路地搬來了一麵銅鏡,放在了道祖麵前。做完了這些,沐冰寒往鏡子裏隨手打入一道靈氣,然後又重新坐回了道祖旁邊。


    “道祖爺爺,咱們不要再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我姐正和魔族幹架呢,很危險的,咱們還是多看看他吧。”


    道祖看了一眼正在蹩腳轉移話題的沐冰寒,笑著問道。


    “怎麽,這時候才想起你還有個姐姐了”


    沐冰凝尷尬地說道。


    “瞧您這話說的,我不就是因為擔心我姐姐,才過來找您幫忙的,嗎”


    看著沐冰寒這個樣子,道祖也沒有戳穿他那點小心思,畢竟是姑娘家家的,總得給人留點麵子不是


    而此時的鏡子裏,沐冰凝已經和幽白動起手了,看著鏡子裏正在交手的一人一魔,道祖眉頭忽然輕輕挑動一下,然後就笑著說道。


    “那個小子出去這麽久,也該回來看看了吧”


    忽然聽到道祖這麽說話,沐冰寒愣了一下,然後傻傻地問道。


    “道祖爺爺,你說的誰啊”


    道祖笑著對沐冰寒說道:“你猜啊”


    看著突然調皮的道祖,沐冰寒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陣的惡寒。


    ————


    戰場之上。


    眼看著魔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向了人間陣法,從其中的威勢就不難看出,魔界為了這一擊,必定已經謀劃了許久,若是什麽也不做,任由這一擊若是落實的話,人間這邊必定會受到前所未有的損失。隻是若是想要避免損失,除非人間這邊陣法足夠牢固,才能護得住那些修為較弱的修士,或是有修士修為足夠強大,能在魔斧接觸到陣法之前,提前化解這一斧的威勢。可這真的可能嗎


    此時此刻,人間十八位守關聖人,已經有五位不在陣眼內,死門關的陣法更是沒有開啟,陣法正是最虛弱的時候,這就使得憑借此時的陣法,即使擋得住魔斧的大部分力量,可是光是逸散的那些力量,就不是修為弱小的修士能擋得住的。至於在半空攔截魔斧,除非是三教祖師那個層次的大人物出手,否則誰也別想攔得住,隻是所有人都知道,三教祖師根本不可能出手。


    除此之外,寒月聖人沐冰凝那邊也麵臨著巨大的危機。雖說人間這邊反應已經足夠迅速了,可是相比於魔族那邊的反應,依舊有些趕不上了。


    麵對這突然逆轉的局勢,人間這邊都有些絕望了。試想一下,若是城池內人間的力量被重創,沐冰凝又被重創,甚至直接隕落,那魔族肯定會趁勢卷土重來,那到時候……沒有人敢想象,人間將會麵臨何等的危險。


    此時此刻,人間除了拚命,好像就再沒了其他的辦法。


    而就在人間這邊已經做好了拚死做最後的掙紮的時候,戰場忽然再起變故,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了魔斧的前方。他渺小的身影和巨大的魔斧相比,就好像是螞蟻擋在了巨龍的麵前,這本應該是毫無懸念地碾壓,可是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一幕發生了。


    那道身影隻是伸出一隻手,就穩穩地抓住了魔斧的斧刃,而更令人沒想到的是,他不僅沒有被劈成碎末,反倒是魔斧與手掌接觸的地方,竟然出現了一絲裂縫。


    這一刻,無論是人間還是魔界,所有人都癡癡地看著這一幕,被震撼的無以複加。這就好像凡人走在大路上,看見了一隻螞蟻舉起了一頭大象,這是何等的荒唐和不可思議。


    就在所有人都愣神的工夫,魔斧上的裂縫也越來越大,到了最後,魔斧終於到了極限,竟然爆裂開來,重新變成了最本源的魔氣。


    與此同時,就在沐冰凝即將被刹那偷襲得逞的時候,又有一道身影出現在了沐冰凝的身後。


    麵對一位魔君和三位中期聖人燃燒魔魂和神魂才醞釀出來的一擊,那人隻是伸出一根手指,就徹底化解了這驚天一擊。而且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是,他不僅化解了這一擊,就連刹那和紫玉三人正在燃燒的魂魄,也被他那一指給掐滅了。


    要知道,無論人族還是魔族,神魂永遠都是最根本之物,一般來說,不到必死之地,修士們是絕對不會燃燒神魂來獲取力量的,這是因為一旦神魂開始燃燒,就基本沒有了停止的機會了,而神魂燒盡以後,修士就會徹底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可是此人,竟然僅憑一指之力,就阻止了三位聖境神魂的燃燒,可想而知,這是何等的駭人聽聞。


    而除了這兩道身影以外,還有一道身影也同時出現了。他站在巨大牛魔的腦袋之上,麵朝著宮殿方向,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這才開口說道。


    “喲,好巧啊,今天居然來了這麽多的熟麵孔。怎麽,趁我不在的時候來這兒玩來了那你們可就有點不夠意思了。”


    這吊兒郎當造型,這賤到離譜的語氣,普天之下,也就唯有那個男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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