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田渚的事情對顏開來說隻是一個插曲,丟給他寫有北山浩一的電話號碼之後他就不再關注,至於說他是不是會北山浩一打電話,這不重要。


    如果潮田渚入學考試通過了,那顏開總能在私立神間學校見到他,如果沒有通過,而潮田渚又沒給北山浩一打電話,那隻能說明他和北山浩一有緣無分,顏開最多在心裏說一句可惜,然後轉頭就會將這件事情忘記。


    顏開已經想明白了,為什麽那個看上去很文靜的少年可以突然出現在他身後,不是那少年精通潛行,也不是他存在感低讓顏開察覺不到,這些都顏開來說都是行不通的,那個少年能靠近顏開而不被顏開察覺,唯一的原因就是,他的“神”非常特別,可以自我調節,然後完美融入周圍的環境。


    不是隱去,而是融入,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


    對於顏開這種修為達到化境的高手來說,眼睛、耳朵、鼻子……這些感知器官都已經不是他們感知的,“神”才是化境高手感知周圍環境最大的依仗。


    對於普通人,甚至是“出神”級的高手,草木之流都是死物,但是對於化境高手來說,他們的眼界要高出“出神”高手太多,已經到了可以洞悉萬事萬物的“氣”和“神”的地步,他們的世界和一般人眼中的世界完全是兩回事。


    如果是隱去“神”,這對化境高手來說就是色彩斑斕的世界突然多了一個黑洞,你不可疑誰可疑?但潮田渚是融入,他“神”的顏色和周圍環境呈現同一個顏色,這就讓顏開抓瞎了。


    如果是正常狀態下的顏開倒也不至於會發現不了潮田渚接近,畢竟除了“神”,顏開的五感也相當敏銳,而潮田渚自始至終都沒有刻意收斂自己的動作,一般人都能很輕易發現他的靠近。


    可偏偏那個時候顏開在想事情,五感處於半停滯狀態,而融入周圍環境的潮田渚又沒有驚動“神”的警戒線,這才讓潮田渚近了自己的身。


    按理說,這種融入周圍環境的本事,得是境界非常高的人,修為達到“天人合一”之境才能辦到,但潮田渚顯然沒有達到這個境界,而且“天人合一”之境講究的是一個“無處在,無處不在”,而潮田渚,和真正的“天人合一”相比,他這種融入周圍環境的技巧更像是變色龍。


    不過就算如此,這也是非常了不得的天賦,隻要不是根骨太差,未來可期。


    腦子裏轉了一下潮田渚的事情,顏開很快就將之放在一邊,現在艾斯德斯的事情才是最要緊的。


    《天蠶魔功》的凶殘陰邪,就算在中原武林漫長的曆史上都是數得著的,畢竟這可是可以直接吞食血肉的魔功,練到深處甚至有“由武驅人”的危險。


    據隱苗族祖先留下的筆記,有次他受傷昏迷,被兩位一直幫助他的前輩遇見,兩位前輩當即為其運功療傷,結果被昏迷中的隱苗族先祖受“天蠶真氣”驅使,在運功過程中將兩位前輩的內力和血肉全部吸幹,等到隱苗族先祖醒來時,他的身旁隻餘兩具穿著衣服的白骨,將修煉《天蠶魔功》的隱苗族先祖嚇得魂不附體。


    而之後隱苗族先祖隨著《天蠶魔功》功力越深,神智也越來越受《天蠶魔功》的影響,開始變得凶殘成性,殘忍嗜殺,最終成為為禍武林的大魔頭。


    這段往事非常不光彩,但隱苗族先祖還是將自己的罪行記錄了下來,一方麵是懺悔自己往日罪行,另一方麵也是希望後人引以為戒,千萬不要打《天蠶魔功》的主意。


    《天蠶神功》雖強,但卻不易修行,而《天蠶魔功》則不同,隻要下限夠低,將道德倫理踩在腳下,配合蠱術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有所成就,一般練武之人是經不起這樣的誘惑的。


    雖然隱苗族先祖已經毀去了記載有原版《天蠶功》的石碑,但是《天蠶神功》和《天蠶魔功》同出一源,隱苗族人又精於蠱術,未必不能將《天蠶神功》還原成《天蠶魔功》,好在隱苗族幾百年來隔絕外界,不受世俗幹擾,民風淳樸,確實沒有後人打《天蠶魔功》的主意。


    現在《天蠶魔功》再現,雖然隻是一股“天蠶真氣”,但若是搞不好的話依舊有釀成大禍的可能,畢竟艾斯德斯這個人顏開是了解的,不分善惡,無論黑白,是個隻為自己而活的人,本來就是個危險分子,有了《天蠶魔功》的“天蠶真氣”後,誰知道會不會變成更大的禍患?


