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命地開車向市區衝去,西條大河不知道自己的手下現在是個什麽情況,是打贏了,已經將顏開和遠山和葉滅口正在掩埋兩人的屍體?還是已經打輸了,生死不知?


    不過無論他們贏了還是輸了,都不能阻止西條大河現在要做的事情,他為了今天晚上已經付出了八年的時間,他不願意再出任何閃失!


    駛入市區之後,西條大河放慢速度,將汽車開到目的地附近後,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停靠,然後背著佛像悄悄來到一座寺院,很輕易地就潛入了進去。


    作為縱橫偷盜界十二年的盜賊團夥“源氏螢”的二把手,西條大河的身手絕對稱得上敏捷,而且這座寺院是他常來的地方,甚至一些新入寺的小和尚對這個寺院都沒他來得熟悉。


    避開所有人的耳目,西條大河悄悄來到了一座偏僻的佛堂,他將背著的佛像放在地上,剛一放下,一個蒼老祥和的聲音就從西條大河身後響了起來。


    “西條施主,你來了。”


    做賊心虛的西條大河剛嚇了一跳,等認出這個聲音的主人之後,他立刻放鬆了下來,轉身麵對來人:“是你啊,嚇我一跳……”


    “嗬嗬嗬,這裏除了我之外,平時是不會有人來的,不然我也不會約你在這裏見麵,西條施主大可放心。”


    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笑著捋了捋胡子道。


    摸完胡子後,老和尚正色道:“事情已經處理幹淨了吧?”


    當然沒有,反而引火燒身了!


    西條大河心道,但他當然不會這麽回答,如果這麽回答了,老和尚很可能就要取消他們的交易,所以他佯裝鎮定道:“當然已經解決幹淨了,我辦事你還不放心麽?”


    老和尚微微點頭,走到藥師如來的佛像前,衝著佛像參拜道:“藥師如來佛祖,我們終於又見麵了!”


    見到老和尚的舉動,若非西條大河知道眼前這個老和尚就是下令讓“源氏螢”盜走藥師如來佛像,同時也是在這十二年間不斷出賣各種佛寶的情報給“源氏螢”,讓“源氏螢”可以屢屢得手而不被警察和寺院僧人抓到的幕後黑手,西條大河幾乎就要以為他是一個虔誠的僧侶了。


    “大師你可真是虔誠啊!”


    西條大河忍不住刺了老和尚一句。


    畢竟多年培養的手下生死不明,可以在白道活動的身份也告吹了,雖然這都是西條大河權衡利弊之後的結果,但是他的心情還是有些不舒服,對於隻是隱藏於幕後卻總是分到最大一塊蛋糕的老和尚,他難免會心有不滿。


    “那是自然,我可是佛祖的傳人。”


    老和尚像是一點沒有聽出西條大河話中的諷刺,臉上依舊笑嗬嗬的,一臉慈祥。


    就你也好意思說自己是佛祖的傳人,我還是源義經的傳人呢!


    西條大河不屑道。


    這個喝酒吃肉狎妓一樣不落的老和尚也好意思說自己是佛祖的傳人,也不怕人笑話,不過對於老和尚的私生活,西條大河不想多問,他來這裏也不是找老和尚拉家常的,他為的是他夢寐以求的那樣東西。


    “大師,你要的佛像我已經給你帶來了,那你答應給我的呢?”


    西條大河問道。


    “你不是已經見到了麽。”


    老和尚笑嗬嗬道,然後一把就將自己剛剛參拜過的佛像推到在地。


    “你幹什麽!”


    西條大河大急,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佛像,這老和尚,該不會是臨陣變卦,準備不認他們兩個的約定了吧?


    “西條施主請冷靜,看佛像的底部。”


    老和尚出言道。


    西條大河聞言不由向佛像躺倒之後露出的底部看去,發現這尊藥師如來佛像的底部刻滿了雜亂的圖紋,看上去大有玄機,但仔細一看又讓人摸不著頭腦。


    “這是什麽?”


    西條大河滿臉疑惑地望向老和尚。


    “白毫呢?把白毫放在眼前,透過白毫去看這些圖紋。”


    老和尚對西條大河道。


    西條大河連忙從口袋裏掏出白毫,將白毫放在眼前,透過白毫看向那些圖紋。


    白毫是一顆帶有菱角的水晶珠,西條大河的目光透過水晶珠時,因為水晶珠的菱角發生了折射,頓時,那些雜亂無章的圖紋在西條大河眼中變得規律起來,變成了一組組古樸的文字和代表描繪人體穴道的圖案。


    這樣的手段,當真是巧奪天工!


    西條大河瞪大了眼睛道。


    難怪老和尚在佛像的白毫丟失之後就拒不承認兩人間的交易,沒有了白毫,佛像地下的圖紋等同於塗鴉,老和尚當然不會承認這樁交易。


    西條大河仔細觀看在白毫的作用下顯像出來的文字,然後回頭看向老和尚:“這些是什麽?上麵寫的是什麽?”


