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問全世界最溫順,服從性最高的員工在哪裏,那必然是在東瀛,“東瀛社畜”早已經是世界聞名,但就算是東瀛這種“社畜”文明盛行的國家,空降一個領導人過來,手底下的人也還是會有情緒的。


    初至東瀛的時候,顏開去剛開張不久的新川樓應聘,雖然其廚藝瞬間征服了新川樓的海藤經理,但是在顏開剛進入後廚的時候卻並不被其他廚師所認可。


    高中生的身份,看上去土氣的外表,各種不合規矩的入職要求,這些都使得新川樓後廚的廚師們對顏開很不滿,認為顏開沒資格統領他們。


    要知道,新川樓本身就有一名主廚存在,即便是現在,那名主廚也還是新川樓的主廚,畢竟,無論顏開的廚藝如何了得,他每周工作三天每天工作兩小時的工作時間就注定了他不可能真正統轄一個要從上午十點運轉到晚上十點的後廚。


    一個莫名其妙空降而來,地位甚至比主廚都要高的大廚,要說後廚裏的人肯把顏開當回事,那可就真的奇了怪了,尤其是被顏開搶走“後廚話事人”權柄的主廚,他是最看顏開不爽的那個,海藤經理在顏開入職後就很嚴肅地和主廚交談過,顏開不在,後廚一切照舊,顏開在了,那他就隻是顏開的輔助,千萬不要想著對抗顏開。


    主廚表麵上不動聲色,滿口答應著海藤經理,背地裏卻計劃了好幾套給顏開使絆子的計策想要讓顏開出醜,然後哭唧唧地滾家去抱著媽媽說“世界好可怕”。


    主廚的想法很美好,但是最後,包括主廚在內的後廚所有料理人,全部的反抗心思都在顏開摘下眼鏡的一瞬間熄滅了,從此以後,顏開讓他們幹什麽就幹什麽,全部化身顏開的忠實舔狗,其中,原本聯合後廚其他料理人想要給顏開難堪的主廚則成為了舔顏開舔得最沒有底線的那個,但凡顏開在的場合,他都緊緊跟隨在顏開身後,顏開要他跑腿,他就絕不敢慢悠悠地走,顏開一蹙眉頭,他就會順著顏開視線的方向提前找出那個讓顏開不快的料理人痛罵一頓,更甚至,就算顏開哪一天要他脫褲子,他也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撅起屁股擺好姿勢並高喊:“顏桑,請務必不要憐惜我!”


    如此巨大的態度差別,純粹就是因為顏開摘下了眼睛,這不是說他們都是顏狗,沉迷於顏開的“美色”不能自已,而是當他們看到顏開眼睛的那一瞬間起,在階級森嚴的東瀛長大成長起來的他們就已經知道,這,是絕對是上位者,是絕對不允許違逆的存在!


    用東瀛某款國民級遊戲中的術語來講就是,顏開的生態位在他們之上,他們在顏開麵前,完全就是予取予求的存在。


    違逆?不存在的!


    反抗?這還不如讓我去死呢!


    而現在,當時新川樓後廚料理人們經曆過的事情,又在遠月學園這些“秋季選拔”的學生身上再現了一次,僅僅是被那雙黑洞般的眼睛一掃,所有人都老老實實的,再也不敢多廢話一句。


    這雙眼睛有著吸扯靈魂的奇異力量,就算隻是微微觸及到顏開的視線,也足夠他們心驚膽戰,收起所有對他的質疑。


    有著這樣一雙眼睛的人,無論他是怎麽樣的料理人,不,無論他是不是料理人,都必定已經站在了他所處行業的頂端,單就這雙眼睛透露出來的氣息就已經比遠月的美食魔王更加可怖!