    顏開隻能等,等隱苗族的《天蠶神功》心法,除此之外暫時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他也知道讓艾斯德斯放棄力量是不可能的,之前提議逼除“天蠶真氣”不過是一次“掀屋頂”而已,是在為讓艾斯德斯學《天蠶神功》的心法做鋪墊,顏開猜測,按照艾斯德斯的想法,她可能是想自己降服體內那股“天蠶真氣”,搞不好還想過還原《天蠶魔功》,畢竟這種吃人就可以變強的武功,對她來說她簡直就是“天賜良緣”。


    但如果隱苗族不願意傳授《天蠶神功》的心法,那顏開隻能想想其他辦法,看能不能將“天蠶真氣”的魔性化解。


    顏開原本以為,隱苗族那邊就算最終同意傳授《天蠶神功》心法,也必然要討論一段時間,但結果當天晚上顏開就收到陸旭兒的消息,說老族長同意了,第二天顏開就又從陸旭兒那裏收到了一個快遞單號,第三天下午,顏開就收到了一個密封的鐵盒子。


    嗯,這還是個加急快遞,但是……


    “這特麽也太隨意了吧!”


    顏開捧著鐵盒子忍不住吐槽道。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怎麽這麽快就敲定了?好歹開會討論一下啊!


    陸旭兒的解釋是老族長目前正在化繭中,意識一天裏隻有一小會是清醒的,不能思考太複雜的事情,反正他信得過顏家人,就讓陸旭兒直接把《天蠶神功》寄過來了。


    對,不是單單隻有心法,而是整部《天蠶神功》都寄過來了。


    這又讓顏開忍不住扶額。


    《天蠶神功》,這可是世間少數可以直通化境的絕世武功,就這麽隨隨便便送過來了?還是走的順豐?也不怕丟麽?起碼用郵政啊!


    這一族的人心都這麽大的麽?是欠社會毒打麽?


    顏開忍不住歎氣。


    一門成熟的武功,一般來說都是很多內容的集合,武功的名稱則會取武功中最精華的部分,比如薛家“風雷掌”,內裏除了掌法,同樣包含內功、心法、輕功、點穴等武功。


    《天蠶神功》內容稍少,主體為內功和心法,並沒有招式和其他雜七雜八的武功,當然,以《天蠶神功》修煉出的雄渾內力,任何招式到了其手上都可以化腐朽為神奇,倒也確實不需要什麽配套的招式。


    而《天蠶神功》的內功、心法中,又以可以修煉出“天蠶真氣”的內功最為重要,所以才以“功”為名,如果是心法特別巧妙,那可能就該改叫《天蠶心法》了。


    所謂心法是運用內功、招式等武功的技巧竅門的總稱,內功可以有心法,招式也可以心法,《天蠶神功》的心法屬於獨門心法,搭配其他內功約等於沒有效果,所以顏開才會向隱苗族求取心法,因為單單一門心法,泄露了也沒什麽關係,反正其他人沒有《天蠶神功》的內功口訣,單單得到心法也沒用。


    這些顏開都幫隱苗族的人想好了,誰知人家根本不理會,直接將整部《天蠶神功》砸了過來,當顏開聽陸旭兒說送來的是整部《天蠶神功》的那一刻時,內心是崩潰的。


    僅僅隻是因為自己是顏飛的兒子,隱苗族就對自己送上了如此這般的信任,這份信任讓顏開覺得有些沉重。


    手一用力,密封的鐵盒應聲而裂,露出一遝a5大小的複印紙,顏開的呼吸又是一滯,這特麽居然還是複印的!


    感覺自己對隱苗族越來越無語了,拿著這一遝複印紙,顏開向著艾斯德斯的房間走去。


    他沒有翻看裏麵的內容,這是隱苗族的武功,不窺探別家武功在武術界是基本道德,艾斯德斯的情況屬於情非得已,但顏開是不可以偷看《天蠶神功》的,哪怕他對這麽奇怪的武功實際上挺感興趣的。


    走到艾斯德斯的房間門外,顏開敲門道:“艾斯德斯老師,你現在醒著麽?”


    被顏開撞破後,最近這幾天,艾斯德斯索性完全在家休息,雖然顏開說了他會去向隱苗族求取《天蠶神功》的心法,但是艾斯德斯似乎有自己的想法,躲在房間裏自己琢磨。


    “是顏開同學麽?請進!”