    他看了又看,終於發現,嗯,他不認識這些文字。


    老和尚頗為無奈地歎氣道:“這是楷書!是中原唐朝時期的官方文字,虧你還是古書店的老板,連楷書都不知道,難怪你開了這麽多年的古書店,除了一本‘義經流’的武術秘籍之外什麽也沒得到!”


    被老和尚說了一通,西條大河有些臉紅。


    他是一個重度武術愛好者,不,應該說是癡迷者才對。


    在很早的時候,他就立誌要成為武術家,用盡手段想要拜入各大流派,卻因為資質和心性的問題沒有被那些流派收為弟子,但西條大河沒有放棄,正規方法行不通,他就另辟蹊徑,開了一家古書店,專門收一些古書,因為他曾聽說,有人在破爛的古書中找到過失傳的武學秘籍,他幻想著自己是下一個幸運兒,結果古書店一開就是十幾年,卻隻收到了一個記載著名為“義經流”的武術的古卷,而且裏麵還缺失了最為重要的內功心法,使得一應武功招式全都威力大減,隻能淪為櫻正造口中的“三腳貓功夫”。


    這自然讓自視甚高的西條大河極為不甘,所以在老和尚找他合謀的時候,他一聽老和尚提出的條件,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大師,還請教我!”


    西條大河非常誠懇地跪坐在地上向老和尚鞠躬道。


    “……”老和尚看著佛像底座上雜亂的圖紋,臉上露出懷念之色,他雖然沒有白毫扭曲視線,不能認清上麵的文字,但是他對於這些圖紋隱藏著的內容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就算沒有白毫,他也可以清晰說出上麵記載的內容。


    老和尚緩緩道:“這是一門極上乘內功的內功心法,你照著上麵的內功心法勤加練習,未來就算成為大劍豪也不算難事,而等你成為大劍豪之後,你開宗立派的夢想自然也就水到渠成。”


    大劍豪實力就算是在高手如雲的關西武術界也可以算是一號人物,足以獨當一麵,開館授徒不在話下。


    “這就是內功心法?”西條大河狂喜。


    武功之中,最重要的便是內功心法,武術家之所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靠的就是神奇的內功,而西條大河的“義經流”武術裏,缺失的恰好也是內功心法,沒有配套的內功心法,他的“義經流”武術就隻是花架子。


    “你將佛像帶了回來,那麽按照約定,你可以將佛像上的內功心法抄錄一份回去。”


    老和尚對西條大河道。


    “多謝大師!”


    西條大河激動道,突然他頓了一下,臉色沉了下來。


    “大師,藥師如來佛像的低下刻著內功心法,那麽敢問,和藥師如來佛像為一組佛像的左、右兩尊佛像,日光菩薩佛像和月光菩薩佛像,這兩尊佛像底下,是不是也刻著什麽?”


    西條大河深深地看了老和尚一眼。


    當年他和老和尚進行交易,隻要他能為老和尚得到藥師如來佛像,老和尚就會給西條大河一套堪稱極品的內功心法,當時的西條大河可不知道內功心法就可在藥師如來佛像的底座之下,所以以為老和尚隻有內功心法而沒有配套的武功招式,但當知道老和尚許諾的內功心法就在藥師如來佛像底下之後,他又怎麽會不疑心和藥師如來佛像同出一源的其他兩尊佛像是不是也藏著什麽玄機呢?


    “西條施主果然是個有慧根的人!”老和尚笑著道,“不錯,日光菩薩佛像和月光菩薩佛像的底座之下,分別刻著和這套內功心法相對應的招式和梵印,以這套內功心法催動起來,威力無籌,乃是驚世的佛門武學。不過西條施主有‘義經流’在身,隻是欠缺內功心法而已,想來是用不上這些招式和梵印的。”


    “哎,大師,這你就大錯特錯了!”西條大河連忙道,“你既然給了我內功心法,又怎麽可以不給我招式和那什麽……梵印,對,梵印!你怎麽可以不把招式和梵印也一並教給我呢!”


    說實話,西條大河不知道梵印是什麽,但是能和招式放在一起,那肯定也是和武功配套的東西,他不能錯過。


    至於什麽“義經流”武術……去特麽的“義經流”!空有招式沒有內功心法,若不是“義經流”這麽弱,剛剛自己在麵對那兩個高中生小鬼的時候,就不用丟下那些精心培養的弟子了!


    想到那些弟子,西條大河的心在滴血啊!


    “源氏螢”帶給西條大河的收益極高,可那些錢除了補貼不僅不賺錢反而一直賠錢的古書店之外,就是用來培養那些弟子了——沒辦法,他又教不了真正的武功,“義經流”隻是花架子,培養弟子隻能用錢砸,其他武術流派的弟子學習武術需要上供交學費,到了西條大河這裏,他不隻要給弟子們每個月發工資,而且還得對標那些大企業的正式員工的薪資水準,其他相應的福利待遇也一個都不能落下,不然誰犯賤,願意和他這麽辛苦地學習沒什麽大用的花架子武術!