    在集訓學生麵前初次亮相且直接震懾住他們之後,顏開給了他們十分鍾準備時間,讓他們準備三樣東瀛,菜刀、鐵鍋以及一包鹽,這些可以自備,也可以去培訓基地的工作人員處領取,等完成這一切後,再來這裏進行集合。


    在顏開說出“解散”二字後,大部分學生都撒腿似地跑了,他們中很多人需要去解決一下生理問題,有的甚至需要去更換衣物,留下的,基本全是顏開覺著眼熟的麵孔,都是之前曾經觀看過劉伯施展“魚躍龍門十八翻”的那些被薙切仙左衛門稱之為“璞玉”的學生。


    他們沒有什麽需要解決的生理問題,也不需要更換衣物,所以倒是不用像那些跑了的學生那樣著急,但就算是他們,在看向顏開時眼神也多少有點閃躲。


    他們在學生中已經是意誌和精神都非常強大的一類了,但就算是他們,也沒有一個敢在剛才直視顏開的眼睛,哪怕顏開現在已經戴回眼鏡,他們依舊不太敢把視線直接投向顏開,甚至有點怕顏開注意到他們。


    “開君,好久不見!這次集訓的客座講師原來是你啊,太好了,我還擔心會是個可怕的人呢,害我擔心得一晚上睡不著覺呢!”


    解散後,所有學生中唯一一個對顏開完全沒有恐懼的人隻有田所惠,也唯有她在解散後幾步路也蹦蹦跳跳著來到顏開麵前,非常激動地和顏開說話。


    其他人,就算是榊涼子和吉野悠姬這樣的“外貌協會會員”,知道隱藏在顏開那副土氣眼鏡下的真實容貌,一時間也不太敢看向顏開,都需要時間讓自己鎮定下來。


    雖然在顏開和劉伯的教導下,田所惠已經建立起了一定的自信心,但是她本來的膽子隻和兔子一樣大,現在就算有了進步,也隻是進化成了一隻膽大的兔子——膽量還是處在兔子的範疇,怕生還是她固有的問題,所以一直在擔心負責暑期集訓的客座講師會是個可怕的人——比如之前住宿研修的四宮前輩她到現在茴香都還很害怕,為此她還擔心了一整夜,現在見到負責集訓的人是顏開,她當即長舒了口氣。


    “小惠,先去準備東西,敘舊可以之後再敘。”


    顏開笑著對摸了摸田所惠的頭,讓她先回去同伴那裏。


    “呦,顏桑,好久不見,之前商店街的事情謝謝了!”


    在田所惠之後,天生粗神經的幸平創真也從剛才那一眼的壓迫中走了出來,上前來想顏開道謝。


    之前商店街的事情,若不是顏開網開一麵,幸平創真說不定就要無家可歸了,所以他非常感激顏開。


    繼幸平創真之後,極星寮的其他人也都一一上前來和顏開打招呼,顏開禮貌性地應付了下他們。


    剩下的學生中,有人也想上來打招呼,之前住宿研修時顏開的表現在他們腦中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以至於現在都不能忘懷。


    其中就有水戶鬱魅,她就非常想上去和顏開打招呼拉關係,但是她現在仍屬於薙切繪裏奈一派,薙切繪裏奈就在邊上站著呢,她若是這個時候跑過去和顏開打招呼,她怕薙切繪裏奈會多想。


    現階段的薙切繪裏奈疑心病很重,除了新戶緋沙子,其他人已經很難獲得她的信任,所以水戶鬱魅就算想和顏開攀關係,也不敢在薙切繪裏奈麵前這麽做。


    其他幾人則是和顏開完全不熟悉,想要打招呼也無從打起,隻能想著在集訓時候好好變現,讓顏開記住他們的存在,這樣未來才好在顏開麵前攀關係。


    其中,北條美代子看向顏開的眼神一直有些尷尬與複雜,因為早在上學期開始時,家裏就曾有意讓她去新川樓的千代田分店向顏開學習料理技術,卻被完全不知道顏開實力的北條美代子拒絕了。


    北條美代子家一直以來都重男輕女,哪怕她的料理技術已經超越了父親,新川樓總店的主廚,也一直得不到家中的認可,這使得她對家裏一直心有怨恨,家裏讓她幹什麽,她就偏偏反其道而行,她自認為她這是自強,實際上就是叛逆期到了。


    等到住宿研修之後,北條美代子才知道家裏讓她去和顏開學習完全是為了她好,她躊蹴再三,終於還是好學向上的心理壓倒了那虛榮的自尊,拉下臉向和自己不對付的父親打電話,請求他幫忙安排自己去新川樓千代田分店幫忙。


