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顏開找來霞之丘詩羽,將整理後的《劍嘯江湖》七、八話畫稿交給了霞之丘詩羽。


    霞之丘詩羽聞著還散發墨水香味的畫稿,心中一陣滿足,但還是故作矜持,想要為難顏開一二:“大忙人學弟終於想到學姐了,我還以為你和另一個學姐打得火熱,都把我忘記了呢!”


    顏開像是一點沒有聽出霞之丘詩羽話中的揶揄,倒是實話實說:“這不剛打完麽!”


    霞之丘詩羽臉綠了下,這混蛋,都不知道說幾句好話麽!


    但想到這中原人應該是真的鋼鐵直男,一點都不會讀空氣,而霞之丘詩羽現在也急著想看畫稿,也就忍了,哼了一聲,飛給顏開一個漂亮的大白眼,一甩頭發轉身離去。


    和這人話說多了,容易折壽!


    顏開隻道霞之丘詩羽是要回去盡快開始工作,他當然是高興都來不及,也不計較她一句告別都沒有就離開,自己也收拾東西準備去打工了。


    正好還有些事情需要借助打工地方的工具,他早點去也好。


    顏開打工的地方距離學校很近,也就十來分鍾的路程——以顏開的腳程計算。


    這是一棟頗為雅致的茶樓,風格中式和式交融,但一點不突兀,反而極為和諧靜雅。


    在中原古代,茶樓本該是喧鬧的地方,但是這間茶樓卻非常安靜,突出的就是一個雅字,當然,這可能也和這茶樓總共沒有幾個客人有關。


    在千代田區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開這種茶樓,背後的主人不是腦子瓦特,那大概就是有錢沒地方燒,而就顏開對茶樓主人的了解,他覺得應該是後者,畢竟就是他眼睛不眨一下地給顏開開出了每月一百萬的打工費,而且一周隻工作二、四、六三天,每天隻工作下午四點到六點兩小時。


    顏開先是進入員工休息室,換上了工作服——一身中原的古裝電視劇裏常出現的書生穿的白色儒服,頭戴配套的黑冠。


    茶樓主人是個重度中原迷,最喜歡這個調調。


    而換下來的私立神間學校的校服和眼鏡則被一起放入顏開的衣物櫃裏,等下班了再換回來。


    這裏工作人員要求不能帶眼鏡,理由是影響氛圍。


    離上班的時間還早,顏開並沒有在休息室等著,而是去了精舍。


    精舍是中原古代的說法,原指講學的學社,也指出家人修煉的場所,到了現代,精舍多指都市人修身養性、追求人生真諦而求學的地方。


    放到這茶樓裏,精舍實際上就是茶樓主人的休息室,又或者說書房、靜室,當然,茶樓主人是不認這麽俗的稱呼的。


    “上條先生,我是顏開,能打擾一下麽”顏開輕敲精舍的門詢問道。


    茶樓主人並不是常在茶樓,他在外麵有著無數的產業,這茶樓完全是他的興趣之作,不然也不會由著它敗錢,但是顏開也知道,在這個時間,茶樓主人若是沒有遇上特殊的事情的話,一般都會在這裏休息。


    “是小開麽進來吧!”一個蒼老而和善的聲音響起,回應了顏開。


    門沒有鎖,顏開輕輕推開門,一位鶴發童顏的老人正盤坐在精舍中央,閉目養神,進到顏開進來才緩緩睜開眼睛。


    老人盤坐的地方是一個蒲團,而老人盤坐的姿勢也頗有幾分得道之人的韻味,當然顏開知道,這老人既不會武功,也沒有在修道,隻是裝個樣子,提升逼格,自我滿足一下而已。


    “是有什麽事麽”茶樓主人上條先生知道顏開從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省去了客套,直接問道。


    “想向您借下樂器。”顏開直言道,他最喜歡和這些不用客套的人說話,省心!


    上條先生挑了挑眉,笑道:“既然是親自到我這來開口的,那你要借的,一定不是普通的貨色吧!”


    “是看上我這裏的寶貝了麽”上條先生環顧四周,整間精舍放置著許許多多的物件,都是來自中原古物或工藝品,其中不乏一些中式樂器。


    能被上條先生放入精舍的,無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若不是要借這其中的哪一件,顏開並不需要向上條先生多問一句,知道上條先生看重顏開的茶樓負責人自會將茶樓中的任何東西奉上。


    上條先生不常在茶樓,茶樓負責人才是茶樓的管理人,他管理著這茶樓內,除顏開和這精舍外的一切。


    “借你洞簫一用。”顏開一點也不客氣,直接指向了上條先生左手邊的一管洞簫。


    那洞簫並不是被隨意掛在牆上,而是被單獨安放在一個架子上,且和周圍其他物件隔得有點開,這在滿精舍的物件中,也屬於少數物件才有的待遇,顯然是被上條先生寶貝到不行。


    上條先生眉毛抖了抖,像是有點肉痛,但還是很痛快地道:“可以,但是我要在邊上聽。”


    借洞簫當然是要用來吹的,總不能是當柴火燒吧


    “當然可以,就在這裏。”


    顏開徑直取了洞簫,輕輕擦拭。


    上條先生不滿了,他有些生氣地道:“我這些寶貝每天有專人做保養,可比你的臉都幹淨!”


