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稍等一下,吵架麻煩你們之後出去吵,這位警官,你說這座大廈有炸彈”


    被藥師寺涼子損了一句,室町由紀子正想回擊,此時顏開出聲,打斷了兩人之間的針鋒相對。


    聽到顏開問起炸彈的事情,室町由紀子這才想起現在是分秒必爭的時候,而自己卻偏偏浪費了這麽多時間在藥師寺涼子身上,簡直是重大失職,臉忍不住紅了下。


    “沒錯,大廈裏有炸彈,而且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炸,少年你快點離開這裏!”


    紅著臉的室町由紀子對顏開道。


    “唔……這還真是有些難辦了……”


    顏開沉吟道。


    米花大廈作為米花町的標誌性建築,日常客流量本來就大,現在又恰逢黃金周,是一年之中訪客量最多的時間段,大廈內有多少人根本難以估算,這麽多人,就算大廈完好,通行無阻,想要全部撤出也不是短時間內可以辦到的事情。


    偏偏爆炸發生後,隻有那些恰好在較低樓層的米花町住民以豐富的經驗()逃出生天,更多的在較高樓層的訪客因為樓梯坍塌、電梯停電等原因被困在了高樓層不能逃離,連藥師寺涼子也是扒開停掉電梯的門順著鋼絲繩爬下來的,但也隻爬到現在這一層就不能再下了。


    現在大廈內部多處爆炸,電力係統被破壞,失去照明後,大廈內環境昏暗,又有地方局部坍塌將訪客困住,這些都給救援工作造成了困難。


    諸多因素疊加,想要將大廈內全部人員救出確實不是短時間內可以辦到的事情,偏偏大廈內還有不知什麽時候會爆炸的炸彈,這就更是給救援工作增添了無比的焦慮。


    “有大廈的設計圖麽給我看下。”


    顏開向室町由紀子伸手。


    “有是有……”


    室町由紀子遲疑著拿出圖紙,她剛才就是依著設計圖在救人,有些通道坍塌嚴重,短時間內清理不掉,她就需要依著設計圖繞路繼續前進。


    “謝謝。”


    顏開直接從室町由紀子手上拿過圖紙看了起來。


    隻看了一眼,顏開就蹙眉:“就這還不對稱”


    在他看來,這設計圖上的建築,對半切開來放在一起,簡直就和照鏡子一樣,這也能被稱為不對稱


    “呃,以犯人的標準來說,好像還差那麽點意思……”


    室町由紀子點頭道。


    “簡直有病……”


    顏開小聲嘀咕了一句,而對於顏開的話,無論藥師寺涼子還是室町由紀子都深以為然,這個森穀帝二不僅有病,而且病得不輕!


    快速將設計圖看完並放在腦子裏推演了一遍,顏開同時道:“容我問一句,這個森穀帝二,他真是個非常嚴重的對稱強迫患者”


    “他的強迫症都已經嚴重到連自己不對稱的作品都要炸毀的地步了,我想已經是晚期了。”


    室町由紀子想起自己抓捕森穀帝二時他那癲狂樣子,非常肯定地道。


    “他的建築風格,好像是喜歡左右對稱吧”


    顏開又問道。


    “嗯,據說他高中為止都在不列顛生活,對不列顛古典建築的對稱性,也就是左右對稱有著非同尋常的講究,認為這才是最協調最完美的建築風格。”


    室町由紀子沒有說話,是藥師寺涼子耐心地對顏開解釋道。


    想了想後,藥師寺涼子又接著道道:“我記得森穀帝二原名森穀貞治,是後來才改名叫森穀帝二的,就是為了讓自己的名字也變得左右對稱。”


    顏開聽了藥師寺涼子的話後眼角抽搐了一下:“我隻聽說有人嫌原本的名字不好聽又或者是為了改運勢而改名字的,還是第一聽說有人嫌自己的名字不對稱改名的……”


    “嘛,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各種各樣的人呢……”


    藥師寺涼子攤手道。


    室町由紀子忍不住多看了藥師寺涼子一眼,她可不記得藥師寺涼子是個會這麽耐心回答別人問題的人,尤其對方還是一個看上去很普通的少年……嗯這人好像有點眼熟


    因為大廈內部供電係統被破壞,失去照明,光效較為昏暗,室町由紀子心裏又比較著急,她一時間沒有認出顏開就是之前在四菱銀行搶劫案見過麵的那個“人質”,但隨著交流的時間變長,她漸漸認出了顏開。