    北條美代子本以為這會是件非常簡單的事情,畢竟他父親可是新川樓的主廚,也是大股東,這種事件對他來說隻是舉手之勞,誰知好不容易才能在女兒麵前有機會揚眉吐氣的北條父卻沉默了,好半響才回複北條美代子,他辦不到。


    理由很簡單,千代田分店的後廚在“新大廚”之名遠揚後已經被塞入了大量關係戶,雖然隻要那些關係戶手腳利索,顏開也無所謂他們是怎麽進來的,但是一個小小的後廚實在是容不下更多的人了,所以早在住宿研修之前,顏開就已經發話,別再塞人進來了,並且也不準隨便將後廚原有人員開除,人員不穩定,這對後廚來說是大忌,顏開不想讓自己的事情變多。


    在千代田分店,顏開的話就是聖旨一般的存在,在顏開明確表達自己的思想後,在顏開麵前唯唯諾諾的海藤經理麵對總店的命令時雄起了,很強勢地給正麵硬剛了回去,搞得總店很生氣卻又一點辦法也沒有。


    在東瀛料理界,一個料理技術過硬的料理人,他的地位就是這樣不可撼動,若是新川樓總店自以為是,非要對顏開施壓,顏開立馬走人,都不帶猶豫的,畢竟顏開和千代田分店簽署的是臨時工合同,他本人又是高中生,新川樓總店要是想拿合約說事,那隻能說他們年紀大了,壓根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是多麽不講武德。


    人生最大的遺憾不是從未有,而是本可以,北條美代子本可以成為“新大廚”聲名鵲起之後第一批混入千代田分店後廚的關係戶,卻因為她的自負與驕傲失之交臂,這使得北條美代子現在見到顏開的時候情緒非常複雜。


    再極星寮等人散去後,薙切愛麗絲帶著自己的跟班黒木場涼走到了顏開身前,她身體微微前傾,挺起胸前傲人的部位,用紅彤彤的大眼睛很認真地盯著顏開道:“顏桑,你好!想不到我這個不通人情的姐姐還是做了件好事的嘛,居然把你請了過來。你現在既然是我們的老師了,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向你學習那些神奇的料理技術啊?”


    說完,她的紅色眼瞳蒙上了一層霧氣,用挑逗的眼神看向顏開。


    “愛麗絲,你在說什麽!”


    什麽不通人情的姐姐,你這是在說我麽!


    薙切繪裏奈神色不善地看向自己的堂妹,薙切愛麗絲吐了吐舌頭,完全不在意薙切繪裏奈對她的不滿。


    顏開推了推眼鏡,用很平淡的語氣對薙切愛麗絲道:“這位同學,麻煩你快點去準備道具,你隻有十分鍾的時間而已,十分鍾後,我就要開始布置教學任務了,可別到時候讓其他人等你。”


    “哎?”


    薙切愛麗絲翻起了眼白,不明白為什麽顏開對田所惠的態度很和悅,對極星寮的其他幾人也還算不錯,但是麵對她時怎麽就變得這麽冷漠,她可是薙切家的二小姐啊,算是這個地方的半個主人!


    “這位同學,請別讓我說第二次。”


    顏開催促薙切愛麗絲道。


    顏開不留情麵的態度讓薙切愛麗絲氣得小臉鼓鼓的,卻又拿顏開沒辦法,在看到薙切繪裏奈得意的眼神後,薙切愛麗絲一跺腳,氣急敗壞地走了。


    在薙切愛麗絲走後,薙切繪裏奈臉上的表情一鬆,忽而對顏開道:“顏桑,麻煩你在集訓的時候多包容一下愛麗絲,她打小被我舅舅舅母寵壞了,性子有些古怪,脾氣也不好,要是惹你不高興了,麻煩你多擔待點。”


    “嗯?”顏開隨口反問了一句,“這脾氣能有多不好?還能比你更不好麽?”


    “你說什麽!”


    薙切繪裏奈的血壓噌一下升滿。


    “消消氣,消消氣,氣多了對身體不好。”


    顏開笑嗬嗬地對薙切繪裏奈道。


    你也不想想是誰害我生氣的!


    薙切繪裏奈長吸一口氣,好不容易讓自己平靜了點,在聽到顏開的話後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死死瞪了顏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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