    總之西條大河損失慘重,不管原本的約定是什麽,他都要得到自己“應得”的補償!


    老和尚搖頭道:“大河施主,我你的約定裏,隻說了內功心法,可從來沒有說過招式和梵印啊!”


    “大師!”


    西條大河有些急了,他對老和尚道:“為了幫你得到這尊佛像,我耗費了八年,八年啊!人生能有幾個八年時間浪費?八年的時間難道還比不上區區招式和梵印麽?”


    說著,西條大河上前一步,用凶狠的眼神看著老和尚:“大師,我是看在我們這麽多年的交情上才來征詢你的同意的,你既然已經說了招式和梵印刻在日光菩薩和月光菩薩的底座之下,那麽就算沒有你,我也一樣可以得到招式和梵印。”


    西條大河低頭看著手中的白毫,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大師,解開那尊佛像玄機的關鍵,還是這顆白毫對吧?畢竟我記得,日光菩薩和月光菩薩的佛像上可沒有白毫,也沒有其他珠寶裝飾!”


    對麵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和尚,而他則是一個身強力壯還會武術(雖然是花架子武術)的壯年人,拿捏老和尚對西條大河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了。


    “西條施主……”


    老和尚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大師,請務必成全我!讓我見識見識這佛門的絕世神功吧!”


    西條大河知道老和尚已經動搖,心下更是得意。


    “哎,既然西條施主這麽想要見識這門武功的全貌,那我也隻能滿足西條施主了。”


    老和尚歎氣道,雙手突然結起一個梵印,胸前浮現出一團火光,西條大河還來不及問這是什麽,老和尚的雙掌就以是雙風灌耳之勢打在了西條大河的腦袋上。


    西條大河吃痛,捏在手上的白毫掉落在了地上,滴溜溜滾向了佛堂門口。


    雖然痛苦,但西條大河卻發不出聲音,因為兩團火光在老和尚雙掌打在耳朵上時就已經順著他的耳朵湧入了大腦,又順著喉嚨灌入五髒六腑,跟著蔓延至四肢百骸,最終逆流而回,從西條大河嘴巴裏噴出。


    一口火焰噴出之後,西條大河已然成為一個火人,幽暗的佛堂在西條大河發出的火光的照耀下通紅一片,像是也著了火一樣。


    烈火焚燒之下,西條大河甚至連一聲慘叫都發不出,身體便化作了灰燼。


    西條大河燃燒殆盡之後,剛還“燈火通明”的佛堂立時變會之前的幽暗,隻餘點點火星彌漫在佛堂內,仿佛在告訴世人,剛才這裏發生了什麽。


    老和尚用手卷起身上的袈裟,對著布滿佛堂的灰燼、煙氣輕輕一掃,在老和尚強大的氣勁之下,帶著火星的灰燼、有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焦臭味的煙氣全部向佛堂的窗戶湧去,佛堂的空氣頓時變得異常清醒,地麵、空中也沒有一絲一毫灰燼,整個佛堂變得一片祥和。


    老和尚小心地從地上撿起一塊塊漆黑的物體,這些都是西條大河帶在身上的鑰匙和其他小型金屬製品,剛才的火焰並沒能將這些東西徹底燒化。


    將已經燒變形的金屬捏在手裏,滾燙的金屬並沒能燙上內功深厚的老和尚,老和尚手上用力,這些已經沒有原來樣子的金屬就徹底變成了一堆鐵屑。


    就這樣,西條大河今天晚上來過這裏的證據徹底消失了,未來就算有人找到佛堂也找不出任何線索。


    做完這一切後,老和尚用充滿悲憫的聲音道:“阿彌陀佛,西條施主,你為什麽要這麽貪心,直接拿了內功心法走人不就好了麽?為什麽要這麽逼我這個老朋友?”


    貓哭耗子一般說完之後,老和尚準備去撿西條大河掉落的白毫,卻聽到一個充滿嘲諷的聲音傳來。


    “雖然那個叫西條的人確實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是老和尚,他會這樣不完全是因為你的誘導麽?”


    老和尚心中大驚,望向聲音傳出的方向,卻不知何時,一個冷厲的少年倚靠在佛堂的門框上,手上把玩著他想要拾取的白毫,正用鄙夷的眼神看著老和尚。


    “你是誰?”


    老和尚蹙眉道。


    在大體學會佛像上的絕世武功之後,老和尚已經達到了一個中原武術界所謂的出“神”的境界,十丈之內,哪怕是一片葉子落在地上都逃不過他的感知,結果他居然讓人靠近佛堂而不知,這簡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好好一招‘金頂佛燈’卻被你這樣使用,用來偷襲一個連內功都沒有的普通人,釋迦牟尼若是泉下有知,知道他的證道神功‘如來神掌’被你這樣一個奸邪小人學去了,還自稱他的傳人,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氣得活過來一掌劈死你!”


    老和尚臉色大變,伸手顫抖地指著少年:“你……你居然知道‘如來神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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