    艾斯德斯的聲音從門內傳出。


    顏開旋開房門,隻見艾斯德斯上身穿著一件寬大的襯衫,下身不著片縷,露著一雙潔白無瑕,纖穠合度的長腿。


    “啊~~~”


    顏開進屋後,艾斯德斯伸了個懶腰,襯衫的下擺被她拉高了一點,隱隱露出……


    “抱歉了顏開同學,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最近犯困的時間越來越長,感覺自己不是正在睡就是準備要睡。”


    艾斯德斯搓了搓眼睛道。


    顏開心如止水,隻是對艾斯德斯道:“沒事,順便麻煩艾斯德斯老師把扣子扣上,謝謝。”


    “好的。”艾斯德斯將襯衫上散了一半的紐扣勾上,但隻扣了幾個就有點扣不動了。


    努力了幾下感覺不是襯衫要裂就是紐扣要蹦,艾斯德斯隻能放棄,滿眼無奈地看著顏開歎氣:“顏開同學,我盡力了!”


    “好的,我看得出來,就這樣吧。”


    顏開無奈點頭,起碼比之前隨時要散開的樣子強,然後和艾斯德斯錯開了位置,不站在她的正前方,怕被紐扣蹦。


    將《天蠶神功》遞到艾斯德斯麵前,顏開對艾斯德斯道:“艾斯德斯老師,這是《天蠶神功》,你試著練練看,能不能用來化解你身上的‘天蠶真氣’。”


    看著這一遝嶄新的複印紙,艾斯德斯組織了一下語言:“這秘籍……挺別致的啊!”


    顏開心裏的吐槽隻會比艾斯德斯更多,他道:“秘籍什麽樣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裏麵的內容。”


    艾斯德斯笑著道:“好吧,秘籍我留下了,也謝謝顏開同學對我的關心。。”


    “不客氣,那我就不打擾艾斯德斯老師休息了。”


    顏開點頭,然後退出了艾斯德斯的房間。


    能做的他已經都做了,就等結果了。


    顏開離開後,艾斯德斯將《天蠶神功》翻開,看了幾頁然後微微點頭。


    嗯,看不懂。


    上麵密密麻麻很多小字,還有配圖,但字是行楷,對隻能麵前看懂簡體字的艾斯德斯老師來說閱讀非常困難,圖像也是,太寫意了,艾斯德斯同樣看不懂。


    “嘛,不過也沒關係,反正我本來就不打算學什麽《天蠶神功》的。”


    記載有《天蠶神功》的複印紙在艾斯德斯手上被凍成了一坨冰塊,然後碎成一地的冰渣、


    將秘籍毀去後,艾斯德斯坐回床上,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


    “來,讓我們繼續,看是你吃掉我,還是我吃掉你!”


    說完,艾斯德斯閉上了眼睛,運起原屬於她的內力向盤踞在她內體的“天蠶真氣”發起衝鋒。


    “天蠶真氣”大怒,你還有完沒完啊,這幾天都打了幾次了,還不給我吃的,你真當我是泥捏的啊!


    被激起凶性的“天蠶真氣”立刻衝向艾斯德斯的寒冰真氣,想要將這不知死活的東西吞噬。


    但有艾斯德斯操控的寒冰真氣和隻有本能的“天蠶真氣”不同,艾斯德斯將自己的身體當做了戰場,將寒冰真氣當做士兵,對著“天蠶真氣”分而殲之,分出一部分內力抵擋“天蠶真氣”,有分出另外一部分內力從後偷襲“天蠶真氣”,撕咬下一部分之後立刻逃走。


    “天蠶真氣”雖有吞噬之能,但到底沒有人驅使,而且一小部分的“天蠶真氣”做不到以小吞大,隻能被寒冰真氣反吞。


    吞噬了部分“天蠶真氣”後,艾斯德斯猛然吐出一口血來。


    為了不讓自己的寒冰真氣被“天蠶真氣”吞噬,她直接凍住了自己體內作為戰場的那部分經脈,降低“天蠶真氣”的活性,同時為寒冰真氣提供主場優勢,這也是為什麽弱於“天蠶真氣”的寒冰真氣可以和有吞噬之能的“天蠶真氣”抗衡並從其身上咬下一塊肉的原因,但這樣大膽的行為也讓艾斯德斯受了不小的傷。


    不過沒關係,感受著自己體內越發壯大且開始進行一些不為人知的變化的寒冰真氣,艾斯德斯擦去了嘴角的鮮血,露出一絲愉悅的笑容。


    “今天,又是我的勝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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