    顏開尷尬地笑了笑,也不回嘴,而是拿起先隨意吹了幾下。


    每一件樂器的音色都有略微的差別,甚至同一件樂器,時間長了也會出現音色的差異,所以顏開需要知道這管洞簫的音色到底如何。


    顏開試了幾下就知道,上條先生不止每天有讓專人給這些物件保養,其中的樂器,應該也有專門的調音師進行調音,這洞簫的音色非常純正,讓顏開非常滿意。


    試完後,顏開掏出手機放好位置,點開錄音,然後終於開始吹奏起來。


    低沉婉轉的簫聲悠悠回蕩,透著濃濃的黯然神傷,卻又蕩氣回腸。


    上條先生聽著聽著,竟然不自禁回想起了許許多多的往事,一個個無可挽回的遺憾從心中掠過,讓這位心智堅毅的老人也不由生出幾分對往事的悔遺憾。


    但就在這時,簫聲的音調又上揚了許多,沉鬱之中多了一線生機,哀怨過後反倒迎來了劫後重生!


    一曲終了,上條先生的掌聲也隨之響起,他感慨萬千道:“原來你小子不止琴藝高,簫技也是一點不差,我這簫真是沒白借。”


    “上條先生過獎了。”顏開在手機錄音上按了保存,同時禮節性謙虛一句,就一句,不能再多了。


    上條先生看明白了顏開的動作,忍不住道:“你這是在錄音用手機錄太糟蹋這曲子了,我名下有個音樂公司,那裏有專業的錄音室,你去那裏錄,不比在這裏用手機錄強十倍這簫也可讓你帶去,隻要把錄音給我一份就好。”


    “上條先生的好意我先謝謝了,但是我沒空!”顏開搖搖頭道,擦拭一下後將洞簫放回了原來的架子上。


    去專業的錄音室錄音,這種事情顏開也想過,但還是覺得有點麻煩,他時間很緊的,暫時空不出來,所有隻能將就了。


    反正顏開的電腦技術也不弱,手機錄的音頻調整下質量未必會差。


    上條先生想要嘔血,這小子,是第幾次拒絕自己的好意了


    之前上條先生也問過顏開,要不要延長打工的時間,打工費好說,不會讓他吃虧的,但顏開拒絕了,說是沒空。


    上條先生先生還不死心,顏開在茶樓打工的時間隻有每周二、四、六的下午四點到六點,他知道顏開還有另一份打工,擠占了顏開星期一、三、五的打工時間,讓顏開放棄那份打工,把打工時間挪到他的茶樓,這總不會占用顏開的其他時間了吧


    但顏開依舊拒絕,理由是同一份打工一直做會膩!


    瞧瞧這小子任性的!


    當時上條先生真想給顏開使點絆子,讓他吃點社會的毒打,好教他知道好歹,但最終還是放棄了,畢竟這麽有個性的少年人已經很少見了,他也不想將顏開搓成和其他人一樣的形狀。


    而且,他也疑心,有著顏開這樣高超音律素養的人,絕不會是平常人家的小孩,實在沒必要為一時之氣而給自己無辜樹敵。


    在東瀛,能抓住二戰後經濟騰飛機會成為巨富的人不少,但能抗過一次次金融危機,在不斷衰退的經濟趨勢下逆流而上的人卻很少,上條先生就是其中之一,他非常知道什麽時候可以隨心所欲,什麽時候又該權衡得失。


    利用完工具人……不,是請上條先生幫忙完後,顏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開始準備交接工作。


    他在茶樓的工作就是琴師,性質和中原古時候的茶樓賣唱沒什麽分別,隻是高雅了些。


    顏開徐徐走到大廳正中,在一架古琴前坐下,按自己的喜好在案上的香爐裏燃上香,輕輕撫琴,開始他的演奏。


    空靈高遠的琴聲升起,而漸漸地,隻有寥寥數人的茶樓開始陸陸續續進來些人,他們衣著光鮮,氣度不凡,看著都像是上流社會的人,但是他們的動作都很輕,很緩,生怕驚擾了顏開,影響顏開演奏。


    而上條先生則早已經在最好的座位上端坐著,身前放著一杯泡好的茶,時不時輕呷一口,同樣不敢發出聲音,臉上表情寧靜祥和,異常放鬆。


    每次輪到顏開演奏的時候,上條先生是必然要第一時間聆聽的,這也是為什麽顏開確定,忙碌的上條先生會在那個時間在精舍,他是在那裏等著顏開的演奏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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