    “不列顛古典建築協調完美”顏開發出嗤笑,“就一群島國強盜的建築風格還協調完美這是想要笑死我麽”


    說完顏開頓了頓,然後補充了一句:“啊,我沒說你們。”


    隻能說東瀛和不列顛,一個亞洲攪屎棍,一個歐洲攪屎棍,並稱“雙花紅棍”的這兩個國家有著太多的相似性,罵其中一個就很容易連帶另外一個也罵到,不過因為說的都是實話,所以顏開也不會感到抱歉就是了。


    謝謝,有被內涵到。


    藥師寺涼子和室町由紀子全都臉上一黑。


    “咳咳!你不喜歡不列顛的建築風格”


    藥師寺涼子咳嗽一聲道。


    “嗯,我喜歡蘇州園林式的建築風格。”


    顏開點頭。


    “蘇州園林式的建築風格這是什麽樣的建築風格”


    藥師寺涼子好奇道,她雖然經常出國,對歐洲各國的建築風格都非常了解,但卻沒有去過中原,所以不是很清楚中原的古典建築風格。


    “這個真說起來就要說一大堆了,我簡單點說吧,就是刻意不對稱。”


    顏開笑了笑道。


    “……”藥師寺涼子聽後愣了愣,然後也笑了,“看來你跟那個森穀帝二是天生不對付啊!”


    “大概吧。”顏開將設計圖還給室町由紀子,然後對她道,“室町警官,我大概知道那些炸彈在什麽地方了,你們繼續去救人,我去處理炸彈。”


    “你知道炸彈在什麽地方”


    室町由紀子不由側目。


    米花大廈太大,又有這麽多樓層,現在通行又受限製,就算把她手下的人全部散在大廈裏讓他們去找炸彈也未必能找到幾個炸彈。


    而且在第一批炸彈爆炸之後,米花大廈大部分地方都彌漫著濃烈的炸藥氣味,想再靠警犬立奇功也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室町由紀子並沒有把精力放在搜尋炸彈上,而是將鉚足全力在大廈裏尋找被困的訪客,能救一個是一個。


    顏開對室町由紀子解釋道:“室町警官,你要知道,想要炸毀一幢大樓,使其完全崩塌並非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除了需要當量不小的炸藥外,還需要有非常豐富的建築經驗和爆破經驗,而這兩樣,布置炸彈的犯人無疑都有。”


    “然後呢。”


    藥師寺涼子擠開室町由紀子和顏開麵對麵道。


    顏開倒是不在乎自己是對誰解釋,繼續道:“然後,專業人士的思維方式實際上比業餘人士的要好懂很多,畢竟麵對同一道難題,如果是業餘人士的話有犯錯的可能,而且錯的方式也是千奇百怪,但是專業人士一般不會犯錯,答案和解題思路也會高度一致,他們的行動模式往往格外好猜。”


    “而我恰好也懂一點建築學,在有設計圖的情況下,可以大致預測出炸彈會被放置在什麽地方。”


    顏開對藥師寺涼子道。


    “我剛才對著設計圖估計了一下,想將這座大廈完全炸毀,大概可以有七種爆破方案。”


    “七種太多了,我們根本沒有時間一種種去試!”


    室町由紀子擠開藥師寺涼子道。


    “麻煩聽我說完。”顏開示意室町由紀子先別說話,然後接著道,“不過我基本可以肯定犯人用的是哪一種。”


    “為什麽”室町由紀子蹙眉,“這見識關係到很多人的生命,容不得你信口開河的!”


    “我這麽說當然是有依據的,因為那種爆破方案,它左右對稱!”顏開用手比劃了一下道,“用那種爆破方案爆破的話,最終大廈會變成兩堆左右堆成的廢墟,甚至高度都差不多。”


    “啊”


    室町由紀子愣住了。


    “室町警官剛才不是說了麽,犯人是因為自己早期的作品沒有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建造得完全左右對稱,所以才想炸毀它們,那麽,以犯人的執念,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會不會讓被炸毀的建築最終以完全左右對稱的形式……‘新生’呢”


    顏開問道。


    他特意用了“新生”這個詞,因為他覺得,可能對於森穀帝二來說,將那些“不對稱”的作品炸掉,然後讓它們成為一堆“對稱”的廢墟是在給予它們新生。


    “嘶……”


    室町由紀子聽了顏開的話後心中一寒,但是想到森穀帝二的瘋狂,卻又不得不承認,顏開說的非常符合森穀帝二的邏輯。


    “確實有很可能。”


    藥師寺涼子擠開室町由紀子對顏開道:“就我所知,森穀帝二多次在公開場合宣稱,建築設計師必須對自己的作品負更多的責任,當時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在警醒現在的年輕建築設計師,但是現在看來,他當時就已經打算炸毀自己早年設計的那些不滿意的作品了。”


    顏開看著藥師寺涼子和室町由紀子兩人擠來擠去的,覺得這兩位女警該不會是有什麽特殊的關係吧


    咳嗽了一下,顏開提醒兩人注意一下形象,然後對兩人道:“總之我去負責拆炸彈,兩位警官去救人,這樣可以麽”


    聽到顏開說要去找炸彈,室町由紀子急了:“等等!你一個普通民眾,就算找到炸彈又能怎麽辦你又不會拆彈如果你真知道炸彈的位置,指給我,我會讓爆裂物處理班的人去拆彈,你現在要做的是快點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對不起,我拒絕,現在時間不等人,等你把拆彈專家叫來,炸彈說不好都炸不知道幾回了,我知道放置炸彈的地方,也會拆炸彈,所以還是我來吧。”


    顏開直接拒絕道。


    “你會拆炸彈”


    室町由紀子愣了下,看顏開的樣子還是個學生,雖然不好說是高中生還是大學生,但怎麽都不該接觸拆彈這樣的專業技能啊!


    “會一點,我舅舅教過我。”


    顏開點頭。


    藥師寺涼子蹙眉,不是她不相信顏開會拆炸彈,而顏開說自己“會一點”什麽的樣子,怎麽那麽像她認識的一個人呢


    之前顏開說他“懂一點”建築學的時候她就有這個感覺,現在顏開說自己“會一點”拆彈,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和藥師寺涼子有同樣感覺的還有一個人,站在藥師寺涼子身後的泉田準一郎小聲對藥她道:“參事官,這少年說話時候的樣子,怎麽和辛老師這麽像”


    藥師寺涼子微不可查地點頭。


    她和泉田準一郎都是三極派外傳弟子,而兩人的師父是同一人,就是化名橫山杏衣的北山杏衣,當然也認識北山杏衣的老公,也就是薛文海。


    而顏開剛才說自己“懂一點”、“會一點”什麽時候那種輕描淡寫的樣子,和薛文海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室町警官,請允許我去拆除炸彈。”


    顏開非常認真地對室町由紀子道。


    “但是……這個……不合規定啊……”


    長久以來堅守的警察條例不允許她將無辜的市民卷入危險,但是就像顏開說的,炸彈隨時都會爆炸,想要救下更多的人,就必須有一個懂建築學又會拆彈的人去找到隱藏在大廈中的炸彈並拆除,可是讓民間人士去冒危險又不可以,但是不讓顏開去其他人又有危險……


    室町由紀子的腦子陷入混亂,一陣白眼從她頭上冒出,顯然是大腦已經過載。


    對她這樣的老實孩子來說,顏開的提議已經超過了她的判斷範疇。


    “真是,沒用的東西!”


    藥師寺涼子一把擠開室町由紀子,然後對顏開道:“我允許你臨時協助警方,但處於保護和監督,我必須跟著你!”


    顏開猶豫了一下,點頭道:“也行,不過你要跟緊了才行,我一會沒多餘的功夫等你。”


    “沒問題!”


    藥師寺涼子一口答應下來。


    笑話,當她是那種四體不勤的大小姐麽別看她現在穿著高跟鞋,跑起來未必比那些短跑運動員慢!


    顏開想了想又道:“對了,路上我看你遇到些障礙,我能將它們破壞麽”


    “這大廈都快塌了,就算最後沒塌,也要推到重建,你還在意這個做什麽還不快點動起來!”


    言下之意就是顏開可以隨意搞破壞。


    得到藥師寺涼子的保證後,顏開露出微笑:“這樣我就放心了,那……藥師寺警官,請一定跟緊我!”


    說完顏開一躍而起,直接將頭頂的天花板洞穿,去到了上一層。


    他算出其中一個炸彈就在他的正上方,兩點之間,直線最短,現在顏開趕時間,而且又有藥師寺涼子背書,當然選擇最近的道路。


    藥師寺涼子看著離地約四米天花板,非常不甘地瞪了一眼在上方向她招手的顏開,然後向著樓梯跑去,泉田準一郎搖了搖頭,同時跟著藥師寺涼子跑了起來。


    室町由紀子將嚇得滑下一半的眼鏡推回去,吞了吞口水,終於想起來,這個少年,不就是之前製服那兩個銀行劫匪的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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